趙夕自然是不會告訴她的,她笑了笑,回道:“當然是做生意了,蘇大媽,您小心腰,我先回去了。”
見她走了,蘇氏才暗自啐了一口。回過頭又看著趙石頭,不高興道:“石頭啊,我那個鐵箱子是用來裝蜜蜂的,你要是再不做好,等會兒梅子侍弄蜜蜂不方便吶!”
不遠處的趙夕隱隱聽見蘇氏提到郝梅的名字,她皺了皺眉頭,倒也沒放在心上。
沒過幾日,趙夕已經買了一堆土豆和白菜了。她想了想,又去了一趟里正家。里正聽說她和馬大夫等人合伙做生意,愣了一下,才道:“做生意也是好事,那你今日來找是?”
趙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雇幾個嬸嬸干活,可我又不知道誰信得過,就想麻煩里正爺爺幫我掌掌眼。”
她買白菜自然是為了做酸菜,可是買來的土豆卻是準備做土豆粉的。這些工序量大,光靠她一個人是沒辦法完成的。
“雇人?”里正詫異,夕丫頭這是準備做啥生意呢?他猶豫了一下,正想問她手里有多少錢,如何支付工錢,便聽她補充道:“二十個銅板一天,每日下活就給錢,我大概要三個人。”
尋常男子去做短工也才二十文一天,她請婦人做活也給二十,著實不低了。這么好的差事,只怕讓人曉得了都要爭著去。
“夕丫頭,你看我成不?”這時,一位婦人沖了過來,說完又顧忌地看了里正一眼,才期盼地盯著趙夕。
她是里正的兒媳高桂芝,為人十分精明勤快。趙夕一見,立即應道:“桂芝嬸,當然行了!我還擔心您不肯去呢,所以沒好意思開口!”
小丫頭才十四歲,說話便這么圓滑。里正不由高看了她一眼。
說好的三個人,如今定了桂芝,那還差兩人。里正思慮了一下,才開口道:“夕丫頭,你看蘇家的大梅子和趙五媳婦朱霞怎么樣?”
郝梅自然是不用說,她做事肯定不會耍滑頭的。至于朱霞,聽說是個十分勤快的婦人,只是她那丈夫趙五卻是個二賴子。不過,若是里正出面,她應該不用擔心趙五。于是,她點了點頭:“里正爺爺選的人自然是行的,那就麻煩您去同她們說一聲了。”
“行,這件事包在我身上。”里正當場打了包票。
第二天一早,她們三人便到了趙夕家里。得知她們要干的活竟然是削土豆,大家皆是一臉意外。
土豆去皮切塊,說來是個簡單的活計,可耐不住數量太多了。這么一堆土豆,少不得幾百斤,趙夕一個人自然是干不了的。
將切好的土豆拉到村口的磨子上去磨,最后倒在舊蚊帳面里洗漿。最后把漿水放在木盆中沉淀。待明天倒掉上面的水,下面凝固的就是土豆淀粉了。
趙夕不想節外生枝,所以最后這兩步是她自己完成的。
中午,她給三個嬸嬸煮了白米飯,又做了一道土豆燒肉,然后打了個蛋花湯。三人皆是一臉震驚,這伙食也未免太好了些!
趙夕另外用碗裝了飯菜,讓弟弟給馬大夫和趙凌送去,然后招呼她們三人吃飯。
“夕丫頭,你別怪嬸嬸多話,你磨這么多土豆做什么呀?”吃飽飯,高桂芝忍不住問道。她又擔心小丫頭年紀小瞎折騰,萬一折本了可怎么辦哩?至于她的工錢,不給就不給了吧,反正這一頓飯也不便宜。
趙夕笑了笑,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回道:“桂芝嬸放心吧,我心里有數的!”
見她不愿多說,高桂芝便也不再問了。
傍晚,她們三人將所有的土豆都處理完了。正準備收拾一下回家,才發現趙夕已經準備了晚飯。
“晚上我包的餃子,三位嬸嬸吃了再回去吧。”趙夕說著,又連忙數給她們每人二個銅板。
當真給二十個銅板?錢到手上了,幾人還有些不敢相信。郝梅不肯要,她覺得她們母女占了夕丫頭不少好處,今天做的這點活不值二十文錢,可趙夕哪會讓她做白工。
吃了餃子,拿了銅板,三人暈乎乎地離開了。
到了第二天,趙夕一起床便將幾個木盆里的水都倒了,每一盆都有厚厚一層淀粉,她用鍋鏟挖了起來,然后裝在簸箕里搗碎鋪開,放在院子里曬著。
做完這些已經是中午了,她準備休息一下再做飯,哪知道門口有人喊她,她回頭一看,竟是歡喜酒樓的小二。
“你就是趙夕姑娘吧?”小二前兩次見她還裹著頭巾,這會兒她臉上沒遮掩著,一時有些不確定。
趙夕點點頭:“正是,是宋掌柜有什么事嗎?”
“趙夕姑娘,你上回那個酸菜還有嗎?我們掌柜的讓拉五十斤過去!”店里生意爆滿,大家又指定要吃酸菜魚火鍋,宋掌柜沒辦法,只得讓他過來拉貨。
聞言,趙夕立即讓弟弟過來幫忙,兩人合力搬開了大缸上面的石頭,又拿出一顆酸菜看了看,感覺還行,便找了個袋子,滿滿當當地裝了一袋,差不多得有五十斤。
店里急著要酸菜,小二也沒多說,只留下了十兩銀子便匆匆離開了,說是宋掌柜交代的。
趙夕默默核算了一下,十兩銀子得把她院里的酸菜全拉完,不過依著小二的話,大約是生意紅火,宋掌柜多付了些。她也沒糾結,將銀子收了起來,便喊弟弟幫忙燒火做飯。
誰知午飯還沒吃上,牛桂花和趙老婆子又來了。這回她們學聰明了,因為懼怕院子里的黑狗,索性站在院外喊她。
兩人的聲音嘹亮,趙夕正切著菜,覺得不勝其煩,便提著菜刀出去了。
“你、你干什么?”牛桂花見著她手里的菜刀嚇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兩步。
趙夕冷著臉問道:“祖母和嬸嬸是有什么事嗎?”
“夕丫頭,聽說你昨兒雇人了,一天二十個銅板還管吃管喝?你說這種好事怎么沒想到我和你嬸嬸呢?”二十個銅板啊!趙老婆子說這話時感覺心口都在滴血!她這次來可是老頭子默許的,連老頭子都覺得這二十個銅板不該給外人!
趙夕沒吭聲,趙老婆子年事已高,只怕一天下來得累趴下。至于牛桂花,此人好吃懶做,她哪敢請她干活!
“就是!夕丫頭,我看你是腦袋進水了,二十個銅板給外人!你有什么活要干,我和你明珠姐姐不能頂事嗎?”牛桂花越說越來氣,這可不是一兩個銅板,是二十個啊!他家百川去做短工一天也才二十文錢呢!
趙夕剛想好了措辭,便聽到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是我做主的!”
大家回頭一看,竟然是馬大夫。他身后跟著趙凌,少年人劍眉星目,便是一身灰色的衣衫也自帶貴氣,想來他的腿傷定是好了些,竟能雙腳走路了,只是步伐慢了點。
牛桂花暗自詫異,趙家村何時有這樣一個少年人?
馬大夫走到跟前,冷著臉重復道:“請人是我做主的。夕丫頭這樁生意是跟我合干的,請誰是我的主意。”
跟馬大夫合干的?她就說嘛,這個死丫頭哪來里來錢請人!趙老婆子時常有個頭疼腦熱的,所以對馬大夫有些忌諱。她舔了舔嘴唇,開口道:“原來是這樣,不過馬大夫,下回有什么活,就讓我們自家人來干,再說了自家人也放心是不是?”
馬大夫輕哼了一聲,沒接話。
趙老婆子有些尷尬,她又看向趙夕。趙夕自然也不會接話了,她一臉無措地看向馬大夫,仿佛這一切都是馬大夫說了算。
“還站著做什么,進去啊!”馬大夫瞪了趙夕一眼,便抬腳進院了。
院里小黑見到陌生人,立即狂吠。一旁的趙瀟見狀,立即扔了塊骨頭過去,小黑頓時安靜了下來。
院外的趙老婆子自覺沒臉,看向牛桂花,斥道:“看什么看,還不快回家!”
待人走遠了,馬大夫才輕咳了一聲,問道:“夕丫頭,你覺得我剛剛的表現怎么樣?”好賴也算出了份力,不然白吃白喝這么些天,他心里怪不好意思的。
趙夕莞爾一笑:“自然是非常完美!”
馬大夫一聽,有些高興。他往廚房張望了一眼,問道:“中午吃什么呢?”每日里等著趙家姐弟送吃送喝,又舒坦又慚愧。
“我中午熬了骨頭湯,你們先坐,馬上就好!”趙夕說著,立即往廚房去。
馬大夫便隨著趙瀟進了屋,倒是趙凌,打量著院里的三口大缸,還有幾個簸箕里的白色粉狀的東西。
“這個是土豆淀粉,等會兒嘗嘗好不好吃!”這時趙夕出來了,她裝了一碗土豆淀粉又進廚房了。
趙凌掃了一眼她的背影,才抬步進了屋。
待一大鍋骨頭湯煮的土豆粉條上桌,馬大夫頓時雙眼一亮,問道:“這就是你這兩天鼓搗的吃的?”
趙夕笑了笑,替他們一人舀了一碗,才說道:“快償償好不好吃!”她特意用土豆淀粉加溫水和成面團,然后用漏勺壓出的粉條。
骨頭湯熬得很香,粉條又十分勁道,馬大夫頻頻點頭。可趙夕卻盯著趙凌,一臉期盼:“凌哥哥,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