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昂,我求你了,你別說話了,你看看躺著的那人,你再看看我,我倆穿著都是一樣的,可笑吧?我終于是知道我有多么可笑了!直到前一刻,我還對你抱有一些幻想,但是此時此刻什么都沒有了,你知道嗎,什么都沒有了,我也不要你親自說取消我們的婚禮,十八年了,要取消婚禮的人該是我,從此,你我再無瓜葛。”
蘇郁情緒有些失控,她伸手拽下自己頭上的簪花,扔在了許昂的面前,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師父……”
白芍輕聲喊了一聲白紫竹,詢問一下白紫竹該如何。
“讓她去吧。”白紫竹搖搖頭,無奈地說道。
白芍就等在了白紫竹的身旁等在下一步該怎么做,今日所見所聞皆是意想不到,令人驚訝。
許昂緩緩蹲下了身子,拾起蘇郁扔下的簪花,天藍色的簪花被這么一摔,有一角已經破碎了,許昂試著拼了一下破碎的簪花,未果,許昂拿出了一塊帕子將簪花收好,揣進懷中。
“嗚嗚嗚……”許昂繼續蹲著,他抱起了自己的頭,不停地嗚咽。
“師父……”
白芍又看向了白紫竹。
“讓他哭吧。”白紫竹說道。
未經他人事,不語他人非。
這些年,這許多的是是非非,無法言說。
……
“白芍,古柯,躺在這里的人乃是你們的師姑,散醫白紫青,來見過你們的師姑。”白紫竹說道。
“是,師父。”
白芍和古柯走近白紫青,作揖行禮,行杏苓苑堂主的禮。
“我們準備準備,回去醫館吧。”白紫竹說道。
“師妹,不可。”許昂停止了嗚咽,繼續蹲著,說了這樣的一句話。
“為何不可?醫館有麻岱師兄,有我,師兄你也可以回去,我們得想辦治好姐姐。”白紫竹說道。
“師妹的身體已大不如從前了,若是行路,恐有生命之險,這些年,我一直在此照顧師妹,我最是清楚師妹的身體狀況了,這些年我也一直在研究師妹的病,也尋到了一些奇藥,也去過南疆等地方,都沒有能醫治好師妹。”許昂說道。
“師兄去過南疆?可是為了藥經?”白紫竹說道。
“是,但是在南疆根本沒有尋到藥經,我也就回來了。”許昂說道。
“總會有辦法的。”白紫竹說道。
“很多年了……”許昂說道。
“師兄,你打算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辦?我是說蘇郁師姐。”白紫竹說道。
“我這一生最是對不住蘇郁,如今也是無顏面對,也不知該如何了,我本以為師妹醒過來一切都好了,卻是十八年過去了。”許昂說道。
“姐姐現在還不適宜回去醫館,我們就在五柳莊多待幾日吧,此時也不好處理這許多的事情,今日就讓大家都先冷靜冷靜,明日我再去看看師姐和阿檗好了。”白紫竹說道。
“師妹,阿郁那邊就先拜托你了,我……”許昂抬頭,神情恍惚。
“師兄,你也先冷靜冷靜,好好想清楚該怎么辦,師姐那邊我會去的。”白紫竹說道。
“多謝。”許昂起身,拖著無力地腳步離開了。
……
經過了漫長的一夜,當一抹晨曦照在每一個人臉龐的時候,大家的內心也有了自己對于前路的方向。
五柳莊的早晨,百鳥爭鳴,鳥兒美妙的歌聲掃去了一夜的愁緒,萬棵柳樹搖曳著自己的身姿,在風中飄揚的柳樹條郁郁蔥蔥 。
白紫竹起床后,早早就等著自己的三個徒弟行早禮。
這是這些年一直保持的習慣,凡是白紫竹在,白芍,南宵,古柯須得每日按時行早禮才可去做自己的事。
這一禮儀,即使是到了五柳莊也不可中斷。
白紫竹只等了一會兒,白芍,南宵和古柯就到了。
“師父。”三人齊聲說道,隨即又一起行禮。
禮畢。
“自今日起,你們也要向你們的白紫青師姑行早禮,先去吧。”白紫竹說道。
三人后退幾步,繞進了白紫青躺著的內閣,行禮完畢后又退出。
“阿檗,你如何想?”白紫竹看向南宵,問道。
“師父,弟子既然已見到我的阿娘,便是要竭盡全力讓阿娘醒轉,弟子定精進所學,用畢生力量去做。”南宵說道。
“你這樣想,師父甚感欣慰,姐姐若是能醒過來,見到自己的孩子有所成就,必定是開心不已,你想要查清楚十八年前的洛城之戰,今后又作何打算,見到姐姐有改變你的想法嗎?”白紫竹說道。
“弟子的心意從未改變。”南宵說道。
“既然如此,白芍和古柯就與你一起好了。”白紫竹說道。
“師父,弟子不想牽涉太多無辜之人。”南宵說道。
“阿檗,師姐也是洛城之人,為何是無辜之人?況且你要去查這些事情,必定是苦難重重,師姐會幫你的。”白芍說道。
“我也可以幫你,雖然我不是洛城之人,但是我是師兄的師妹,我也想幫師兄。”古柯說道。
“可是……前路茫茫……我……”南宵斷斷續續地說道。
“她們能幫你自然是好過你一人的,一根筷子容易折,一把筷子難折斷。師父自小就教你們互幫互助,這真有事了,又怎么能怕麻煩了彼此,就這樣吧。”白紫竹很是擔心南宵,自然是不會任由南宵一人去查真相,白芍細心,為人也穩妥,古柯聰明,深諳世故,有了這兩人,白紫竹才會放心一些。
“是,師父。”南宵不好再拒絕,就先應下了。
“你接下來,如何打算?”白紫竹說道。
“弟子想先找到師姐的叔叔白墨。”南宵說道。
“好,五柳莊這里有你們蘇郁師姑,許昂師伯,還有我,你們就放心去做你們的事吧,也不必在五柳莊停留的時間過長,這些年,白墨其實有托人給過我書信,他一直都很關心芍,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們這些事情,但是如今見到姐姐,我也想明白了,你們去雍都找到盧晟盧掌柜,他有知道白墨在哪,你們去吧。”白紫竹本意是不想那南宵再卷入朝堂了,就瞞這白墨的消息,但是見到白紫青卻讓她知道,有一些人在等著這個事情的全相,他們已長埋地下,只剩白骨。
“是,師父。”南宵說道。
“芍,你叔叔要我瞞著你,師父才一直不曾提起過你叔叔。”白紫竹說道。
“師父,白芍知道。”白芍說道。
“你們去雍都吧。”白紫竹說道。
“是,師父。”
三人退出了屋,便準備自己的行囊去雍都了。
白紫竹起身,又去看蘇郁了……
……
凣街一如既往地熱鬧,小商販的叫喊聲依舊地清晰……
郵禾又從王宮跑出來了……
“玲瓏,這次你可不能再出賣我了,父王這次能故意放我出宮,我就料到有大事了,我懷疑我母妃出醫館了,父王每次遇到母妃就不淡定,我猜測啊,今日必能遇到杏苓苑的醫師。”郵禾大搖大擺地走著,心情很是暢快,自從上次回宮,每日在王宮拘束著郵禾的一言一行,郵禾早已難以忍受了。
郵禾每每的出宮計劃都失敗,這次卻是很容易出宮了,只能是王上開了后門。
“杏苓苑的醫師,遇到誰都可以,我只希望不要再遇到南宵醫師就好。”玲瓏說道。
“南宵……南宵怎么了?”郵禾說道。
“公主遇見南宵醫師,整日不見蹤影,我又找不到,上次還被綁架了,多危險。”玲瓏說道。
“我那是有要事,怪不得南宵的……”郵禾說道。
“不會吧?怕什么來什么?”玲瓏一臉的驚恐,眼睛看向前方,仿佛可怕的東西。
“什么?”郵禾見玲瓏如此反應,順著玲瓏的眼睛看去。
南宵正站在前方,看向郵禾這里。
一瞬間,四眼相對,萬物靜止。
“讓一下。”一位推著燒餅攤的一位矮小個人杵在南宵的身旁,有些著急地說道。
南宵這才注意到自己站到了路的中間,急忙走到了路的一旁。
“賣燒餅了……”矮小個子推著小攤,叫喊著離開了。
“公……小姐,我們要不原路返回吧,太危險了……”玲瓏說道。
“回什么,這不還有別的醫師呢嗎?”郵禾說道。
“郵禾姑娘,我們又見了。”古柯察覺到南宵和郵禾之間比較奇怪的氛圍。
“我之前去了客棧,問了小二,小二說南宵醫師和一位女醫生一起離開了,我以為你們都回去了呢。”郵禾說道。
南宵走近,說道:“你為何一聲不響就走了?”
“我……”
“師兄,我們還沒有向師姐介紹郵姑娘呢。”古柯不等郵禾說話,便說道。
“哦,我疏忽了,白芍師姐,這是我此前在雍都認識的朋友,郵禾。。”南宵說道。
“醫派,杏苓苑醫者白芍,師承藥醫白紫竹。”白芍先說道。
“郵禾,這是玲瓏。”郵禾說道。
緣分不淺,這藥醫白紫竹在郵禾生下郵禾不久便離宮了,郵禾每每思念自己的母妃,多次尋母,現在卻是叫郵禾每碰見一個杏苓苑的醫師便都是藥醫白紫竹的弟子。
“哎,我記起來了,我曾經還和師兄討論過,我說這郵禾姑娘眉眼像極了師父,師兄卻不這樣認為,我先前還說若是師姐見到郵禾姑娘,一定要讓師姐評一評,師姐你覺得呢?”古柯說道。
“這……師父和郵禾姑娘都是美人,美人總是有相似之處的。”白芍說道。
郵禾尷尬的笑了笑。
“賣燒餅了。”先前的矮小個子又推著小燒餅攤走過去了。
“我們準備去盧府,郵禾姑娘也一起吧。”南宵說道。
“盧府?”郵禾有些疑惑。
“我有些事還要麻煩郵禾姑娘,所以一起吧。”南宵說道。
“好吧。”郵禾說道。
……
幾人便又是各懷心事去了盧府。
到了盧府,幾人先去見了盧晟。
盧晟生意興隆,一直忙著整理賬目。
“杏苓苑醫醫者南宵。”
“杏苓苑醫者白芍。”
“杏苓苑醫者古柯。”
盧晟雖然是商流,但是杏苓苑向來是注重禮儀,盧晟又是熟悉的長輩,見到盧晟自然是要行禮,禮數是不能少的。
郵禾乃是公主,自然是不需要向別人行禮的,只站在一旁。
“阿檗,白芍,古柯,許久不見了,這二位是?”
盧晟看想郵禾和玲瓏說道。
“我是郵禾,這位是玲瓏。”郵禾說道。
盧晟本就是記憶極好,見過的人便是不能忘記。
見到郵禾和玲瓏便立馬想到了多年之前。
郵禾乘嬌在盧府門前的事情,那時也是玲瓏在一側的。
盧晟震驚,心道:“公主又來我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