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宵后退一步,這才發(fā)覺劉獵戶是沖著自己喊的,驚奇詫異之際,心里暗暗思考著:“劉獵戶這是病情更嚴重了?莫不是發(fā)了癔癥?”
“王爺,必有蹊蹺,城門大開,必有蹊蹺。”劉獵戶努力提高了自己的聲音,病中之人,已是爭得面紅耳赤。
“老頭子,你這是干什么?這是來為你看病的醫(yī)師,怎么會是洛城王?我知道你這些年,一直念著王爺,可王爺早就不在了。”婦人見劉獵戶有些顫顫巍巍,連忙走近,拉起劉獵戶。
“茵,這是王爺,這就是王爺,這明明就是王爺。”劉獵戶雙手緊緊抓住了婦人,再看已是凄然淚下,討好般地對婦人說著,極力想得到一句肯定自己的話。
“老頭子……”婦人低頭,偷偷抹淚。
“是王爺吧?”劉獵戶轉頭看向南宵,用一種近乎央求的語氣說道。
“我……”南宵驚愕,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老伯伯,我先扶您坐起好吧?”郵禾見南宵詫異呆滯,和婦人一起將劉獵戶拉起,扶好坐在了床邊。
劉獵戶坐好之后,婦人站在了一側角落,繼續(xù)偷偷抹著淚,郵禾重新又站回了南宵的身旁。
“劉伯伯,讓我再為你切脈可好?”南宵從這一場鬧劇回神,始終惦念著劉獵戶的病情。
“好,有勞醫(yī)師了。”劉獵戶恢復了平靜,輕聲說道。
南宵坐到了劉獵戶身旁,才是為其把脈。
劉獵戶雙眼盯著南宵的臉,端詳許久問道:“敢問醫(yī)師是哪里人?容我老頭失言問一下,家中雙親可還在?”
“醫(yī)派,杏苓苑醫(yī)師南宵,小生自小長在杏苓苑,由師父帶大。”南宵說道。
“杏苓苑?那你師從何人?”
“小生師從杏苓苑練藥堂堂主,藥醫(yī)白紫竹。”
“藥醫(yī)如今竟是在杏苓苑?”劉獵戶聽聞白紫竹的名字,十分詫異,只說了藥醫(yī),卻避開了其名諱。
“我?guī)煾敢恢痹谖覀冡t(yī)館,老伯伯為何有此一問?您認識我?guī)煾福俊蹦舷搀@奇,問道。
“我又怎么會不知道,這芪妃娘娘?”劉獵戶說道。
眾人聽聞,皆是大吃一驚,瞠目結舌,目瞪口呆,唯有郵禾悄悄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將嘴唇輕輕抿起,臉上有了幾分委屈和怨恨。
劉獵戶注意到南宵早已大驚失色,也是驚訝地說道:“難道你全然不知這藥醫(yī)是芪妃娘娘嗎?”劉獵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繼續(xù)說道:“也是,藥醫(yī)入宮時,是以白芪的身份入宮。”
“若是以白芪的身份入的宮,那您又是如何知道藥醫(yī)白紫竹是芪妃娘娘的?”一旁的郵禾開口問道。
“這位姑娘是?”劉獵戶抬頭,似乎才看清了郵禾的臉。
“我是南宵醫(yī)師的朋友,我叫郵禾。”郵禾回答道。
“這位姑娘瞧著卻是有些眼熟。”
“老伯伯,您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劉獵戶東拉西扯,郵禾有些著急地問道。
“我為何知道?你們可知道洛城王妃?”
“洛城王妃乃是杏苓苑醫(yī)師,散醫(yī)白紫青。”南宵緩緩地說道。
眾人見南宵開口,皆看向南宵,南宵又解釋道:“我自小長在醫(yī)館,便是知道的。”
“這洛城王妃是散醫(yī)白紫青,芪妃娘娘是藥醫(yī)白紫竹,兩人關系極好,芪妃娘娘在王妃懷小世子時,曾來過王妃,我乃是洛城王府的老管家了,自然是能知道這些的。”
“你是芪妃娘娘帶大的?是幾歲到的杏苓苑?”劉獵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轉頭又問南宵道。
“我自小體弱,生過幾次病,小時候的記憶便沒有多少,師父說我是自小在醫(yī)館長大的。”
“你的雙親呢?”劉獵戶又問道。
“我沒有雙親。”南宵淡淡地回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老伯伯,你先前為何喚南宵王爺?”郵禾將今日發(fā)生的一切前前后后仔細琢磨了一下,想再問問,好確認自己的猜想。
“實在是這位南宵醫(yī)者與王爺長得極為相似,只不過王爺眉宇間英氣凜凜,這位醫(yī)者倒是溫和許多。”
洛城王妃乃是散醫(yī)白紫青,南宵剛巧是藥醫(yī)白紫竹的徒弟,又和著洛城王長相相似,世上哪里會有如何巧合之事,屋內(nèi)之人開始各自思量。
“你方才說小世子,請問小世子如今在何方?”南宵聲音變得極低。
“老夫也是不知,王妃當年跟著王爺去了,小世子全無消息了。”
“若是活著,年齡幾何?”
“也該是你這般大了。”劉獵戶語出,眾人皆沉默了。
“醫(yī)師,我家老頭子如何?”婦人打破了僵的局面,詢問南宵。
“今日情況好多了,還需繼續(xù)吃藥。”
“多謝醫(yī)師了,這還有幾戶的病人,醫(yī)師今日可是還需要去看看?”老婦人說道。
“是要去看看的,那我們今日就先去別家了。”
郵禾和南宵離開了劉獵戶家,一路上兩人皆是沉默,各自思考著一些事。
南宵又去看了其余的獵戶,情況均有好轉,便是放心了許多。
“我們再去看望老神醫(yī)可好?”郵禾不想氣氛一直這樣,率先開口說道。
“也好。”
“老神醫(yī)昨日答應你,若是治好這些獵戶,便見你,我瞧著這些病人,均是好轉,那今日是不是可以見到老神醫(yī)的廬山真面目了?我還挺期待的,你說老神醫(yī)會是什么樣子的?會是胡子花白的老爺爺嗎?”郵禾扯了扯南宵的衣服。
南宵回頭看著郵禾,郵禾用手假裝捋了捋胡子:“會是這樣的嗎?”
南宵看著郵禾笑容肆意,心情才輕松了。
“是你這樣,我可就不去見了。”
“你再說?”郵禾握著拳頭,向南宵示威道。
“女俠手下留情,方才是小生失言了。”
“這還差不多。”郵禾努努嘴道。
“這件事有些怪?”
“怎么怪了?”
“我昨日就看過了所有的病人,其實并不是什么大病,我也是開了很平常的藥方,今日均有好轉,這老神醫(yī)若是醫(yī)術高超,又怎么會不會看這些病?”
“你是說老神醫(yī)是騙子?”郵禾大吃一驚,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你這腦回路呀,我是誰此病應該不是我想得那么簡單,應該有我沒有發(fā)現(xiàn)的細節(jié),可是我仔細確認過很多遍,卻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昨日繼續(xù)思考了許久,都沒有想到會是什么地方被我忽略了,但是今日看著大家都好轉了,才放心了些。”
“南醫(yī)師可真是心思細膩,小女子自嘆不如。”郵禾打趣著南宵。
“心思若是不細膩,如何當好醫(yī)師?”
“到了到了,今日能否揭開老神醫(yī)神秘的面容就靠你了。”郵禾見到了老神醫(yī)的房子,把南宵往前推了推。
南宵被推著向前了幾步,稍微靠近了房子。
“醫(yī)派,杏苓苑醫(yī)者南宵。”
“小娃娃,你又來了,病看得如何?”房子里幽幽傳出來老神醫(yī)低沉的神醫(yī),昨日沒有聽太仔細,今日才發(fā)現(xiàn)這老神醫(yī)說是老神醫(yī),神醫(yī)聽著卻一點不像個老人,為何獨獨得了這老神醫(yī)的稱呼。
南宵仔細向老神醫(yī)解釋了一番,老神醫(yī)只道:“小娃娃,你且先等幾日,再來好了。”
“小生過些日子,再來叨擾。”
南宵早是料到了如此,就沒有多說,道別了老神仙。
……
兩人才又回去了住處。
回到住處后,兩人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便都沒有出門。
“我會是誰?”南宵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思考,帶著這個問題便沉沉睡去了。
“砰砰砰,砰砰砰……”
天才蒙蒙亮,南宵還在睡夢中,敲門聲卻是不斷傳來,將南宵吵醒了。
“南醫(yī)師,劉獵戶又吐血了,你快隨我再去看看吧。”王莊主焦急地說道。
“你稍等一下,我穿好衣服。”
南宵進了房間去穿衣服,王獵戶退出了門外。
南宵只花了極短的時間便穿好了衣服,出門發(fā)現(xiàn)郵禾也等在了院中。
三人又一道兒去了劉獵戶家。
劉獵戶睡著,卻是比先前更為嚴重了。
“我且先開些調(diào)理的藥。”南宵看了后劉獵戶說道。
“醫(yī)師,我家老頭子為何不見好?”老婦人也比先前見到更為憔悴滄桑了。
“嬸嬸,昨日,我們離開后老伯伯是吃了什么?有好好吃藥嗎?”
“只喝了白粥,藥我是看著他喝的。”
“再無別的了嗎?”
“沒有,吃了藥,吃了粥,便睡下了,今日才又成這樣了。”老婦人說著,又開始低聲哭泣。
南宵便再沒有問。
“老伯伯是如何了?”郵禾將南宵拉到一邊,問道。
“我有些無能為力了。”南宵失意地說道。
“怎么會是如此?你再看看,可不能就這樣放棄,我還有靠你去看看老神醫(yī)的廬山真面目呢,你可不能讓我的愿望落了空。”
“我再試試?”南宵試探著問。
“嗯嗯。”郵禾猛點頭。
南宵又為劉獵戶切脈,還是搖搖頭。
“并不是只吃了粥。”郵禾突然說道。
“此話怎講?”
“嬸嬸,這是什么?”郵禾指著一些粉末狀的藥包問道。
“這是老神醫(yī)給的藥包,我們這里家家戶戶都有。”婦人答道。
“可否給我看看?”南宵問道。
“可以。”婦人說著拿起一藥包,遞了過去。
南宵拿過藥包,用手捻了一下,仔細看過,又聞了聞氣味,才是又嘗了一小撮。
“這是柳樹皮磨的粉。”
“我們這里獵戶上山打獵多是會受傷,老神醫(yī)才想到了這法子,將這柳樹皮用于治傷,很是管用呢,外敷內(nèi)服都好用。”婦人說道。
“所以,昨日老伯伯是用了這柳樹皮嗎?”
“是用了,你說這柳樹皮有問題?可是我們這里的獵戶都用呢,不曾出現(xiàn)過問題。”
“這柳樹皮沒有問題,十八反十九畏里,我所用的藥與這都沒有相克的,只是我還是想不到,這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南宵說道。
“這老神醫(yī)都沒有瞧明白,你這年紀輕輕的醫(yī)者沒有看明白倒也正常,實在不行,我們再去杏苓苑請你師父可好?”王莊主開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