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因為你們楚家，當然是你們楚家對不起她。

楚錦的面上愈發的寒冷。

楚錦之所以選擇來找楚延，是因為他是這個將軍府唯一可以為自己主持公道的人。

只是他的善意，卻并不是因為他倒是真的有多么的深明大義，而是……他心里對于楚錦的愧疚。

“孩子……你母親的事情，祖父為你主持公道，你放心……”

楚延就是這么伸出手，拍了拍楚錦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一般，一邊說著一邊就是將跪在地上的楚錦拉了起來。

“祖父，小錦知道祖父喜歡清靜，只希望……祖父能給小錦一樣東西。”

楚錦從地上起來，面上淡然一笑，只是她的眸子里面卻是沒有絲毫的笑意。

“你說的……是……”

楚延的面色瞬間是一暗，似乎是被戳中了什么秘密一般，一張面上鐵青的非常。

“尚武劍。”

楚錦淡淡的開口，一字一句一張面上帶著些許的毋庸置疑。

“這……小錦，你怎么知道……”

楚延的面上瞬間是沒有了剛才的善意，反倒是難看的非常，嘴角都是不自覺的抽搐著。

這和平日里那個沉穩的將軍府主人可是截然不同。

“祖父，小錦只是借這劍……求一個自保罷了。小錦知道祖父在擔心什么，小錦答應祖父，絕對不用尚武劍傷害我楚家一門一人。”

楚錦的目光堅定的非常，一雙眸子仿佛是波瀾不驚的湖水一般，倒是在此時比楚延更是沉穩大方幾分。

這尚武劍，乃是皇帝所賜，與尚方寶劍一般，可先斬后奏，免于責罰。

除皇室一族之外，皆可殺之。

而這劍賞給楚延的時候，楚錦不過是一個半月大的孩子，隨即整個將軍府的人都是對著尚武劍閉口不提。

而這其中的原因，卻是有一番故事的。

當時楚天流想要將姚文心廢除正房的位置，重新扶持花以寒上位。

但是花以寒出生低賤卑微，選擇嫁進這權貴之地本就是一種錯誤的選擇。

姚文心背靠姚家，也是武將之家，所以當時姚文心與楚天流結合之時，乃是朝廷兩大武將世家的結合。

姚文心為了保護自己的正房地位，設計陷害花以寒與人通奸，并下毒讓花以寒十幾年來奄奄一息，臥病在床。

一夜之間，名聲盡毀……

楚天流大怒，將其和半月大的楚錦一起趕去了偏院，心里更是猜忌楚錦是花以寒與外人茍合所得。

而當時，楚延還在為朝廷征戰，那夜……他分明目睹了姚文心所有的陰謀，甚至于目睹了自己的母親被凌辱陷害。

可是當時的楚延，為了取得戰爭的勝利，必須有姚家的幫助。

所以在出戰之前，他選擇視而不見，當時的節骨眼，絕對不允許姚楚兩家因為內院不合而關系破裂。

所以姚文心的行為，在一定的程度上，是因為楚延的縱容。

也是那一次的戰爭……楚延在姚家大將的幫助下大獲全勝，被皇帝賜予尚武劍，名利雙收。

楚延自己也是沒有想到，這個秘密一藏就是十幾年，直到昨日里在大廳里面見到楚錦。

見到花以寒的女兒竟然已經出落的本該亭亭玉立，卻是面容盡毀……

他心底終究還是有愧疚的，楚延一生光明磊落，唯有那一次……是他心底一直的結。

他想要保護楚錦，只是想要彌補自己心中的那一點點的愧疚罷了。

今日楚錦重提尚武劍，無疑是把他這一輩子唯一的污點重新給扣開來。

“小錦……祖父不是這個意思。”

楚延搖搖頭，其實在聽到楚錦剛才的保證之后，他才是松了一口氣。

或者說，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花以寒命喪黃泉這件事情真正的兇手。

可是若是楚錦用這劍真的傷了姚文心，楚家的境地怕是……

“祖父……小錦只是想要將侮辱了娘親的那些人，一個個……送上黃泉路給娘親陪葬。”

楚錦的拳頭緊緊的捏著，她的那張小臉夾雜著些許的憤怒，看上去似乎極為倔強可怕。

可是看在楚延的眼里，卻是極為的心疼。

“好……好，祖父答應你。”

楚延終究是妥協了，自己用一生的污點換來的一個莫須有的虛名和這對自己并無所用的尚武劍，現在看來卻是極為的無用的。

這一切……都是他楚延欠她們母子倆的。

“謝祖父。”

楚錦似乎是早就是料到了這樣的結局，語氣異常的平靜。

而楚延似乎是習慣了楚錦無論何時都這般波瀾不驚的模樣，倒也是沒有過多的在意。

楚延無奈的搖搖頭，走進屋子里面將架子上面的一把金燦燦的劍捏在手里。

“尚武劍……竟然最終用在了這里。”

楚延無奈的搖搖頭，手指一點點的撫摸在那冰冷的劍身之上。

劍鞘之上好看的花紋，就是在他的指腹之間似乎是活了起來，細小精制的花紋每一寸，都是散發著浩瀚無渺的威嚴。

當那尚武劍落在楚錦手上的一瞬間，楚錦的目光卻是一眼都沒有瞥在那劍身之上。

她楚錦……想要安穩的日子既然你們不給。

那她就攪的這將軍府……腥風血雨……

嘩啦啦的雨水，依舊是這么肆無忌憚的打在地面上，在地上泛起來好看的水花。

淅淅瀝瀝的聲音，從房檐之上一點點的滑下來，仿佛是仙樂一般。

一股涼風吹過……直直的打在楚錦的面頰之上，幾乎都是要將楚錦的皮膚劃破。

“這雨即使是再大……也是沖刷不干凈這世間的骯臟，既然如此……那我楚錦就要親手撕破這黑暗。”

一聲鳥鳴一般的清脆聲音傳來，楚錦一把就是將手中的尚武劍拔出來。

劍刃劃破雨簾的那一瞬間，仿佛是奏出來這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旁觀者……又何嘗不是兇手呢？”楚錦冷笑一聲，手指一點點的伸到自己的腰間，拿出來一張沾滿血液的紙。

這是花以寒死前，用鮮血寫成的血書……

這上面提到了尚武劍，也是提到了當年的真相，原來……花以寒知道一切，可是這些年，她卻是一味地隱忍。

一直是到了最后……花以寒都是希望，楚錦能在性命堪憂之時提起尚武劍，而得到楚延的庇護。

可是她楚錦……不想要和花以寒一樣，低到塵埃里，奄奄一息的活著。

刀關劍影，手起刀落。

手中的血書瞬間是被楚錦手中的尚武劍頃刻間砍成碎片。

隨著雨水被一點點的沖走。

她楚錦，不是把尚武劍當做自己的庇護，而是……毀滅楚家的開始。

這個院子里面的人，沒有一個人……是無辜的。

楚錦的死，花以寒的死……她楚錦一個一個，都是要慢慢的算清楚。

“我給過你們機會的……”

楚錦的雙唇微微顫動，腳下的步子一點點的從房檐的庇護之下，邁到了院子里面。

冰涼的雨水再一次打在楚錦的身上，而對于楚錦而言，這樣的痛苦，似乎是一種享受一般。

皇宮。

“兄長！楚錦那個賤人，害死了子卿……你替我除了她！”

穆霓裳就是這么氣呼呼的一副命令的架勢，抓著穆云深的胳膊，一雙眼里滿是怒意。

似乎是在提起楚錦的時候，她都是恨不得直接是親手掐死她一般。

“本宮的好妹妹，你先冷靜一下……”

穆云深整個身子就是被穆霓裳這么一個勁的晃著，帶著極度的無奈。

似乎是早就習慣了穆霓裳這樣的行為，聲音帶著些許的沉穩。

“來……霓裳，喝口茶。不就是死了一個侍衛而已，不值得你一個公主大動干戈。”

穆云深將桌子面前的茶水就是這么遞給穆霓裳，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兄長！這是普通的侍衛嗎！子卿可是從小和霓裳一起長大的。”

穆霓裳搖的沒了意思，干脆是直接是一把甩開穆云深的胳膊，氣呼呼的坐在穆云深的旁邊。

“況且兄長你知不知道！這一次周子卿死了……本來本公主可以找理由找那個楚錦的麻煩，可是南宮哥哥竟然出手了！”

“南宮哥哥竟然為了一個女人……插手這么微不足道的事情，這些年來我還沒有見過南宮哥哥這么對一個人上心過。”

穆霓裳說著，纖細的手指就是這么捧著自己的小臉，一張面上滿是憤怒。

她一字一句……卻是透漏著些許的嫉妒。

“南宮翎……”

穆云深嘴角微揚，似乎是饒有興致洞悉一切一般。

他雙唇微微顫動，一字一句，一雙眼里似乎是含滿了籌謀。

他慢悠悠的伸出手，就是這么將那本來是倒給穆霓裳的茶水一點點的遞到自己的唇邊。

“兄長！這樣想下去南宮哥哥都要被搶走了！你快給霓裳想想辦法……”

穆霓裳很明顯是沉不住性子，就是這么拉著穆云深的胳膊繼續晃著。

“霓裳啊，你之前受了委屈，不是都去找父皇的嗎？今日何緣由來找本宮啊？”

穆云深又是搖搖頭，將自己被穆霓裳拉著的胳膊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