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心悠笑著上前，又用右手叉著腰挺起胸膛，“看起來還是我更勝一籌哦。”

裴月凝翻了個白眼，又默默地多套了幾層褻衣，似乎胸前也有些挺翹，就像是平地攏起的土丘，隨后被陸心悠拉到梳妝臺前，替自己梳著秀發。

“你這頭發倒是生的極好，光亮柔順，叫人愛不釋手。”陸心悠用桃木梳從頭往下梳著，利落得替她梳起了頭發，與往日她絲毫不在意裝扮不同。

陸心悠將她的頭發挽成側擰成隨云髻，發髻旁墜上銀色流蘇步搖，一顰一動間就有清脆的聲響，又在另一側理出一縷發絲垂于胸前，隨著微風吹拂更添柔美。

李彩走了進來，笑著夸贊道：“陸小姐手可真巧，比我梳得還要好呢。”

裴月凝望著鏡中自己的變化，她仿佛又回到從前，那時裴家盛勢下，她也是個衣來伸手的大家閨女，每日琢磨著該如何打扮得艷麗，直到重生歸來，她便不在意那些了。

李彩捧著剛煮好的雞蛋，剝去外殼在裴月凝的眼旁揉著，替她消腫，陸心悠拿起桌案上的香粉，在眼下撲了一層又一層，才掩蓋住眼下的烏青。

又在她的臉頰上掃了兩抹胭脂，讓這暗沉的膚色瞬間有了光彩，陸心悠捧著鏡子那一刻，裴月凝竟不知道自己還能如此好看。

“小姐好看，肯定能把那一眾貴女都比下的。”李彩絲毫不吝惜夸贊，“任誰都比不上我家小姐。”

“咳咳。”陸心悠清了清嗓子，她忙活半天一點好處沒落下。

“當然陸小姐也好看，叫旁人見了，還以為是一對姐妹花呢。”李彩笑容堆簇，連忙對著陸心悠夸贊起來，這讓陸心悠舒心不少，“走吧，再不走真來不及了。”

“自然要去！”裴月凝欣然起身，自信滿滿的隨陸心悠上了馬車。

快到秦王府時，陸心悠又替裴月凝整理了妝容，確保精致得無可挑剔，“放心，薛侯一會兒見了什么氣都消了。”

“那我這可算以色侍人？”裴月凝驟然苦笑，并非是嘲笑自己而是覺得有些荒誕，況且薛明績也絕對不是看重皮相之人。

“行啊，裴小姐都會用典故了。”陸心悠掩著嘴笑著，隔著車簾李彩聽到這歡聲笑語心里也覺得暖暖的。

馬車停駐，秦王府門前人影稀疏，果然是他們來得晚了些，陸心悠牽著裴月凝的手站在門前，將請柬遞給小廝隨后走了進去。

原本熱鬧的廳堂瞬間寂靜了幾分，裴月凝手心微微出汗心里開始打退堂鼓，被陸心悠緊握了一下，“許久沒出席宴會，緊張了？”

“不會。”裴月凝燦爛一笑，隨著陸心悠的腳步走向人群，又陸心悠在她身邊，沒什么好怕的。

陸心悠放慢了腳步，一雙靈動的雙眼打量著對面注視的目光，有人上前搭話也都是陸心悠先給裴月凝做示范行禮，這才讓她不至于出錯。

她跟在陸心悠身后，與她保持半個身位的距離，看著她言行舉止得宜，不由得感嘆這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子真是不一樣。

秦覆依舊是一身墨綠色的衣衫，丟下賓客徑直奔著二人前來，“陸小姐，裴小姐，沒想到兩位竟是一起來的。”

“我提前跟月凝商量好的，去府上接她。”陸心悠笑容不改，挺身而出擋在裴月凝身前，“秦王孫風采照人，林氏小姐溫婉賢淑，與秦王孫很是般配呢。”

秦覆禮貌的笑著，跨出一步走向裴月凝，抬手搭在裴月凝的肩頭，朝著身后指去，“同學都在那邊，裴小姐可去與他們敘舊啊？”

裴月凝溫柔低頭，自己與秦覆沒什么交情還有舊怨，他此舉出乎意料，但裴月凝不能現在發作，攪擾了宴會就是她的過錯了。

遠處一道凌厲的目光死死的盯著秦覆那不規矩的手，風遙仰頭輕視似乎也略覺不妥，雙手環在胸前，企圖用眼神殺死他。

董方站起身興奮的朝著兩人招手，不時蹦起身生怕她們看不到，“這邊，我們在這里快過來。”

“小聲點，丟死人了。”林宛白連忙將他拽下來，她可不想成為那些人的焦點，今日他們并不是主角，不能搶別人的風頭。

“我這不是替你招呼嘛。”董方撓了撓頭乖覺的坐在林宛白身邊，將凳子又湊近了些，偶一回頭看著自己旁邊的薛明績，又是一臉笑容，“我這不也是替薛侯喊的嘛。”

“你坐遠些。”林宛白臉上還帶著嗔怨，不時的推著董方，可董方厚著臉皮就是不挪位置。

薛明績一言不發，默默地飲下一杯酒，讓董方更加想遠離他，他堂堂奉恩侯，怎么愿意跟一幫學子擠在同一桌。

“秦公子，我們先過去了。”裴月凝移開自己的肩膀，待走遠了些拍了拍自己的肩頭，仿佛沾到了什么臟東西一般。

“秦覆都定親了，怎么還這么不安分。”陸心悠小聲吐槽著，不希望她因此毀了好心情。

“他不是一直都這樣。”裴月凝毫不在意，卻在董方身邊看到薛明績的身影，一襲湛藍色衣袍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你們來的太晚了，再晚點就趕不上開席了。”董方嘮叨著也沒忘剝著瓜子，將瓜子皮放在自己手心里，瓜子仁放在一旁的碟子里，此時已經摞得像小山一樣高。

“你這還不懂啊，當然是打扮去了。”林宛白敲了一下他的額頭，將瓜子仁一口氣吃下，滿足都是油香，笑容更加燦爛。

“當然。”裴月凝笑著，拍了拍董方的背示意他起身，董方坐在原地還不明白，依舊快樂的剝著瓜子，林宛白上前揪著他的肩膀，硬生生拎起來，“快給裴小姐讓座啊。”

“那邊不是空著呢嘛。”董方隨手一指，發現陸心悠已經坐下了，林宛白示意他坐到自己左手邊，董方即便不情愿，手上的剝瓜子的動作也沒停。

這一桌似乎都在刻意給兩人留出空間，其余人坐在一起看著有些擁擠，董方樂在其中，他一側頭就能嗅到林宛白身上的清香，這味道好聞，實在太好聞了。

連風遙都識趣的退后了幾步，四處觀望著怕有不懂事的人上前，他好先給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