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已經告訴三哥去找了。”薛明績一手搭在裴月凝的額頭上,撫摸著她烏黑的秀發,就像是在揉搓一團面粉團。
“三叔他們沒有回封地...那信寄不出去了。”裴月凝緊張的咬著嘴唇,手上鮮紅的流蘇依舊握在手心里。
若是陸心悠與羅三哥真的有意,她倒是很樂意撮合兩人,但現在兩人根本見不到面,上次一別也是匆匆掠影,這樣下去哪怕曾經心有悸動,也都會忘記的。
“月兒若是寫了,我著人送去就是了。”薛明績拍著她的額頭,像是一種承諾,聽得這話裴月凝眼神立馬亮了起來。
“真的嗎?捎些東西也可以嗎?”裴月凝得寸進尺,一臉期待的看著薛明績,薛明績不好拂了她期待點了點頭。
裴月凝麻利的翻身下地,攤開一個包袱皮,將自己能想到的東西全都放了上去,“爹爹有腿疾從前落下了病根,冬日里最怕受寒了,這貂裘得給爹爹捎過去。”
“哦,對。”裴月凝又挑了將三件干凈精致的衣袍疊好放了進去,“兄長最愛花哨的衣裳,他從來不肯穿旁人的,每每入冬都得新做四季的衣裳。”
“還有還有...三叔最愛吃新鮮的果子,府上那蘋果得給三叔帶去...”
提起每個人的喜好,裴月凝多了然于胸,不一會兒就將包袱裝得滿滿當當的,薛明績驚訝的坐起了身,這么多東西倒是不好辦。
“月兒可記得我最喜歡什么嗎?”薛明績雙手環在胸前,坐在床榻中央嚴肅的看著她,裴月凝忽然覺得一股寒氣逼來,喉嚨哽咽,這好像是道送命題。
自己若是說錯,這些東西怕是都送不到父兄的手上了。
裴月凝嘴唇有些顫抖,思考了半天才開口說道:“九叔喜歡兄長藏的好酒,我即刻就可以作主,全部贈予九叔,兄長知道肯定會心疼死的。”
薛明績搖了搖頭,“不要這個。”
“那九叔...喜玉器?府上父親還私藏了一件玉器,我找找...應該能找到!”
裴月凝記得那年薛明績對父親收的一件玉器贊了一句,她父親把東西藏哪兒來這...
“我最喜歡珠子。”薛明績站起身緩緩走到裴月凝的身邊,俯下頭嗅著她發絲間的清香。
“夜明珠?珍珠?還是瑪瑙...”裴月凝擺著手數著,這些東西可都要價不菲,若是去尋,得費一大周折。
薛明績一手托著她的手背,一手拍上她的掌心,啪的一聲清脆的聲響:“掌珠!”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薛明績清澈的雙眸盯著裴月凝左瞧右看,嬌小的身影印在薛明績的眼中充得滿滿當當的,再容不下任何人。
“不會是我吧?”裴月凝有些緊張想要后退,可手握在薛明績的掌心根本逃脫不了。
“陛下圣旨賜婚,京城中已人盡皆知,月兒此時若是不嫁,是想讓我在眾人折了面子嗎?”薛明績在她耳邊輕聲低語,溫柔的話飄進裴月凝的心中,一顆心忍不住加速砰砰跳著。
“面子又不重要,九叔真的娶了我,是不會幸福的!”裴月凝這話說的勉強,垂著頭不敢看薛明績。
“為何?又沒試過!”薛明績雙手握緊了裴月凝的手,想要討一個說法,她憑什么就如此認定了呢。
“我還小呢,還不想這么早就嫁人,況且我還要讀書...”裴月凝羞澀的扭過頭,嘗試了一下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可被薛明績握得死死的根本抽不出。
薛明績見事情有轉機,態度緩和道:“我可以等。”
“其實不用的...萬一九叔遇到喜歡的人,我這不是耽誤九叔了嘛。”裴月凝轉過身說這些話的時候還是有些心酸,但自己真嫁給了薛明績,才是會自責。
“我會等,你會知道除了嫁給我,沒有別的選擇!”薛明績已經走到門口,說此話時格外自信,“東西你慢慢整理,整理好了我會讓風遙給他們捎過去。”
“屬下遵命。”風遙抱拳道,不知道自己何時又多了任務。
裴月凝一人站在屋內,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低下頭喃喃自語起來,“怎么會不想嫁呢,我想呀,可是這樣對你不公平,那不是愛...而是你對我父親的責任。”
雪花簌簌飄落,隨風飛舞,裴月凝不知不覺趴在桌案上睡熟了,等再醒來時已經是次日清晨,門外已是一地潔白,渾然天成的冰雪琉璃世界。
裴月凝換好衣裳時,才想起陸心悠這個人,席安見她出門笑著迎了上來,“小姐,可要用早飯啊?”
“陸心悠在哪?”裴月凝焦急的問著,已經抱了書包準備出門,一踏出房門腳下踩到冰,不小心滑了一跤,雙手扶住席安的肩膀這才算站穩。
“在彩兒房中呢,小人一直候在此處,陸小姐應該還沒醒...”席安扭頭查看,自己昨夜目送她進了房一直就沒出來過。
裴月凝大步上前,用力的拍著門扉高聲叫嚷道:“起床了,快起來。”
陸心悠被這叫聲吵醒,費力的撐起身子去開門,“然然,怎么這么沒規矩!”
“快醒醒吧。”裴月凝上前按著陸心悠的肩膀將她晃醒,“你得早點回府換衣裳,一會要去書院呢!被陸家發現你夜不歸宿就完了!”
冷風一吹,陸心悠整個人就驚醒了,看著自己渾身上下,還是那鮮紅的衣裳,屋內屋外來回轉著,“我走,我現在都得走。”
陸心悠快步走出了裴府,裴月凝擔心她真的被發現,跟在陸心悠身后兩人一前一后走街上奔跑,陸心悠從后門溜進了府里,裴月凝則繞到正門口等著她走出來。
如果相安無事,陸心悠過不了多久就能從正門堂堂正正走出來。
陸心悠趁著清晨霧氣濃重躡手躡腳的走回了房里,婢女緊張的湊過來問道:“小姐,您這一夜都去哪兒了呀,叫婢女擔心死了。”
“別多問,快給我更衣,我得趁著沒人發現先去書院。”陸心悠麻利的將自己這件鮮紅的衣裳褪去,又換上那玉色的衣裳,發絲輕挽之際,門外傳來慈愛的聲音,“心悠,起了嗎?”
“是母親!”陸心悠驚聲道,自己抵著門扉不敢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