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與魏大人不過是話家常,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傳出去,什么難聽話的都有,甚至還會說魏大人利用職權威逼我這孤女呢。”
裴月凝索性將事情說的更嚴重一些,反正這事要是傳出去,什么難聽的話都有。
“陛下多疑,這話要是傳到陛下耳朵里,怕是會對魏大人的仕途有所影響啊,即便查出來不是真的,陛下心里也是存了個疑影,日后升遷也不會首先想到魏大人吧?”
“嗯呢,可不。”魏禮扁著嘴連連點頭,很是贊同裴月凝的話。
“魏夫人是通情達理之人,想來今日之事定是奸人挑撥的...夫人蕙質蘭心,定知道該怎么辦!”
裴月凝留意著她臉上的變化,由憤怒轉為擔憂,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薛明績見她沉著冷靜、落落大方不由側目,嗅到花香,望著鬢邊潔白的茉莉花,心中的煩躁也已漸漸消散。
微風襲來,夾雜著寒意,裴月凝這才發(fā)現(xiàn)這領頭如此低,只要稍微一彎身就會被看光,尷尬的攏著衣襟,身旁薛明績正看著自己,啪的一手捂住按在胸口,生怕自己吃虧。
“回府!”何湘湘拍桌而起,身后魏禮緊緊跟上,路過裴月凝的身邊,看著她紅腫的臉頰連聲道歉,“對不起啊。”
裴月凝臉皮都沒抬,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告訴魏禮:“明日巳時刑部大牢見。”
裴月凝明白她現(xiàn)在不再是昔日那個任性的千金小姐,只要是能見到父兄,她不在乎挨這一巴掌,所有委屈她都可以咬著牙吞下。
“快著點。”何湘湘不耐煩的喊著魏禮,出門前她的臉上綻放出笑容,側著身挽起魏禮的手臂,“相公,該回家了。”
“好、好。”魏禮怯懦笑著,宛如一位好好先生。
“裴小姐與薛侯爺?shù)綍r成親可千萬要記得請我們夫婦啊,我們定會備上大禮。”何湘湘還不忘當著眾人的面高聲掩飾,讓所有人都以為這只是一場誤會。
“一定一定。”裴月凝拱手,與薛明績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來。
人群之中矗立著一個藍衣女子,鳳眸含淚,痛苦的搖著頭連連后退,裴月凝本以為她只是個愛慕薛明績女子,等她看到薛明績臉上同樣復雜的神色時,她忽然明白,從前薛明績不愿意娶自己的原因。
那時一個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就能注意到的女子,貌美、嫻靜、嫵媚...所有的詞匯都可用來形容她,但又不足以描繪出她的模樣。
“去追吧。”裴月凝催促道,“你我的婚約只是礙于圣旨,你會娶我、我不會嫁你,去跟她說清楚啊!”
她真心覺得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薛明績,而自己與之相比就像是丑小鴨一樣,薛明績邁步前去,輕聲道:“是該說清楚了。”
裴月凝見他遠去的背影,心里有種說不出的苦澀,還是揚起笑臉提起裙擺以優(yōu)雅的姿態(tài)朝著樓梯走去,樓梯盡頭一位紫衣男子早已恭候多時,拱手作揖道:“裴姑娘慢走,若有得罪還望裴姑娘多多包涵。”
裴月凝打量了一下他,三十左右的年紀,笑容圓滑,臉上滿是寫著世故風霜,紫衣華貴,卻撐不起這份貴氣,腰間墜著一枚木牌與其身份格格不入略顯廉價,上面刻著二字:崔乾。
“崔掌柜,這是準備放我走了?”裴月凝回之同樣虛假的笑容,兩人倒也客氣起來。
“裴小姐哪里話,我這酒樓開門便是做四方生意,豈能阻攔姑娘的去留,您與袁小公爺一道來的,這柜上的賬...還是要清的。”
崔乾笑容不改,硬是將袁晧寧把她賣到這里來的事情,說成裴月凝與他一道來找樂的,還要將這筆賬算在自己的身上。
“袁晧寧把我賣了多少錢?”裴月凝將手縮在衣袖里,雙手握拳,聲音卻平淡如水。
“裴小姐這是哪里話。”崔乾陪著笑臉還是粗略的心算一下,緩緩開口道:“袁小公爺今日總共賒賬一百兩。”
“很好。”裴月凝淡然一笑,“日后袁晧寧的賬去找他結算,與我裴家無關;袁晧寧若是還不上,相信崔掌柜游刃商場十數(shù)年,定會有辦法對付這樣的主顧。”
難道她被袁晧寧賣了,險些失身于人,還要賠償酒樓的賣身錢嗎?!
裴月凝抬腿便走,門外兩名小廝上前圍住裴月凝,相信這就是崔乾的辦法,她轉頭淺淺一笑,笑容極具威脅,“自古都是挑軟柿子捏的。”
“酒樓里多少有些暗門生意,眼下我是知道了,但逼良為娼可是犯法的,我若是將這件事挑到衙門,薛侯爺與魏侍郎皆可作為人證,哪怕不能扳倒徐來酒樓,可這掌柜怕是要換人了。”
她今日要是非要追究,崔乾肯定找個手下出來頂鍋,同理裴月凝要是揪著這酒樓不依不饒,背后金主肯定是舍棄崔乾。
她裴月凝可是難啃的硬骨頭!想要逼她補上這個虧空是不可能的,崔乾吃虧要出氣肯定只能去找袁晧寧,但這樣還是不解氣!
崔乾擺了擺手示意小廝退下,裴月凝昂首走出酒樓大門,還沒走出幾步,一眼就看到先前的藍衣女子在哭泣,對面的薛明績站在外側替她擋住路人的視線。
“績哥哥這都是真的嗎?難道你真的要娶裴家姑娘嗎?”徐夢寒不斷用帕子拭去臉上的淚水,可淚花剛一擦去,又不斷的掉落。
“是我向陛下求的圣旨,我是要娶她的。”薛明績聲音淡淡的聽不出悲喜,“日后即便你成親了,我也會繼續(xù)替你撐腰,不會讓你在夫家受委屈的。”
“可我想嫁的是你啊。”徐夢寒如寶石般閃亮清澈的眼眸中只看得到薛明績小小的身影,再也容不得旁人,她也顧不得什么顧忌,勇敢的將自己的心意說出來,她在什么叫眼中看到的自己仍是臉頰粉嫩嫩的梨花帶雨。
裴月凝探出半個頭扯起耳朵去聽,想要聽清他們在說些什么,只聽到了什么娶不娶,成親不成親的,自己薛明績干著急。
“我知道,你定是因為裴家敗落了,想要保護裴月凝才向陛下求的圣旨。”徐夢寒不再哭泣,瞥了一眼遠處的黑影,雙手挽上薛明績的手臂。
“績哥哥與那勇毅王有結拜之情,所以對她的女兒也有一份責任,但并不一定非要犧牲自己的婚姻大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