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最后被念得沒辦法，只好落荒而逃，去前院接受他爹的顯擺，不是，再教育了。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等他一走，陶千宜也麻利兒滾出了馮金錠懷里，頗是狗腿得給人按著肩膀。

“娘，燕子他其實挺好的。”所以您要不要考慮下，別沒事兒就給人緊緊皮。

“你少給這臭小子說話。”

馮金錠柳眉一豎。

“我還能不知道他的？那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兒。要說他爹從小也沒少打，怎么就半點用也沒有呢？”

馮金錠哼笑一聲。

“真棍棒底下出孝子，我看這小子現在除了孝順，也沒什么還能說道的了。”

陶千宜夾著尾巴待在一旁，要是能長出對毛耳朵的話，怕也是耷拉著的。

但馮金錠那氣還不順呢。

“就他先前做得那事，我要不是看在你們剛成親的份兒上，都不用他爹動手，我就要把他吊起來打了，還能讓他逍遙了這么多天的日子。”

現在好了，時間過去這么久，馮金錠哪怕心里還是氣著，卻也不好再翻舊賬。

“你這丫頭也是。”

陶千宜傻眼，她都這么乖了，怎么這里面還能有她的事兒啊。

馮金錠恨鐵不成鋼得戳了戳陶千宜的額頭，“先前娘是怎么教導你的，你就這么慣著燕子？那傻子都看不出來，你還巴巴給他打圓場，你怎么那么笨呢你。”

陶千宜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了。

“娘，您這話要是讓燕子聽了，回頭又該跟我抱怨說不知道我們倆個誰才是您的孩子了呢。”

馮金錠直接把她給拉進懷里揉了一通，“那還用問嗎？你可是娘的小棉襖。”

陶千宜咯咯直笑，故意逗著問道：“那娘，要是我是小棉襖，燕子是什么啊？”

“他？”

馮金錠這會兒還心氣不順呢，聞言撇撇嘴，探身過去，拿了放在一旁的團扇。

“看見沒，他就跟這扇子一樣。”

說著，就把那團扇隨手一扔。

“這么冷的天氣，誰還要這鬼玩意兒呢。”

陶千宜“哎呦”怪叫了一聲，忙是雙手捧起了那團扇抱在懷里，搖頭晃腦的。

“不得了，不得了呀，看來燕子他現在還真是失寵了。咦？娘，那我的機會是不是來了？您瞧瞧我怎么樣呀，我可是您剛親口認定的小棉襖，我暖和著呢。”

但馮金錠一根指頭就止住她的撒嬌賣癡，表示：“你不是暖和，你是熱死了。”

“嚶嚶嚶，娘你變了，你以前才不是這么對我的。”

“對，因為我現在可是個惡婆婆，你怕不怕的？”

婆媳倆正鬧著呢，就見李雁正好雙手端著一個大湯碗邁步走了進來。他話也沒聽全乎，隨口就問道：“什么惡婆婆啊，是誰家的。娘、阿妍，你們在說什么？”

別說馮金錠這個當娘的了，就是陶千宜，都是被噎了下。

說什么？是說她們剛在說你壞話，還是說她們是在玩情景模擬，角色扮演？

感覺這口味都有些重啊。

到底姜還是老的辣，馮金錠先一步鎮定下來，板著臉問道：“你怎么又回來了？剛不是才叫你去的前院嗎？”

“不是，娘，我最近一直跟阿妍住在外面，才剛回來，我可真的沒惹著您吧？您怎么就這么不待見我呢？”

雁寶寶委屈，雁寶寶要說。

“您就是不待見我，那沒看見我剛還端了這一大碗的湯來嗎？哎呦，我的娘，要不您就把我當成一個送菜的下人，可給二兩賞錢不成？”

李雁抱怨得是真情實意，但馮金錠是誰，那是他親娘，還能為這個不好意思？

直接重重拍了下李雁伸出來的掌心，馮金錠：“不過是端了碗湯過來，就敢要二兩賞錢。二兩銀子沒有，二十下板子倒是可以考慮。”

“該。”

李雁這下是真的委屈了，把求救的目光轉向陶千宜，雖然一直說得都是開玩笑的話，但李雁莫名覺得他娘情緒不對。

可他最近真沒做什么啊。

陶千宜早在一旁偷笑了半天，這會兒即使被抓包，也理直氣壯重回了兩個字：“活該。”

不是口型，是直接說出口的那種。

馮金錠老懷安慰，拉著陶千宜坐到她身邊。

“阿妍乖，知道你們一路回來辛苦了，這湯最是滋潤不過，娘早早就叫她們備下了，快喝一碗來嘗嘗，看可對你的口味？”

陶千宜也乖覺，“謝謝娘”三字說完，雙手就老實放在膝上，再無其他動作。

李雁嬉皮笑臉得湊到馮金錠另一邊。

“娘，那我呢？我可也一路回來辛苦了。尤其這湯剛剛還是我親手端回來了，娘，您看，是不是？”這茬咱就能揭過去了？

雖然李雁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的狀態，但不知道歸不知道的，又不耽誤服軟。

在自己親媳婦面前，對自己親娘服軟，這能叫慫嗎？這叫孝順、叫彩衣娛親。

就是親不怎么好娛而已。

只見馮金錠沉吟下，沉穩的點了點頭。

可不等李雁高興，馮金錠又一指那桌上唯一存在的湯碗。

“行，既然你這么說，那你就負責給我們娘倆盛湯吧。”

李雁眨眨眼，看看自己，又看看那湯。

“不是啊，娘，您睜開眼睛看看，我是您兒子，不是兒媳婦，咱家都不興磋磨兒媳婦那一套，您怎么還反過頭來折騰起自己兒子來了？”

李雁嘴上抱怨個不停，但人倒是十分自覺得，趁機坐了下來。

可謂十分有心機了。

但他這人犯倔時十分倔，無賴時又半點臉都不要。

“我不管，您要是今兒非得磋磨我，那阿妍也得陪著我一起，這叫夫唱婦隨。”

要不是倆人中間還隔著一個馮金錠，陶千宜這手早就掐過去了。

“你這家伙。”

陶千宜暗暗磨牙，差點直接出口懟回去。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陶千宜成功把話又咽回到了肚子里，改對馮金錠撒嬌。

“娘您看，這家伙就是酸，我看他就是嫉妒咱關系好。來，娘喝湯。”

剛還遲遲不見的餐具瞬間擺了個齊全，陶千宜也沒起身，看起來十分自然地，順手就給馮金錠盛了碗湯遞過去，算是揭過了這一段。

現在陶千宜對馮金錠要敲打李雁這事兒，真是半點意見也沒有了。

什么腦子，關系好歸關系好，開玩笑歸開玩笑，想讓公主立規矩，是沒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