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你就幫幫忙嘛。”
春日的小路上,枝頭的小鳥嘰嘰喳喳的,身邊的陶容容也一樣張了嘴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不是都已經跟你出來了嗎?好了,三嬸還在等呢。”
也不知道胡氏私底下里是怎么教育的,反正自打年前陶孟永夫婦歸京之后,陶容容真是一天比一天來得要粘她,弄得陶千宜措手不及的。
現今這新年也過完了,她家三叔倒是早早回了邊關,但胡氏卻仍是留了下來,為的就了要給陶容容挑一門合適的親事。
或許是這孩子自來心大,又或許是這幾天的接觸給了她什么不該有的錯覺,反正就連今日胡氏預備好的相看,陶容容都硬是把陶千宜也給磨了出來,美名其曰:壯膽。
“不過?!碧涨б瞬唤獾溃骸盀槭裁匆遗隳悖蹅z……”
手指在兩人之間來回比劃了一下,陶千宜索性也直白的問道:“關系好嗎?”
她其實真的不是很懂這個操作,這種私密的事情,不應該至少也需要達到閨蜜的地步嗎?
“為什么?”
但陶容容反倒是一副比她更詫異的樣子,看起來就是根本沒聽懂她想表達的意思。
“你不是我姐姐嗎?那,大姐她早就嫁了人,二姐也……反正就那什么了,那我不找你陪我,還要找誰啊?!?
在提到陶宣宣的時候,陶容容面上還有些尷尬與別扭,大概是還不能接受自己的好二姐在她眼皮子底下,跟外男有了牽扯。
畢竟對外的說法再是好聽,自家人還能不明白陶宣宣那個八皇子庶妃的身份是怎么來的?
這發展對陶容容來說,大概也是太刺激了。
坐在事先安排好的廂房,陶千宜托著腮看她,其實也是有些好奇這個小姑娘的腦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只嘴上冷淡道:“那你還可以找你相熟的朋友啊。”
陶容容此時的目光有些呆,大概她之前是真的沒有想過還能有這個可能性,但很快又搖了搖頭。
“不行,那多羞人?!?
那你拉自己關系不怎么樣的堂姐出來,倒是不羞人了?
陶千宜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她們倆再怎么看,沒好到這種程度吧?陶容容還真是不怕她會故意搗亂。
雖然陶千宜也沒那么無聊。
和胡氏打過了招呼,陶千宜便自行出去,選擇去找一個風景宜人的地方打發時間,而陶容容?已經是羞答答得被胡氏牽走,準備去和對方的長輩來個“巧遇”。
腦中想著一些有的沒的東西,陶千宜冷不丁得就是笑出聲來,她也是沒想到,這跨越了時空,她倒是多了陪人相親的初體驗。
還,挺好玩的。
陪在一旁的嬤嬤丫鬟們完全不明所以,不知自家主子這是想起了什么好事,怎么會突然就是笑得這么開心。
不過只要主子高興,她們也就高興了。
但,就是很巧,這樣難得一次的開懷笑容,不僅落在了她們眼中,還被其他的無心人瞧見。
“北方有佳人……”
陶千宜自然是不能手眼通天得做到全知全能,可等到她無聊得在園中漫步,在第三次遇上了同一個書生的時候,終于是慢半拍得意識到了點點不對。
無意多生事端,陶千宜轉身準備回去廂房,卻不想那個人這次倒是追了上來。
“小姐還請留步?!?
陶千宜純當沒聽見,就繼續往前走著,反正身后也自會有嬤嬤去攔人。
就算是經歷過當初周蘭的打臉,但陶千宜對于那些才子佳人的話本子內容還是一樣的飽含偏見。
“小姐,在下孟姜,乃是進京趕考的舉子,并不是什么壞人?!?
身后那人還在大聲叫囔著,力爭能讓陶千宜留下印象。
陶千宜唯一的印象,就是想翻白眼,別說是橘子了,就是柿子她都不在乎。
只是,本以為這最多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卻不想,等到胡氏拜托她再陪著陶容容出去走走時,在陶容容未婚夫候選的身邊,竟然又見到了這個大橘子。
“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那個自稱為孟姜的人,看起來還挺激動,陶千宜都生怕對方會直接說句緣分。不過即便沒說,那人也趕在正主之前,就先走過來,對陶千宜是大大的長揖到底。
“剛沒有來得及介紹,在下孟姜,乃晉州晉陽人士……”
嘚啵嘚、嘚啵嘚的。
嘴角微抽,陶千宜根本沒興趣理會這種爛桃花,眼觀鼻、鼻觀心,只當是自己是個擺設的站在一旁。
反倒是陶容容一臉感興趣的樣子。
看看自家三姐,又看了看對面的二人,陶容容也沒有什么被喧賓奪主的想法,倒是覺得這副場景有意思極了。
或許今日一開始出門的時候,陶容容還能有一些害羞的感覺,但自打先頭離開了大殿,才一回到廂房,她家娘親便已經直白的跟她表示,說這門親事不成,陶容容的心態立馬放平。
先前胡氏在說這些的時候,并沒有背著陶千宜,陶千宜當時聽得也真是……
這大概就叫親娘吧。
別看胡氏離京這么久,但她顯然是也知道她生的女兒是個什么德行,半點拐彎抹角的委婉都沒有,明顯清楚只要她話里有半點含糊,陶容容就敢直接跑偏。
是故,陶容容現今站在這里,無非是依著她娘親的建議,出來見見世面而已。
因為知道不會有什么,所以陶容容及其坦然,而陶千宜這個被胡氏拜托了要來看著點陶容容的人,則就更是光棍,都不在乎要維持最基本的禮貌。
反而比起兩位姑娘家,那個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下架的候選人,倒是尬得要死,連連伸手攔了孟姜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你說這些做什么?又沒有人問你?!碧杖萑菀荒樚煺娴拈_口道。
“啊,這個……”
剛剛沒人搭理他的時候,孟姜倒是口若懸河,簡直恨不得能把自己的情況全都一股腦得倒出來才好,但等陶容容一開口,他倒是又結巴了起來。
可陶容容這人吧,腦回路確實是有些奇妙,不該大膽的地方總是直白的過分。
“你們倆個人今天是一起來的,所以呢,你們該是朋友,我說得對吧?”
見到對方點頭,陶容容又指向了自己,問道:“那么你也該知道,今日是為我相看親事的?”
孟姜這時候也難得遲疑了起來,但大概是因為陶容容在說這話時的語氣太過坦然了,所以他還是又繼續的點了點頭。
至于說那某位被淘汰者,此時早就漲紅了一張臉,根本再做不出多余的反應。
陶千宜在一邊看得好生有趣,甚至都想要跟著逗弄一下了,沒想到這人會是個純情掛的啊。
但可惜,不管這位公子如何,陶容容那就是個單向的開關,自打被胡氏否定了這個選項之后,就什么電波都接收不到,只自顧自說著她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
“那么,既然情況你都已經知道了,那你還對我姐姐說這些做什么?連我都已經要相看親事了,難道你以為我姐姐的親事會沒有定下來嗎?還是讀書人呢,怎么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的?!?
孟姜大概是沒想到他的愛情會夭折得這么快,整個人迅速就蔫了下去,只是猶不死心的看向陶千宜,一副想要聽她親口承認的樣子,掙扎著問道:“真的嗎?”
陶千宜根本把對方當空氣,要不是陶容容還站著這里,早就準備轉身走人了,毫無興趣在這狗血劇里擁有姓名。
但陶容容顯然是第一次面對這種事情,對眼前這一個自說自話的人的興趣,可比他身邊那個早被判出局的人要大得多了,當下代為回答。
“當然是真的了。哎呀,看來你果然不是京中人士,估計也就來了沒幾天吧。這京城里的人,誰不知道我姐姐可是早就和忠信侯府的世子定親了?!?
咦?
未想剛剛還萎靡的人,一聽到陶容容這話,卻一下子抬起了頭。
“忠信侯府的世子?敢問可是忠信侯李家的那位世子嗎?”
陶容容奇怪道:“當然了,難不成我朝還能有第二位忠信侯?或者是忠信侯府還能有第二位世子?”
“萬萬不可啊小姐?!泵辖拥溃骸澳趺纯梢愿欠N人訂親呢?在下雖然來京不久,但也已經聽了不少有關于那位李世子的傳聞,對于那樣的朝之蠹蟲,小姐您……”
“說什么呢?繼續說啊,說來給我也聽聽?!?
背后傳來熟悉的嗓音,陶千宜無奈轉身,怎么哪哪都有這個人啊。
“呀!”
陶容容低呼一聲,連忙是躲到了陶千宜身后,雖然她只是聽聽,也沒說什么,但突然面對正主,還是不免會覺得心虛氣短。
拉了拉陶千宜的袖子,陶容容虛聲求救道:“三姐,這可不關我的事。”
但陶千宜這時候卻沒心思理會她,只是死死看著李雁身邊那個矮小的身影。
好啊,這是爬墻都明目張膽爬到她眼前來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