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一家韓餐館吃的烤肉。

沈歆禾并不是很餓，所以吃的并不多。相比較之下遲有富吃得就有些超乎尋常的多了。在他又點了一份炙烤牛肉粒后，沈歆禾終于還是沒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據她觀察，剛才遲有富吃的那些都已經能頂她兩頓還多了，這……還沒吃飽？

遲有富自然也看見了沈歆禾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赧然。他紅著臉摸了摸自己仍舊還很平坦的肚子，不好意思道：“那什么，光忙著出外勤，中午都沒吃，所以就……吃得多了些。”

沈歆禾連忙調整自己的表情，笑道：“你隨意，我又不會笑話你。我就只是……有些驚訝罷了。”

畢竟從小到達沈歆禾還沒見過像遲有富飯量這么大的人了。

遲有富嘿嘿傻笑：“我從小飯量就比別的同學大，到了青春期長身體的時候更是嚇人得一頓能吃下一整頭牛。后來成年之后其實已經好多了。只不過現在做了這份工作，經常忙起來有上頓沒下頓的。我這體格子又不是能挨得了餓的，一頓不吃的話下一頓肯定都能找補回來。”

沈歆禾失笑：“能吃是福。”

這之后沈歆禾便一邊小口小口地啜飲杯子里的飲料，一邊跟大口吃肉的遲有富閑聊。他們兩個一向很有共同話題，聊什么都能聊得很投機。所以他們兩人不管是誰都不需要刻意地去找話題，隨便說點什么都能聊起來。

“對了，剛才在你們單位門口的時候你不是說有話要跟我說嗎？說什么啊？”

沈歆禾眉角微動，看了眼對面大口朵頤的遲有富，遲疑了兩秒，試探著問道：“你以前……談過戀愛嗎？”

沒想到沈歆禾上來就是一個直球，給遲有富打了個措手不及，送到嘴邊的烤牛肉硬生生被他放回了盤子里。他傻愣愣地抬起臉看向對面的人：“啊？”

“你有過戀愛經驗嗎？”

遲有富怔怔地看著沈歆禾，然后臉頰便一點點紅了。他輕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老實回道：“準確來說……沒有。”

沈歆禾挑眉，果然跟她猜想得一樣。雖然她也沒有什么太多的戀愛經歷，但在觀察人這一塊她還是很擅長的。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沈歆禾發現遲有富在男女感情這一方面似乎并不是很精通，甚至懂的可能還沒有她多。

“為什么前面要加個‘準確來說’？”

遲有富似乎更不好意思了，他眼睛看著面前噗呲噗呲滾著油珠的爐盤，悶聲道：“你也知道，警校那種地方男多女少，性別比例極度不均衡，并且還半軍事化管理。一來接觸不到太多異性，二來我又不是個會討女孩子歡心的性格，所以大學四年就空窗了四年。后來工作了，工作環境也沒比上學的時候好到哪里去，一來二去的就單到了現在。”

遲有富抬眼看了眼認真聽他說話的沈歆禾，抿了抿唇說道：“之所以我加了個‘準確來說’，是因為上班之后單位的同事也有給介紹的，也相過幾次親，但都沒有成功的。所以我才說‘準確來說’。”

沈歆禾挑了下眉，然后彎起了唇角笑了。

見沈歆禾只笑不說話，遲有富也有點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你突然問這個干什么啊？”

沈歆禾仍是笑：“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我們之間的相處……跟朋友差不多。基本可以說是沒有任何曖昧。”

遲有富愣了下。

沈歆禾沉吟片刻說道：“我今天想跟你說的話其實就是這個。我想讓你認真地審視一下你對我的感覺。其實有的時候大多數人都會把知己之情混淆成愛情。我只說我的感受：跟你相處我覺得非常輕松也非常開心，這種感覺我很熟悉，因為我跟我閨蜜在一起的時候就是這樣。所謂的小鹿亂撞、頭腦發昏在我這里從來沒有發生過。所以我可以很確定，我對你的感覺就是好朋友、好哥們兒。可能因為我們有著相似的愛好和一樣的職業向往，你甚至可以被我劃分到‘人生知己’這一欄內。我不知道你內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根據我這段時間對你的觀察，我猜，你對我的感覺跟我對你的應該差不了多少。”

這也是為什么沈歆禾要問遲有富戀愛經歷。因為戀愛經驗較少，所以他很有可能將其他的感情混淆成愛情。

話落后遲有富也陷入了沉思。

沈歆禾并沒有打擾他，而是繼續小口小口喝著飲料，給他充足的空間和時間去思考。

關于她和遲有富之間未來的發展，沈歆禾也是這幾天想明白的。之所以之前她對遲有富產生了猶疑，那是因為不論是外在條件還是內在的精神世界，他們兩個都極為契合。或許他們結合在一起之后，不論是婚姻生活還是家庭生活都會非常溫馨美滿。

沈歆禾之前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可直到那天薛璟吻了她。

盡管這件事發生得突然，沒有給她反應時間，但她無法欺騙自己，在被吻住的那一刻她的心跳速率迅速升高，并且臉頰、耳朵連著脖頸都開始發燙。那種手腳發虛渾身發燙的感覺……并不僅僅只是震驚或驚訝。

就好像她已經期待這個吻很久了，終于得到的那一刻，她整個人都當機了。

當時一切都太過于雜亂，她來不及理清自己的心緒就匆忙跑掉。之后這幾天冷靜下來再回想和薛璟的點點滴滴……盡管沈歆禾仍然不想承認，但她確實對薛璟心動了。

又或許……不僅僅只是心動。

這件事就好像一把鑰匙，讓她終于開了竅，也由此才看出來她和遲有富之間缺少了最關鍵的一樣東西——愛情。

不論是戀愛還是婚姻，最重要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一樣東西便是愛情。以前是她本末倒置了，竟到現在才想明白。

遲有富似是也從沒想過這個層面的問題。一開始他對沈歆禾是非常有好感，因為她漂亮、活潑、性格好，他不自覺地就會被她吸引。相處下來后他也覺得兩人很合適，所以從來都沒有仔細想過，他對她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遲有富沉默了很久，而最后給出沈歆禾的答案卻是：我也不知道。

沈歆禾也沒有逼他一定要立刻想明白，只是說讓他慢慢合計合計，捋清自己的感情。

這之后遲有富明顯沒有什么胃口了，進食的速度也大大削減。沈歆禾覺得好笑，心想這人還真是心里不裝事兒。她大方地給他夾了兩塊烤好的肉放到他盤子里，調侃道：

“吃飽了才有力氣做沉思者。”

遲有富一怔，繼而兩人相視而笑，似乎剛才略有些緊繃的氣氛瞬間舒緩了不少。

只是此刻兩人誰都沒有發現，一輛從電視臺便一直跟著他們的車停在餐館外道邊好長時間，就在這一刻，忽然發動，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