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禾一口氣給薛璟列舉了十多件可以在春節做的事情。比如購置年貨、選買新的碗碟還有筷子、放煙花等等……

“從小到大每一年過年我最喜歡的事兒其實是幫爸爸貼春聯。因為這樣我就可以直觀地感受到我在一年一年的長高。一直到現在我也依然很喜歡這一項活動。”

薛璟聞言若有所思，似是在腦海中想象小小的沈歆禾幫爸爸貼春聯的場景，也似是從她的語言中感受到了那份他以前從未體驗過的開心與興奮。

“你要不要試試？”沈歆禾忽然眼睛一亮，用肩膀撞了下他的肩膀。

“試什么？”

“貼春聯啊。”沈歆禾說道，“我之前看見在雜物間的桌子上有一套春聯，而且是新的，你難道不打算貼上嗎？”

薛璟回想了一下，然后便笑著道：“噢，那是姑姑前陣子送給我的。你也知道我一向不怎么太熱衷于過這種節日，所以也就沒記著準備這些東西，幾乎每一年家里貼的春聯還有福字兒都是姑姑給買的。”

沈歆禾笑了：“那以前每年春聯都是誰給你貼的？”

薛璟挑了下眉：“我自己啊。就……隨便貼貼。”

沈歆禾了然地點了點頭：“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怪不得你家門口那對春聯貼反了。”

“貼反了？”

“對啊。你不會不知道貼春聯也是講究順序的吧？”

薛璟臉頰一紅，看他那神情，想來八成是讓沈歆禾給猜中了。沈歆禾無奈地搖了搖頭，大手一揮說道：“太復雜的平仄什么的我就不跟你說了，說了估計你也記不住。就說最簡單的，一般春聯上都會印有鯉魚，而貼春聯的時候都會讓兩副春聯上的鯉魚嘴互相對著的。你不信一會兒出去看看你家門口貼的那副春聯，正好反了，兩條魚尾巴相對了。”

薛璟這人活得比較自我，很少跟外界的事情主動產生關聯。說好聽的他這叫不食人間煙火，說不好聽的他就是一個生活小白。

在這之前從來沒有人跟薛璟說過這些事情。他沒想到這些原本在他看來很無聊且毫無意義的事，竟然也有這么多的說道和講究，而且經由沈歆禾說出來竟還有些趣味兒，讓人躍躍欲試。

于是薛璟微微搓了搓自己的雙手，略顯拘謹道：“那要不……我們現在就去貼春聯？”

沈歆禾笑了，那雙明亮的大眼睛里閃過一道狡黠的光。她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沉吟道：“其實吧……這貼春聯的時間也是有講究的。”

“這也有講究？”此刻的薛璟儼然就是個好好學生，滿肚子的好奇心，而且還特別的虛心好學。

沈歆禾瞥了他一眼，輕咳一聲說道：“這貼春聯的時間其實不同地方都有不同的說法。有句話是這么說的：二十八貼花花。也有說二十九貼倒酉。當然，還有的地方講究三十上午貼春聯的。各有各的講究，各有各的說法。”

薛璟都快被沈歆禾給繞暈了，他疑惑問道：“那到底哪天貼比較好啊？”

沈歆禾聳聳肩：“哪天都行啊。”

沈歆禾說的“哪天都行”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薛璟理解的，則是這三天里哪天都行。于是他皺起了眉，看起來似乎有點苦惱，嘟囔道：“那這么說，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貼？”

沈歆禾：“……嗯？”

“要不我們一起熬會兒夜，等晚上十二點出去貼？”薛璟提議道，“那是不是也算二十八了？”

沈歆禾滿腦袋問號，看向了薛璟。只見薛璟臉上的表情自然極了，甚至還眨巴著一雙干凈純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瞅著她，眼眸深處帶著幾分期待和乞求。

薛璟原本對這些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可經過沈歆禾這么一說他現在已經完全被挑起來興頭了，恨不得馬上就出去貼春聯。

可是沈歆禾說了最早也要等到二十八，那么也就是說最快他也才能在今天晚上十二點的時候貼上。

等待的滋味兒可真不好受。

沈歆禾起初還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愣地看了薛璟好幾秒。運行緩慢的大腦遲疑了一會兒才似乎明白過來薛璟所表達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歆禾看著薛璟，兩人大眼瞪小眼，然后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聲。沈歆禾這一笑給薛璟笑懵了，他怔了怔：“你笑什么？難道……不行嗎？”話落他又有些失落，“也是，明天你還要早起坐車，確實不能熬夜，那我……”

“不是不是，”沈歆禾連忙擺手，臉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薛璟你可太逗了。”

薛璟止住了未完的話，詢問的眼神看向沈歆禾。

“我說的哪天都行就是哪天都行。”沈歆禾笑著跟他解釋，“以前的人對于哪天貼春聯是非常恪守習俗的，差一點兒都不行，但現在的人已經沒有那么多約束了。總之，在現在這個時代，貼春聯這件事早就沒有那么多時間上的嚴格規定了，反正只要過了臘月二十三就都可以貼。”

薛璟愣了下，然后眼睛一瞬綻出亮光，喜悅道：“那這么說我們現在就可以出去貼春聯了？”

沈歆禾笑著點點頭：“當然。”

薛璟立刻站起身，并伸手拉沈歆禾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來，興奮道：“那我們現在就趕緊去吧！”

沈歆禾順著他的力道也站了起來，聞言不由得失笑：“好好好！”

薛璟這人就是這樣，似乎他的存在就是一個矛盾體。他可以高冷矜貴得好像一個小王子，也可以在下一秒立刻開心無憂得像個單純的孩子。沈歆禾臉上的笑容怎么都沒有消散，心中也是極為縱容薛璟這種偶然出現的任性。

反正只要薛璟不像以前那樣死氣沉沉的宛若一潭死水，對他來說，就是一件好事。更何況是像現在這樣，生動活潑得那樣燦爛，整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對生命和生活的熱愛。

那是生命的氣息。

最后沈歆禾被薛璟拉著進了儲物間，兩人一起把那一大袋子的春聯、福字還有生肖畫都拿了出來，然后全都擺到地板上分門別類放好。

兩人搭配著干活兒，屋內屋外、上上下下，幾乎把袋子里所有的東西都貼完了。一時間這個原本看起來有些偏清冷的家頓時就熱鬧紅火了起來。

看著頗有人氣兒。

“大功告成！”沈歆禾雙手掐腰，看著煥然一新的家，覺得很有成就感。

而薛璟就站在她的身邊，聞言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忽然道：“即將就要離開一個禮拜，你會不會想我？”

沈歆禾心尖一跳，臉上的笑容也立時僵住，猛地抬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