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圣簡的態度非常堅決，“我不能讓蒼云兄出手。這十二說起來簡單，其實最不能插手的就是他。涂山兄買這事情以后就不要說了，我相信，蒼云兄要是聽到了，也不會隨便出手的。”

涂山羽只是一笑，說道：“我知道，你是怕，被人說你和魔族勾結，借魔尊只手得到昆侖山掌門的位置，不僅不能讓眾人心服口服，反而招來一大批打著正義旗號的人來討伐你，你也撈不到什么好處。對不對？”

“算是吧，也不全是。”圣簡心里很清楚，“昆侖山現在的情況，跟你天山如出一轍，基本上算是差不多的了。唯一不同的是，昆侖山還有我師叔玄空坐鎮，天山一個有威望的人都沒有了。”

涂山羽冷笑一聲，說道：“玄空跟你們師尊玄機、玄虛一個德行，他鞥管理好昆侖山，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他那些弟子啊，不反算太忠心了。或者說，要么沒能力，要么就跟你師叔一樣黑心腸吧。”

圣簡搖搖頭，說道：“有能力的，不走早就死了。”

“所以說，你現在不然蒼云幫你當上昆侖山的掌門，其實是看不上吧？”涂山羽喝了一口水，“這樣一個空殼，交到你守喪也沒有什么用，積重難返，無法復興，反而成為眾矢之的，就是一個燙手山芋而已。”

“我早就沒有這個心思了，”圣簡顯得很淡然，“我沒這個名，活著就好了，不跟他們那群人攪和在一起。既然我早就看穿了那些所謂的師尊、師叔的嘴臉，早些抽身就好了，別的事情現在還想什么呢？”

“不是不想，是想不了了。”涂山羽拖長尾音，“你也不必瞞著我，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是真是假我可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說出來其實也沒有什么，反正我和蒼云都不是那種所謂的正人君子。你看，我就不怕別人說我和魔族同流后之類的鬼話，我就敢說我和魔尊認識，他們能把我怎么著？”

“涂山兄自然是不阿婆的，”圣簡一笑，“青丘九尾狐，一向都是正邪難辨的，不過，也沒有人來找你們的麻煩，大家相安無事罷了。”

“也不是沒人找我們麻煩，”涂山羽伸了伸懶腰，“找騎牛麻煩的，都被干掉了。剩下的嘛，有的是實力不夠，打不過，有的是根本沒把青丘放在眼里。畢竟青丘不是什么很厲害的門派，就算是滅了我們，也無法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可能還會遭到我們靈狐一族毀滅性的報復，所以就懶得搭理我們了。”

圣簡故意說道：“難怪呢，果然不是正人君子的作風。”

“君子有什么好當的？”涂山羽非常不屑，“什么事情都只能想著別人，自己卻一點兒好處都撈不著，反而被人痛罵，恨不得人人得而誅之，這跟大魔頭有什么區別？反正都是死，死在敵人手里，總好過被自己人害死吧？”

圣簡并沒有反對，說道：“我想，蒼云兄應該也是這么想的吧？”

涂山羽擺擺手，說道：“他可不一定這么想，不然，而已不會出手幫天山一把了。他不是想通了，而是想不想得通，有些事情都不是他能夠選擇的。就比如說那幫人吧，哪一個能容得下他？他不當魔尊，還能在三界立足嗎？”

“那也無可厚非，”圣簡點點頭，“他從小就是收到天山的教導，別的不說，天山和昆侖山的規矩還是挺正派的，可惜的是，為首的掌門和師尊卻一點兒都不正派。真正繼承了天山遺訓的是蒼云，可是，他也是最讓人容不下的。”

“算了吧，”涂山羽一點兒也不在乎，“好人難做，還是像我這樣逍遙自在的好。管他什么善善惡惡的，與我何干？只要我自己好，別人我可不管。”

“好，”圣簡拍拍手掌，“涂山兄想得開，自然是最好的。這世上本來就沒有什么不好就一定是壞的道理，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好人的。與其痛苦地活著，造人唾罵，不如隨心所欲，把這些是是非非都拋到腦后，不想想這些七七八八的。”

“哎，你這才是想開了。”涂山羽走過來一點兒，“你雖然這么說，可是，能不能做到，就看你自己的了。反正我知道，蒼云這家伙，是絕對做不到的。”

“落鴛師姐會勸他的。”圣簡并沒有什么感覺，“據我所知，落鴛師姐并不是一個特別在乎什么大義的弱女子，她所在乎的，只有蒼云兄這個人而已。她可以站在他身后幫 處理一些事情， 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受他的庇護。落鴛自己可以堅持大義，但是她絕對不會要求蒼云也這樣。”

涂山羽雙手放在胸前，說道：“我剛開始的時候，其實是西安古銅，他們兩個怎么在一起的。后來覺得，可能是因為兩個人從小就在一起，青梅竹馬，習慣了對方的存在。后來我才發現，好像這樣想他們，實在是太簡單了一點兒。他們之間，實際上是非常像的。”

圣簡突然來了一句：“你準備什么時候離開魔界？”

涂山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著什么急啊？蒼云都沒說趕我們走呢，我得歇一會兒，多恢復一點兒。在這兒多享受啊，出去了，就什么都得自己來了。”

圣簡看向別處，說道：“我可不能在這兒待時間太久了。事情既然已經了結了，那我就要走了。我不是妖魔，留在這魔界終究不是辦法。就算蒼云兄沒有什么意見，其他妖魔肯定也會有微詞的。”

“你要走就走吧，”涂山羽完全不在乎，“我也不會留你。從此山高水長，怕是再難相見了。你有空呢，也歡迎你到青丘來玩兒一玩兒，我是不會有意見的。”

“多謝了，”圣簡微微一笑，“涂山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我是江湖一閑人，不想多叨擾別人。”

涂山羽也不勉強，說道：“那你準備去哪兒啊？”

“我不知道，”圣簡搖搖頭，“去哪兒不重要，隨便走走吧，走到哪里算哪里。就我這衰朽之軀，還有什么要求呢？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就這樣吧。”

涂山羽滿不在乎說道：“你就想太多，你應該這么想，你可說修煉過的，雖然是凡人之軀，但肯定跟那些凡人不一樣。你就看看你師尊，都幾百歲了，要不是死于非命，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呢。”

“活這么久，好像也沒有什么意思。”圣簡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普通人都向著長生不老，萬壽無疆，可真正長壽的嘶吼，你會發現，實在是無趣得很。”

“那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的壽命有這么長啊，”涂山羽側過身子，“人都怕死，等你發現自己的壽命只有那么一點兒的時候，說不定就不這么去想了。”

“也許吧，”圣簡沒有什么表情，“這不是我應該考慮的問題。要是我死了，說不定還能見到我大師兄他們呢，也沒有什么不好的。”

涂山羽嘆口氣，說道：“看我就不想這些，走了就走了，還有什么可想的？”

圣簡沒有說話，雖然涂山羽是這么說的，可是，看他每天不是喝酒就是醉了熟睡，真的要是這么灑脫，又怎么會這樣呢？涂山羽跟蒼云很像，這樣做，大概是為了他那個已經死去多年的妻子吧？圣簡沒有聽涂山羽說過，只直達有這么一個人，大概是太傷心了，不愿意多說。

涂山羽又開始喝酒了，蒼云說不給他酒，那都是說說而已，實際上，涂山羽每天都不會少了好酒。蒼云說，自從涂山羽來了之后，玄幽宮里的好酒就少了不少，全是被涂山羽喝光了的。蒼云自己是不喝酒的，因為落鴛不讓他喝。

喝酒唯一的好處，就是能夠讓自己暫時忘掉一些不好的事情，涂山羽自以為是這樣。雖然他也知道，這么做，并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是，他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了。忘記是假的，假裝忘記才是真的。

大概，這是涂山羽和蒼云的區別了，一個借酒消愁，一個偏要逆天改命。

在涂山羽喝光了好幾壇酒的時候，圣簡已經在玄幽宮了。

蒼云倒是不太意外，因為圣簡的確沒有什么理由再在魔界待下去了，要是蒼云的話，也會選擇離開的，很正常，不走倒是有問題了。

圣簡也沒有多客套，只是說道：“明天我就走了，今天來向你們辭行。”

蒼云點點頭，說道：“隨你，我也不問你去哪里，像你這樣閑云野鶴，估計也難找到人。不過，你自己算著點兒日子，等孩子出生了，你得來喝杯滿月酒。我找不著你，你自己來，別忘記了。”

圣簡點點頭，說道：“放心，這事兒我不會忘記的，到時候一定來。”

落鴛走過來，說道：“你好像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圣簡沉默了半天，才吐出來一句話：“我昨天夢到大師兄了和沁央了。”

“容震？”蒼云皺皺眉，“那個時候你還小，居然對他印象這么深刻。”

圣簡笛聲說道：“我小時候，大師兄經常帶著我玩兒，所以記得很清楚。我印象中，自從二師兄和四師姐出事兒之后，他就一直不高興，后來竟然聽說他也……”

“能忘就忘記吧。”蒼云打斷了圣簡的話，“沙之城的真相，你我心里有數就行。玄機和玄虛已經死了，還剩下一個玄空茍延殘喘地活著，這事兒就過去了，你這樣也不能讓容震和霍霆他們活過來。”

圣簡抬起頭來，說道：“蒼云兄似乎對我大師兄和二師兄兩個，也是有心……”

“總算相識一場，”蒼云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容震的一些想法，我并不贊同，我想，還是霍霆跟我更像一些吧。”

“在某些方面的確很像，”圣簡一笑，“所幸你跟我二師兄是不同的結局，比他幸運，他要是像你這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