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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李雨涵的心聲

沒想到白初接下來的話更讓李雨涵感到震驚和心疼。

“在我十三歲那年,國內……村里周邊突然流行了一種此前從未見過的疾病,死傷慘重,我父親不忍心看著這么多的病人受苦受難,下定決心要研制出解藥。過了一段時間之后,父親想到毒藥可以救人,也可以殺人,父親利用這點以毒攻毒將解藥終于研制出來了,但是用藥激進,里面很多藥材都是重毒,且副作用和后遺癥尚不明確。父親不忍心在百姓身上試驗整夜寢食難安一夜白頭,我母親為了不讓他憂心,主動接觸患病的病人,自己也感染上了,并且主動要求我父親在她身上試藥…… ”

李雨涵只是簡單聽白初這么一描述,就能想象當時的情況有多么嚴重,白初不過是一個十三歲的孩子,就要親眼目睹父親在母親的身上試驗。李雨涵光是聽著就覺得難過到窒息,白初卻還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樣子,臉上沒有半分痛苦的神情。

“后來,因為父親的失誤,解藥中有一味藥劑量過大,這造成的損失是毀滅性的,我母親一邊嘔著血一邊拉著父親的手說不怪他,百姓為上,然后就死了。我沒有母親了。”

白初的話里終于隱隱帶了哭腔,語有哽咽,李雨涵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他才能緩解他內心的悲哀,只好伸出手像白初之前那樣把他按到自己的懷里,給白初一個溫暖樸實的依靠。

白初的過去她沒有參與,對于那些干澀無聊甚至可以說痛苦難捱的童年回憶,她沒有辦法置喙,只能等白初自己慢慢從中走出來,好在白初現在依然是對未來生活抱有希望和幻想,沒有一直沉溺在過去,也沒有放棄做一個治病救人的大夫。

這或許就是白初內心矛盾所在,一邊對身為大夫卻意外害死自己母親的父親又愛又恨,一邊是埋藏在天性里看不慣人間疾苦悲天憫人的善心作祟。白初對行醫又排斥又熱愛,可是他是有天賦的,白初能在這一行做得風生水起。

或許是因為夜幕的降臨,四周變得漆黑,在目光難以遠眺的情況下更容易坦露心聲,白初之后就再沒說過話,李雨涵知道他正難過,也不敢貿然開口,怕觸動他的傷心事,讓他更難過。

兩個人就這樣相互依靠了很久,李雨涵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望著天上的星星,是想起了自己無人問津的過去,還是每天與病痛纏綿的苦處,這些回憶她沒辦法像白初一樣坦然地說出口,可是把話憋在心里就像有一根刺卡著,不上不下,難受極了。

“梅涵出生的時候,我阿娘就去世了。我現在都不記得她長什么樣了,就知道她是一個頂溫柔頂溫柔的人,好像從來沒跟人紅過臉。”李雨涵沒有讓氣氛變得沉悶下去,她忍了太久,終于選擇了吐露心聲。

“阿娘難產走的,村里人都說是梅涵克死了她,我才不信。梅涵是阿娘拼了命都要生下來的孩子,從出生起就帶著阿娘的祝福。阿爹摔斷腿之后,家里的生活一下子就緊湊了起來,阿婆還總來我家搜刮,甚至還想要我嫁給財主做妾。”

白初知道這件事,當初還是他把村長請來的。白初想到這件事就后怕,如果當時他晚來了一步,或者是根本就沒想到要幫助李雨涵,她現在會不會已經是那個財主的小妾了?

白初也就無法像今天這樣,二人并肩坐在屋頂上聊自己的過往:“幸好……只是你對草藥如此熟悉,是自學的嗎?”

李雨涵忘記了這一茬,聽到白初驟然提起,愣了一會,在腦海中迅速編出一套完整的謊言:“不是,我從小就對這方面的知識感興趣,稍大了點之后,常去山上采藥。后來有一天偶遇了一個老爺爺,他見我對草藥感興趣,便提出主動教我些知識……”

這一番話多少有些不合邏輯之處,但是白初沒有懷疑過李雨涵,因此現在也是對她說的話照單全信。

重生,重新獲得生命,把之前的一切都拋諸腦后以全新的身份開始生活。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可李雨涵若是說出口,是否會被人看作是鬼怪附身?更何況自己還有一個能幫助她的系統,她一定要成功。

白初終于恢復了以往的榮光,他輕巧一躍跳到了地上,身姿在月光的照耀下翩翩欲仙。白初伸出手,邀請李雨涵和他一起跳下來。

李雨涵沒有猶豫,選擇了全心全意地相信白初,她學著白初的姿態也縱身一躍,撲進了白初的懷里。就像當年在山上一樣,不同的是,白初沒有臉紅,而是堅定地將李雨涵攬在懷里,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

兩個人十分有默契地各回各的房間,第二天起床一起吃早餐的時候也很有默契地沒有提昨晚的事。早餐吃的是婆子從鎮上買回來的肉包和手磨豆漿,味道很鮮因此很受歡迎,只有早早起了才能買到,稍微晚一點就都賣光了。

承叔咬了一口肉包,里面還有用雞肉熬出的高湯,一口咬下去湯汁在嘴里四溢充滿了整個口腔,承叔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老手藝了,吃多少年都不膩。”

沈怡給李雨涵夾了一個肉包 放進她的碗里:“嘗嘗,你承叔全身上下就這一張嘴巴最靈了,什么東西好吃什么東西不好吃,他都能給你說出個一二來。”

李雨涵就喜歡聽沈怡嬌嗔一般的埋怨承叔,這種感覺聽上去就像一家人關系好到無話不說,李雨涵用力地咬了一口包子,果然味道不錯,和村上的包子沒法相提并論,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李雨涵嘆了口氣,吃過了這么好吃的肉包,以后該怎么面對村里的包子。

白初給李雨涵斟了一碗豆漿:“一塊吃,才不會膩味。”

李雨涵聽話地喝了一口豆漿。

吃過早飯,兩人就要上路了,鎮上到村里有些距離,李雨涵必須要在中午之前趕回家,這是白初和李海承諾過的時間,如果超過了中午沒回去,李海肯定會想東想西,擔心起李雨涵來。

李雨涵和沈怡承叔匆匆告別,承叔在她走之前還不忘提醒她和靈寶堂之間的協議,李雨涵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走之前還不忘饒了路去看了小桃。小桃休息了一晚上,還吃了承叔給她開的藥,精神明顯好了不少,臉色也更紅潤了。

小桃看見李雨涵和白初來了,就像見到了救命恩人一樣開心,拉著李雨涵的手一直蹦蹦跳跳:“如果你是你們來救我,我都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你應該感謝清桐,如果不是她告訴我們你生了重病,茶飯不思,我們也不會來看你。”李雨涵主動將話頭引向清桐,不把功勞獨攬。

小桃笑瞇瞇地看向在院子里徘徊不肯進屋的清桐,故意大聲說道:“那肯定的,最重要的還是感謝清桐姐姐了。”

清桐像是不太習慣被人感謝,也不習慣有人說如此親密的話, 故意冷著臉從旁邊走過,回到自己房間里休息。

小桃拉住李雨涵的手:“別管她,清桐總是這樣,表面上看著沒什么,實際上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呢。她其實人很好的,之前總是關心我,我都沒有發覺。”

李雨涵摸了摸她的頭:“你妹妹的事怎么樣了?”

一提到小桃的妹妹,她表情就變得有些失落:“錢是湊夠了,可是我本身就沒什么錢,這屋里只能住兩個人,妹妹只能和我擠在一起了。問題是,我怎么養活她啊?”

小桃做清桐的侍女,衣食住行全依賴清桐,如果再加上一個小桃妹妹,對清桐來說也是個負擔,妹妹是個小姑娘,很多活都不方便做,這屬實是一個問題,李雨涵對處理這種事沒什么經驗,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辦法,只好求助性地看向白初。

白初最受不了李雨涵可憐巴巴地看向他,很快就心軟了:“這樣吧,讓你妹妹跟著清桐,小桃去靈寶堂替承叔打下手吧,內院事情多,你做事心細,應該是能幫到承叔的。”

小桃聽到白初這么說,也開心起來。她昨晚和承叔接觸過了,小桃認為承叔是一個認真負責的人,肚子里有大學問,如果能跟著承叔肯定能學到不少東西。更何況靈寶堂這么大規模,開出的薪水條件肯定優渥。

小桃沒想到白初能幫她這么大的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么話,只好不停地說:“謝謝,謝謝。”李雨涵能看出,小桃是真心實意想好好干活,養活自己,也替小桃開心起來。

白初卻在心里苦惱,一不留神又給承叔推了個人過去,承叔下次見了他,不知道該怎么腹誹。白初又看到李雨涵純真的笑容,只覺得一切都值得,不管承叔怎么斥責他,能看到李雨涵笑,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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