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涵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里面本來就有一塊肉是屬于白初的，他想用直接拿就是了。

晚上吃的飯菜要比中午吃的飯菜更加豐盛，白初也花了更多的心思在這上面，李海和李梅涵都被香味吸引著回了家，看著桌上熱騰騰的飯菜，忍不住對白初贊不絕口：“白初做的菜就是香，以后我家的門就一直為你打開，你想什么時候來做飯都可以?！?

李海的話明顯就是開玩笑，李雨涵聽了之后像護著白初一樣，忍不住語帶責怪地叫一聲：“爹，怎么能這么說呢?！?

白初笑著幫李海解圍：“李叔也是認可我的廚藝，我應該高興才是，只要李叔想吃我做的菜跟我說一聲就是了，不管在哪里，一定第一時間趕過來給李叔做菜。”

就連白初都向著李海，就顯得李雨涵剛剛帶著責備意思的話顯得有點不合時宜了，李雨涵轉向一旁自己生氣，覺得李海這是在隨意指使白初。不過白初自己都沒往心里去，李雨涵也犯不著為這件事情不高興。

一家人高高興興地聚在一起吃了年夜飯，李海還把自己珍藏了多年的酒拿出來，李雨涵記憶里李海是不怎么喝酒的，只有高興的時候才會酌上兩杯，而且喝的都是那種兌了水的劣質酒，李雨涵也勸過他好幾次，少喝這種酒，李海也不聽，只覺得兌了水的酒便宜，還能解解饞。

李海今天拿出來的酒壇，李雨涵還是第一次見，平時在家里收拾屋子的時候也沒見著，看樣子李海是把這壇酒藏得很好。

李海剛把酒壇的蓋子打開，一股濃烈的酒香就撲面而來，就算是李雨涵這樣不喝酒的人一聞也能聞出來，酒是好酒，而且是陳年佳釀。那種沉淀了的味道，醇香的感覺都證明，這壇酒有一定的歲數了。

李海讓李雨涵去廚房拿出兩只空碗，一只放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放在白初面前。李海舉起酒壇，把兩只碗都倒滿了酒。一邊倒還一邊說：“這酒是雨涵剛出生那年，我帶著她娘去鎮上走了一圈，她知道我喜歡酒，就把買布匹的錢省了下來，給我買了這一壇酒?！?

周圍突然就安靜下來了，白初和李雨涵都知道平日里不能提起李雨涵她娘的事，一提李海就會難過，沒想到這次倒是他主動提起。李雨涵和白初擔心自己說多錯多，平白又惹了李海不高興，所以干脆就不說話。

李梅涵是對娘這個詞沒什么印象的，就只知道聽李海說著話，也不懂他話里的意思。

李海又接著說道：“這一碗酒是你的，這一碗是我的，都是好酒，你可別浪費了。平日里我都舍不得拿出來喝，今天是過年，你也在這里，我心里高興才拿出來的。今兒就咱兩個男人喝，雨涵這一個小姑娘就別湊熱鬧了?！?

李雨涵不說話，她本來就不會喝酒，對喝酒這件事情也不感興趣。只是李雨涵不知道白初酒量怎么樣，能喝多少，擔心李海這么熱情會讓白初為難。李雨涵擔心地看向白初，白初卻招招手讓李雨涵放下心來：“既然李叔都這么說了，那今夜我們就不醉不歸了?！?

李?！肮毙α耍e起碗和白初碰了一下，兩個人都仰頭干了個底朝天。李海又舉起酒壇把兩個碗給滿上：“今天是個高興日子，有些話我在心里憋了好久，本來是不想說的，就趁著今天高興，都跟你說了。你聽了之后也別往心里去，就當李叔我說的是醉話?！?

李雨涵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她不知道李海將要說什么，但是她不自覺就開始緊張，她的直覺告訴自己，李海要說的肯定是很重要的話，不然也不能趁著酒勁說出來了。

李海又喝了口酒，咽下去當做潤潤嗓子：“我和雨涵她娘，感情好著呢。她年輕的時候就一直跟著我，當時她家里人還支持著我們。那時候你李叔我，身強力壯，上山打獵那根本不是問題，你去問問，當年是不是我掄鋤頭掄得最快？”

李雨涵知道李海有些醉了，但又不是完全醉了，至少他的腦子是清醒的。

李雨涵給李海的飯碗里夾了菜，讓李海先吃幾口菜墊墊肚子，一味喝酒對身體也不好。李海乖乖地把碗里的菜吃了之后又繼續說：“后來我出了意外，這條腿廢了。”李海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眼里的神色盡失，李雨涵知道他很為這件事難過。

“我這條腿沒了，不能上山也不能下地，這一家人還得靠我來養活，我能怎么辦？家里還有一個嗷嗷待哺的閨女，我就想著讓她把孩子帶回娘家，在那里的生活總比跟著我要好上許多?！?

“可她就是不聽話，非要跟著我，平日里還給別人幫著洗衣裳，做點零碎活來貼補家用。我是真心疼她啊，可是我一點辦法都沒有，一個男人怎么能這么不中用？”李海越說越生氣，看架勢恨不得給自己來上一拳，好在李雨涵及時攔下來了。

白初聽了之后還是不說話，只是默默端起碗喝了一口。

李海嘆了口氣：“生梅涵的時候，她娘沒能挺過去，我當時心里是真難受，恨不得能跟著她一起走?？墒俏也恍?，家里兩個孩子是她留給我的唯一的念想，我必須幫著她把孩子撫養長大，不然她泉下有知肯定會怪我的?！?

“雨涵這孩子，是她最疼愛的孩子了，恨不得時時刻刻都帶在身邊。她現在長大了，我也老了，肯定是沒辦法繼續照顧她，管著她了。白初，李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為這個家做過什么，李叔全都看在眼里。之前一直沒答應下來，你跟雨涵完婚的事情，就是因為你家里條件太好了，我們攀不上，萬一你家里人日后瞧不上雨涵，只怕是我也無能為力了?！?

李海長嘆了一口氣，這些話他憋在心里很久了，也不是沒有說過，只是沒有像現在這樣，像閑話家常一樣把自己的心里話全說出來。

這次白初不能再沉默了，他向李海保證道：“不會的，李叔，我對雨涵的好，您都是看在眼里的，我對她完全沒有一絲虛情假意。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會護她一天完好，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她，而且我家里人并未有門第之見，他們也很喜歡雨涵，認同雨涵?！?

聽了白初的保證，李海連連點頭，做出了放松的樣子。這其實是李海這段時間來最大的心事，困擾他很久了，他還記得李雨涵她娘走之前對他的囑托，要給李雨涵找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

李海把憋了許久從未說出口的話，鄭重地對著白初說道：“現在雨涵是有大本事的人了，我知道你也幫了她不少，所以我對你們很放心。只是完婚這件事情，暫時也不能太著急。我不知道雨涵有沒有跟你提起過我的要求，至少得等到這件事穩定下來，白初你要能帶著雨涵在鎮上安家，我才能放心地把雨涵托付給你?！?

白初用力地點點頭，這些都是基本的要求，給李雨涵一個家是白初最想做的事情了。所以白初沒有討價還價，反而是一口應承下來，李海見到白初答應了，而不是簡單的敷衍，滿意地給白初滿上了酒。

在這期間李雨涵一直沉默不語，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說些什么，她只覺得李海這番話像溫柔地把李雨涵的手交到了白初的手里，從今以后就要白初去負責她的人生了，李雨涵心里不由得覺得悶悶的。

李海說完話之后，又一口氣把碗里的酒給喝了，只不過這次他沒有再倒了：“喝夠了喝夠了，再喝這酒可就要沒了。雨涵，去廚房下點餃子吧，過年可不就是要吃餃子？”

李雨涵正覺得心里堵得慌，李海一叫她去做事，李雨涵乖乖去了，正好離開原本的環境放松一下，也可以去院子里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換換心情。

李雨涵熟練地把餃子倒進鍋里，加了水，等餃子一個一個浮上來之后又裝進盤里端到了桌上。等吃完餃子之后這餐年夜飯就算結束了，白初想要帶著李雨涵出去散散步，李雨涵便提議把李梅涵也給帶上。

白初欣然應允。

白初來的路上聽說村里有人買了禮花，是鎮上賣剩下的，他給撿了便宜，打算在村頭把禮花放了，村里不少人得了消息都去看。李雨涵不知道這事，正好白初知道就帶著她一起去了。

李雨涵沒現場見過放禮花，只在之前的時候，隔著窗戶看過，不過那禮花是她的父親用來哄別的公主開心的，沒有禮花是為她而放。

村里能放的禮花，規模自然不會很大，不過李雨涵牽著李梅涵的手還是看得很開心。這意味著最苦的一年已經過去了，李雨涵想要做的事情也慢慢走上正軌。李雨涵閉著眼睛許下自己的心愿：希望明年能夠一切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