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嬌本來是要走的，但是看著李雨涵蒼白的臉，幾次想張口又閉上了嘴，最后還是沒忍住問道：“雨涵，我能不能知道沈宏達今天下午跟你說了些什么啊？我估摸著是和白初劉敬有關系，我還是，有點在意的。”

沈林嬌也知道李雨涵的腿和劉敬有關系，所以關心這件事也是很正常的。可是這件事又不僅僅是與劉敬有關系，還牽扯到白初的身份，李雨涵還沒有找白初求證，所以對這件事該不該說她也不清楚。

李雨涵只好一直保持著沉默。

沈林嬌看她這個反應也知道了，李雨涵不愿意說：“沒關系，不愿意說就不說。我這個問題扯到你的傷心事，是我不對。”結果反倒是沈林嬌先道歉。

李雨涵心里過意不去，拉住了沈林嬌的手：“對不起，嬌嬌。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都沒有搞明白。等明天白初來了，我問清楚再告訴你，好不好？”

“不管我哥跟你說了什么，那個人始終是我哥，平常雖然有點不著調，但是他這個人本性不壞，你也不要太放心上”沈林嬌說道。

沈林嬌很深宏達畢竟是兄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沈林嬌肯定是站在她哥一邊的。

“我知道，我沒有放心上，我只是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想明白。”李雨涵當然知道沈林嬌是什么意思，但是她們兄妹確實也沒有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沈宏達只是說了讓她難以接受的話，她還是分的清誰對她好。

沈林嬌體貼地笑了：“沒關系的，是我打探太多了。你好好休息，我先走，晚上再來陪你。”這段時間沈林嬌每天都來跟李雨涵一起吃飯，就算李雨涵是病患，吃的東西清淡沈林嬌也不介意。

有沈林嬌陪著，李雨涵也就不覺得日子有多么難熬。

李雨涵一晚上的狀態都不太好，準備的晚餐也只是簡單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沈林嬌看著李雨涵茶飯不思的樣子，心里也著急，給李雨涵盛出一碗湯，放到她手上：“喝完湯吧，別什么都不吃，身體會吃不消的。”

李雨涵接過沈林嬌手上的碗，但是也只是捧在手上沒有喝，表情淡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沈林嬌拉過李雨涵的手：“雨涵，你是不是還在想白初事？”

“嗯，我覺得有太多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李雨涵回答著沈林嬌。

“別想了，明天等白初過來你在好好問問，你還是病人，應該多休息。”

李雨涵雖然覺得沈林嬌的話說的對，但是有一些問題就像種子生根發芽，沒有開花結果她是不會罷休的。

李雨涵忽略沈林嬌的話，繼續想白初的事情，她總覺得白初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的面紗，讓人看不清摸不著，李雨涵就算跟白初如此親近，但是依然無法把白初這個人看透。

白初的父母是誰？村子里的人都說曾經有一個老白大夫，但是李雨涵一直沒有見過，后來又聽聞老白大夫已經去世，這到底是真有這樣一個人還是杜撰出來的？

白初的醫術又是誰教的？李雨涵記得白初有一次來靈寶堂的時候，端木承正在翻閱卷宗，端木承百思不得其解的關竅被白初輕易點出，這很明顯是白初的醫術略高于端木承。

說是略高于是因為，李雨涵不清楚具體是多少，只能用一個虛詞來進行取代，但是不管怎么說，白初的醫術高于端木承是肯定的。

但是按理說，端木承是白初的長輩，按照醫術代代相傳來說，白初再怎么樣天資聰穎有天賦，也不至于越過端木承的水平，很有可能教導白初的醫術不僅僅是端木承，那么能是誰呢？

李雨涵越想就越不明白，能比一個端木家的人醫術還高的，能有誰呢？

這一樁樁一件件單獨看著沒有什么，但是串聯起來就會覺得像是刻意為之。

想不明白李雨涵就一直難受，沈林嬌看著李雨涵不吃飯的樣子也是十分心疼的，有幾次小廝進來想撤掉桌上涼透的飯菜，沈林嬌讓他把湯留下，放到廚房，在灶火上熱了又熱，只是李雨涵卻一直沒有喝。

李雨涵迷茫低落的情緒一直延續到了深夜，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一會腦子里是白初溫柔體貼的樣子，一會又是李雨涵根據沈宏達的描述想象中的劉敬的慘狀，她腦子亂得很，李雨涵努力摒棄腦海中的雜念，盡可能地讓自己冷靜平靜下來。

李雨涵不斷地深呼吸，去想一些溫情的時刻，可是越刻意，那些可怕的駭人的畫面就越是揮之不去。李雨涵被這樣惱人的思緒弄得疲憊不堪，越疲憊，那些畫面越清晰，李雨涵被激出了一身冷汗。

李雨涵實在沒辦法，只好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她已經放棄了入睡，如果沒有辦法冷靜下來，那就順其自然。直到天色有些泛白，李雨涵才有了些微弱的睡意，然后便是有種難以控制地沉沉睡了過去。

或許是前半夜鬧騰得太厲害，李雨涵睡得有些沉。

一醒來就看見白初坐在床邊看著她，沈林嬌站在白初身后更是一臉擔心，見到李雨涵醒來這才松了口氣：“你總算醒了，我們剛剛總叫你都沒醒。”

這已經不是李雨涵第一次這樣，陷入睡眠就有些難以清醒，上次也是在沈府，李雨涵回想起前世的記憶，然后被不斷拉扯下墜，陷在回憶里怎么也掙脫不出來。那時沈林嬌也是這樣，一臉擔心地看著她。

這次李雨涵又來這一下，可把沈林嬌給嚇壞了，如果李雨涵在沈府出了什么事情，白初是拼了命都不會讓他們好過。幸好李雨涵醒來了，危機解除。

沈林嬌甚至還琢磨著要請上什么來看看，是不是沈府的風水出了什么問題，不然李雨涵怎么會總是陷在夢魘里難以脫身。

白初看到李雨涵醒了，伸手給李雨涵順帶把了個脈，好像沒有發現什么問題，又探了探李雨涵的額頭，是正常溫度。李雨涵的身體沒出什么問題，白初也覺得李雨涵這樣的情況不太對，考慮給李雨涵準備一段時間治夢魘的粥。

李雨涵看見白初的一瞬間，記憶就好像復蘇了，她死死扣住白初的手腕，用這樣的方式暗示白初她知道了些什么。

白初看見李雨涵的臉色似乎不太對，下意識地屏住呼吸：“你是不是知道了？”

李雨涵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還是不得不艱難地點了點頭，她不能騙白初。

沈林嬌在這樣的情境下多少顯得有些多余了，她平日里雖然驕縱有幾分為所欲為的架勢，但是是非還是分得清的，沈林嬌自知不便聽他們說話，自覺地退出去了，還貼心地遣走了站在門口守著的侍女，順帶幫他們關上了門。

李雨涵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白初。

白初被李雨涵這樣的眼神看得有些發憷，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多少有些激進了，以李雨涵的性格可能會難以接受，但是他還是不后悔做這樣的事情。有些惡人不受懲罰，那就是天理難容，不按律法來，那白初就用自己的方式做。

白初的聲音有點阻塞感，他艱難地開口問道：“你知道了什么？”

李雨涵沒有回答白初的問題，反而反問道：“劉敬的事，是不是和你有關。”

李雨涵說不上來心里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她多希望白初能夠否認，這樣白初還是那個溫柔理性，關心悲苦的形象，而不是用殘忍的手段替她報仇的仁義堂掌事者。不過白初的反應還是讓她失望了，白初點了點頭：“是。”

“所以，打碎劉敬的小腿，讓他再也不能正常生活，用比讓他死更痛苦的折磨他的辦法，是你想出來的？”李雨涵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似乎光是描述，就已經讓她難以忍受了。

白初的眼里閃過一絲錯愕，疑惑道：“你在說什么？”

李雨涵沒想到白初會直接來一句反問，她仔細看了看白初的臉，那個表情她十分熟悉，白初似乎是真的疑惑，而不是故意裝出來的。

現在反而輪到李雨涵疑惑了，她把沈宏達對她說的劉敬的現狀，都進行了簡單概括并且轉述給了白初，包括沈宏達對這件事的更多描述，她都一五一十地說著。

白初凝滯片刻，過了許久才緩緩說道：“這些與我無關。”

李雨涵看著白初，等著他繼續往下說，李雨涵絲毫不用擔心白初會隱瞞，只要是白初想說的，她都會知道。很快，白初慢慢講述了一個李雨涵絲毫不曾接觸過的武林世界。

白初在兩年前偶然在山中救下了一個面容被毀的中年男人，白初因為惻隱之心作祟，簡單檢查了一下這個中年男人的身體，基本上可以判定他是被仇人追殺隨后逃到這里來的。白初為了不被發現，在夜深人靜之時悄悄把這個人帶回了家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