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生蓮本身就不是尋常的植物，在精華和花瓣抽離之后，花瓣失去了濕潤來源，自己本身就會變成這樣。”

李雨涵這才明白了，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端木承給李雨涵隨便找了個容器，讓她把望生蓮的花瓣放進去。李雨涵的手指一碰到望生蓮，花瓣就碎成了好幾節(jié)。李雨涵的手干在原地，不知道該作何反應(yīng)，端木承只好說道：“沒關(guān)系，這是正常反應(yīng)。”

李雨涵把斷裂的花瓣撿起來裝進容器里，然后跟在端木承身后去下一個地方。穿過前廳和后院的回廊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往這邊走來的張丁。

張丁對著端木承行了禮，恭恭敬敬問道：“那人又來了，掌事的要不要出去見見？”

李雨涵心里好奇得緊。

之間端木承臉色不太好看，似乎對張丁口中的來人感到十分不滿：“不必了，你想個辦法把人打發(fā)走。”

張丁得了端木承的指令后，就要出去按指令行事。只是轉(zhuǎn)了身之后，張丁又轉(zhuǎn)回來，勸道：“掌事的，我們已經(jīng)把人打發(fā)走了好幾次，可是每到這個點，他又會出現(xiàn)。總這樣也不是個辦法，掌事的還是再想想別的招吧。實在不行，咱就出去看看？”

端木承眉頭緊皺，一點都不想認同張丁的話，忍著心里的脾氣，還是好言對著張丁，沒有隨意發(fā)脾氣：“這事以后再說，我今天還有別的事要做。等你把人打發(fā)走了之后，就去后院把東西收拾干凈，東西都放進密室里，進出的辦法你是知道的。”

端木承話都說到這里了，張丁也沒辦法再勸，匆匆告別后就先去前廳把人趕走。李雨涵聽了半天還是沒聽懂個來龍去脈，他們心知肚明的事有些就沒說太清楚。

端木承繼續(xù)往前走，李雨涵還是跟在身后，狀似無意問道：“靈寶堂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

端木承腳步不停，他既然沒把李雨涵當外人，這樣靈寶堂人盡皆知的事情自然也沒瞞著她：“也不算什么棘手的事情。只是有個病人，日日都來，我們也是沒有別的辦法。”

日日都來？

“既然是個病人，那把病治好了，不就不來了。”李雨涵疑惑道。

端木承有些無語，李雨涵是個聰明人，可是在有些簡單的事情上總是轉(zhuǎn)不過彎想不明白：“靈寶堂治病救人是天職，如果只是病人，那我們自然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只是這個病人的情況有所不同，他一直堅持自己有病，可是靈寶堂每個大夫都給他檢查過了，他身體健壯胃口好到能吃下一頭牛，沒有病痛也查不出什么毛病。只有他自己一直認定自己有病，可是問他有什么病，他又支支吾吾說不出什么。”

這倒有些奇怪，李雨涵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這種情況，正想再詢問更多的細節(jié)，端木承卻沒有多說的意思，停下了腳步：“到了，就是這里。”

李雨涵從端木承身后探過頭來，到了一扇門前，這個屋子沒有牌匾房門緊閉，但是從各處細節(jié)看，這里常有人來往：“這里是靈寶堂的藥材倉庫。”

一個醫(yī)館的藥材倉庫按理來說是最為機密的地方，也是醫(yī)館除了內(nèi)部研發(fā)的藥方之外最為核心的區(qū)域。因為有些醫(yī)館在當?shù)貏萘Υ螅苡锌赡軙艛嗄骋环N常見藥材的來源，因此像靈寶堂這種當?shù)厍缚蓴?shù)的醫(yī)館對藥材倉庫的管理會更加嚴格。

李雨涵東張西望看了看周圍，倉庫沒有人把手，看樣子里面也沒有人登記的樣子。

端木承從腰間里拿出鑰匙，打開倉庫的門。在打開門的瞬間，里面?zhèn)鱽砹艘还蓾庵氐牟菟幎逊e的味道，雖然混雜但是李雨涵聞到之后卻有種莫名其妙的心安。

最靠外面的架子都放的是藥材，后面幾排放的是平時抓藥所需要的藥臼和藥碾，還有一些熬藥的金罐和陶瓷做的研缽，每一樣都很常見，李雨涵也幾乎都能說出名稱。李雨涵想到端木承是帶她來找將望生蓮花瓣碾碎的工具，她以為端木承會用那些常見的工具。

沒想到端木承就直接往倉庫的角落里走，越到里面光線越被擺得整整齊齊的藥架遮了七七八八，光線昏暗，李雨涵不得不瞇著眼睛勉強適應(yīng)這種環(huán)境，小心翼翼地跟在端木承身后。

端木承早就對這種環(huán)境喜歡了，藥材倉庫是他一手設(shè)置布局的，就算是閉著眼睛都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端木承還是特意放慢了腳步讓李雨涵好跟著。

端木承直接就本著倉庫最里面的角落走，很快就停在一個架子前。這個架子并沒有擺很多東西，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李雨涵注意到這個架子里放置的都是處理藥材的工具。

端木承取下其中一個用紅布覆蓋著的工具，因為被遮蓋得嚴嚴實實的，李雨涵看不清他手上拿著的具體是哪一種工具。端木承沒有在倉庫里就把紅布掀開，而是連帶著紅布把工具抱在懷里往外走，李雨涵就像是來閑逛一下，匆匆進來又走了。

等端木承和李雨涵都走到了外面空曠出，光線良好的地方，端木承才把手上抱著的東西給放下來。

掀開紅布，下面的又是李雨涵沒見過的東西。

一個帶著搖柄，里頭似乎還有刀片的工具。

李雨涵終于知道端木承為什么要在外面掀開紅布了，這工具鋒利無比，在黑暗的地方看不清，很容易割傷手。紅布很厚，正好能蓋住鋒利的地方。

“這個就是用來粉碎望生蓮花瓣的工具嗎？”李雨涵好奇地湊過去看，沒有端木承的允許，她還不敢上手。

端木承點點頭，帶著李雨涵走到了靈寶堂平時處理藥材的柜臺前，李雨涵注意到前廳并沒有什么人，張丁也不在，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把那個難纏的客人請走了，現(xiàn)在正在后院里幫端木承收拾東西。

端木承把工具放到柜臺上，他隔著一段距離，給李雨涵講述這個工具的原理和具體用法。

“你看這里。”端木承虛指一下，李雨涵連忙順著他指的地方看過去，“這里都是密密麻麻的刀片，你注意到了嗎？”

李雨涵怎么可能看不到，這刀片并非完全裸露在外面的，而是往內(nèi)扣，尖端部分都收在機器里邊，兩排小尖刀整整齊齊地立著，還在陽光下閃爍著鋒銳的光芒。

李雨涵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jīng)看到了：“這兩排刀片應(yīng)該就是用來粉碎望生蓮的吧。”李雨涵低下頭，湊近點看了看。發(fā)現(xiàn)刀片并非是單獨排列的，而是做成了螺旋形狀。

端木承贊許地點點頭，隨手從藥柜里取出一片又大又寬干枯的藥材葉子，然后放進螺旋刀片咬合的位置，轉(zhuǎn)動搖柄，這刀片就死死地咬住葉子，開始往里面轉(zhuǎn)動。

李雨涵注意到，上下兩排螺旋刀片輪流壓在葉子上，把葉子分割成碎末一樣的形狀。

這個機器實在是太神奇了，端木承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輕輕松松地把葉子變成細膩的粉末狀，已經(jīng)變成粉末的葉子直接飄落在底部一個凹槽里。

慢慢累積，越來越多。

等到整片葉子都變成粉末之后，端木承把凹槽取出來，舉給李雨涵看：“你看，這做的怎么樣？”

李雨涵有些迫不及待了：“我去把望生蓮拿過來。”望生蓮的花瓣還放在后院里曬，現(xiàn)在算算時間應(yīng)該也差不多了，說著李雨涵就往后院跑。

在后院里，李雨涵看到張丁正在擦端木承辦事的桌子，很認真，連縫隙處都不肯放過。聽到李雨涵跑步過來的聲音，張丁看著她笑了笑：“李姑娘怎么過來了？”

李雨涵撿起地上的望生蓮花瓣，示意性地給張丁展示了一下：“我來拿東西。”

張丁看了眼李雨涵手上的望生蓮，沒多說話，繼續(xù)低頭擦著桌子。李雨涵本來還想多問問關(guān)于那個被他趕走的人，她心里莫名其妙就很關(guān)心。

但是張丁一直在低頭認真做事，加上李雨涵想問又無從開口，只好硬生生把自己的問題咽下去，等到日后有機會的時候再問。

李雨涵帶著望生蓮回到了前廳，端木承正看著那個儀器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算李雨涵一連叫了他好幾遍，端木承轉(zhuǎn)頭的時候還是被李雨涵嚇了一跳：“你怎么走路不出聲？”

李雨涵有些委屈，癟著嘴道：“是承叔想問題太入神了，我叫了你好幾遍你都沒聽見。”

端木承也知道自己剛剛確實有些放空的狀態(tài)，誤會了李雨涵，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他向來是敢作敢當?shù)模雷约赫`會了李雨涵，就大大方方道歉，一點也不含糊：“不好意思啊，雨涵，是承叔誤會了你。”

李雨涵不覺得這點小誤會有什么影響，笑瞇瞇道：“沒關(guān)系的，承叔，我把望生蓮拿過來了。”

端木承沒有接過李雨涵手上的望生蓮，而是指揮著李雨涵像他剛剛那樣做的，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