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雨涵的一天都很忙碌疲憊，李海不想再去跟她說一些李雨涵不愛聽的話讓她更加難過焦慮。

李海一直沒說，他其實是有私心的，他并不愿意李雨涵嫁給白初，他曾經答應過李雨涵的娘親，會給李雨涵挑一個門當戶對的丈夫，讓她安安穩穩的過完一生，不求大富大貴，只要平安健康就好。而且其實他也不知道怎么開口去跟李雨涵說白初的事情，怕女兒跟自己產生了嫌隙。

李海依稀記得自己的妻子是怎么去世的，那是自己一輩子的噩夢，那幾日他整天醉生夢死，心里總是空落落的。

李海開始確實是覺得白初人不錯，而且還是個鄉村大夫，李雨涵日后有個什么病痛都能很快得到救治和幫助，白初也是一個熱心善良的好孩子，他幫了李海一家人不少的忙，單說這看病和給他醫腿都出了不少的力。

到這也僅僅是以前覺得，昨天李源來找李海幫忙的時候，李海本來是存著炫耀的心態跟李源這么一說，這村里的大夫很快就要跟他成為一家人了。

可是李源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李海感到不太開心了。李海因為身體原因，很久都沒有去過鎮上，也不太了解鎮上的人和事，就算去也是跟著別人一塊。

所以李海并不知道鎮上有一家著名的醫館叫靈寶堂，也不知道這靈寶堂和白初有那么一段淵源。

他起初以為白初只是普通的鄉村大夫，所以也沒覺 得李雨涵和白初身份有所懸殊，可是聽李源一說靈寶堂的地位，又說這靈寶堂的老大是端木家的人，這才覺出白初的身份不一般。

李海對豪門貴族一類人并沒有什么接觸，對他們的印象總是停留在村里人嘴里的閑話，以及在鎮上酒樓在聽到的說書人嘴里并不十分真切的傳聞。

在李海的觀念中，這些與皇室成員相關的人最后一定會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像李雨涵這樣的小門小戶的農家女只能成為眾人口中的閑話，遺憾地成為一段凄美愛情的犧牲品。

李海并不是不相信白初的為人，只是在萬事萬物面前都要存一分戒心，萬一白初為了自己的身份與榮光拋棄了李雨涵，那最受傷害的還是自己的女兒。

李海無能改變白初和李雨涵將要有婚約的現狀，因為保護李雨涵不再被人說閑話也是極其重要的一步，所以李海能做的，盡自己的一份力的，就只能是盡量去拖延白初不那么早地與李雨涵成親，讓李雨涵再留在自己身邊多一段時間。

李雨涵一回頭就看見李海站在窗邊，開始的時候還是嚇了一跳的，不過后來借著微弱不太清晰的月光，她看清了李海的臉，這才松了口氣。

李雨涵微微笑道：“爹，怎么還沒睡？”李雨涵語調溫柔，語氣平緩，仿佛早些時候為李海看似有些無理取鬧的行為生氣的事情不曾發生過。

李海不想再多說什么，平白惹李雨涵不高興了，李海搖了搖頭，只說道：“剛剛醒來，聽到外面有動靜就出來看看，你怎么也沒睡？”

李雨涵換了個姿勢，把腿盤起來，雙手抱著，頭就埋在手臂里，聲音從手臂的間隔里傳來，聽起來悶悶的：“大概是有心事就睡不著吧……爹，你快回去休息，夜里風大，小心著涼。”

李海怎么能放任李雨涵一個人坐在外面，總是一個人悶悶地想問題，鉆進牛角尖里出不來，可就是大麻煩了。

李海隨便披了件衣服就要出來陪著李雨涵，又因為腿腳不便利的原因，走得有些緩慢，看著李雨涵心里十分難過。

李雨涵趕緊站起身，制止李海的動作：“爹，我回屋了，你別出來了，快回去休息吧。這大中午喝成那樣，現在頭肯定還是疼的，難受著呢。”

李海確實不太舒服，頭有點暈暈沉沉的，但是李海的神智仍是清醒著的。李海見李雨涵有了回屋的打算，李海也轉身就回床上休息，只是在走之前背對著李雨涵的時候突然問道：“你不會怪爹吧……”

李雨涵一個人在院子里的時候想了很多，她是李海唯一的依靠，是李海的支撐。若是嫁給白初之后，總是回娘家，是會被村里的人說閑話的，就算李雨涵偶來看望，也無法保證事事周全。

因此看來，李海要推遲婚約是一件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李雨涵的聲音很輕很柔，在夜風的吹動下變得支離破碎，但是李海還是聽清了李雨涵說的話。

她說：“生我養我的是爹，我一輩子都不會怪爹的。”

“其實我也是為了你好，你看看白初兩年后還會不會娶你”李海語重心長的說著。

“他說會娶我，我就相信他。”如果李海轉過頭來就會看就李雨涵眼里散發著光芒。

李海還想說點什么，但是聽見女兒這樣說，也不忍心打擊她，便會自己房間睡覺了。

這一晚，夜還是那樣平靜，所有人都美美的進入夢鄉，只有某三人增添了一種難以訴說的憂傷，一夜無夢。

李雨涵本來是打算一大早去青花地里看看的，可是昨天頂著大太陽的時候已經把能做的事都做完了，青花是一種很特殊的植物，施肥松土都不需要，只需要偶爾除一除地里跟青花爭奪養料的野草和偶爾地給澆個水，青花完全能夠自給自足自然生長。

影響青花產量的只有青花生長藥水，所以天天盯著這塊地也是毫無意義的。白初一大早就替李雨涵巡視了一圈，確定沒有新長出來的嫩綠的野草芽之后，便站在李雨涵家門口不遠處，等著李雨涵早起出門。

李雨涵看到白初不再會驚喜了，她已經習慣了白初的每天出現，習慣了白初陪在她身邊，李雨涵已經把白初當成了生活的一部分。

可就算如此，李雨涵見到白初還是會忍不住露出最燦爛的笑容，把自己美好的一面展現給白初。

白初也不像昨晚那樣陰沉了，似乎是想開了不少。白初沒有問李海的事情，李雨涵也不會主動提出來，白白惹白初不高興：“白初，早上好呀！”

白初沖李雨涵笑笑：“你看上去好像心情不錯，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我覺得每天早上見到的第一個就是白初，這就是全天下最最好的事情了。”

白初忍不住笑出了聲，輕輕戳了戳李雨涵的臉蛋：“什么時候學得這樣油嘴滑舌的。”

“自然是跟著你學得。”

李雨涵做了個鬼臉。

她確實心情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白初，白初高興她就高興，白初想不開她也會跟著難過，這種一顰一笑各種情緒都被人牽著走的感覺讓李雨涵不開心，但是她也能從中感受出更為隱秘的快樂。

白初伸手從背簍里拿出了一塊包裹得完好的餅遞給李雨涵：“這個給你，是昨晚隔壁的李嬸送來的，味道不錯，我想著你會喜歡吃，就留了一塊給你。”

李雨涵毫不客氣，直接打開外面的包裝就咬了一口，外面酥脆可口，里邊包的是洋芋混著一點點肉餡，鮮度適中，還有一點點的湯汁。還是溫熱的，想來白初出門前細致地替李雨涵熱了一遍。

白初還是了解李雨涵的喜好的，這個餅她確實很喜歡吃，早上還沒吃東西，李雨涵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個餅給吃完了，還不忘吮吮手指。李雨涵這個習慣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有的，等她舔完手指之后才發覺白初正在看著她，李雨涵覺得不好意思，默默把手從嘴邊移開了。

白初就笑瞇瞇地看著李雨涵，也不覺得她這個動作有什么不好的，反倒顯得她天真可愛。白初從身上掏出一張手絹，拉過李雨涵的手，替她里里外外仔細擦了一遍。

這是一張素白干凈的手絹，一看就知道主人保管得很好，甚至還帶著微微的藥香，和白初手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白初，你的手絹好香啊。”李雨涵低頭聞了聞自己的手掌，手絹上的味道在摩擦著李雨涵的手心的時候也把味道沾染給了李雨涵的手。

白初把給李雨涵擦過手的手絹仔細地疊成小方塊，放進腰間：“你喜歡這個味道？這是承叔和嬸嬸一起研究的，用藥草和花瓣汁液一起浸泡，不僅是香的，而且里頭還加了薄荷葉，聞起來還能提神醒腦。”

聽到白初這么一說，李雨涵又低下頭仔細嗅了嗅，起初并沒有聞到薄荷葉的味道，等李雨涵抬起頭略一回味，薄荷葉的味道就像陡然出現一樣，帶著悠長纏綿的氣味。

李雨涵不由得有些驚喜：“真的誒，白初，我聞到了薄荷葉的味道，真是清新好聞。”

白初笑著說道：“嬸嬸嫁給承叔之后，有些事情就不能像之前那么做了。她覺得無聊的時候，也會去翻閱醫書，只不過她看的都是醫書中記載有奇異香味的植物，就自己動手做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