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龍窟離開,胡陽直接出現(xiàn)在了遼東城外。
距離那日大水已過去十日,胡斐他們已經(jīng)歸營。
出征時的百萬大軍,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收攏,也只歸來萬余。
大軍盡喪,高句麗反攻,楊廣下令退軍。
百萬人族血祭,不愧是稱孤道寡的帝王,心若鐵石最是無情。
若是換了胡陽,無論如何也下不了這樣的決定。
即便是為了人族。
可是理智告訴胡陽,楊廣的選擇是對的。
“胡陽,你這幾天怎么一直悶悶不樂的,這都升鷹揚郎將了,還不開心?”
胡陽回望一眼身后:“來的時候一千多人,現(xiàn)在就剩下不到兩百,讓我怎么跟父老鄉(xiāng)親們交代?!?
胡斐拍了拍胡陽的肩膀道:“怪不得你,來的時候你還只是個火長,馬革裹尸,本就是我府兵人家的宿命。
好好干,等你當了大將軍,再率領(lǐng)大軍殺回來,為弟兄們報仇便是?!?
報仇!
找誰?
高句麗?
龍族?
還是楊廣?
若是讓他們知道這次出征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jié)局,不知會怎么想。
有的時候,無知還真是種福氣。
若是不知道真相,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煩惱了。
大軍出征,走的時候是大業(yè)七年春,歸來以是大業(yè)八年夏。
只是一年不見,等在村口的老人瘦了好多,頭發(fā)全白了,常年筆挺的脊梁也彎了。
“啊翁,孫兒回來了。”
“好,好,好,回來就好?!?
剛到家沒休息兩天,胡陽便收到了軍令,歸屬齊郡郡丞張須陀節(jié)制,剿滅各地反賊。
沒辦法,胡陽只能到鷹揚府走馬上任。
第一件事就是清點家底。
鄒平鷹揚府是上府,滿編一千二,從高句麗活著回來的只有兩百一十九人。
府庫更是空空如也。
兵員好解決,下令征調(diào)府兵子弟補充缺額就是。
麻煩的是物資。
雖然府兵裝備自備,不過每次征調(diào)兵府都會下發(fā)一部分錢糧。
現(xiàn)在府庫里一個銅板都沒有,問就是反賊打破了營地搶走了。
這就有些扯淡了,鄒平確實有反賊。
知世郎王薄就盤踞在長白山上,可是胡陽已經(jīng)打聽過了。
王薄起事之后就一直窩在長白山上招兵買馬,根本沒下過山。
這是有人在故意刁難。
也是,這鄒平府的鷹揚郎將,副手鷹擊郎將,包括幾個校尉都是鄒平和齊郡的世家大族掌控。
現(xiàn)在冒然換了一個泥腿子上臺,那不得好好調(diào)教調(diào)教,訓成一條聽話的狗。
“怎么辦,郡丞那邊可是下令,讓郎將半月之內(nèi)率軍趕至長白山帳下聽令,征討反賊王薄。
府兵之家的武器鎧甲都是父子相傳,這次折了那么多人在遼東,什么都沒帶回來。
征調(diào)人手倒是好說,自帶武器鎧甲恐怕就難了。”
胡陽倒是不差錢,煉妖壺里還有條上古龍尸呢,隨便拿片龍鱗龍血出售,都能把一府府兵武裝到牙齒。
可那玩意根本就見不得光,那么大個祖宗丟了,龍族百分百在滿世界的找呢。
除了上古龍尸,血祭的百萬府兵的裝備也在煉妖壺里,可是也不好拿出來。
畢竟胡陽的出身在哪里擺著,而且武器甲胄這東西向來敏感。
就算是府兵之家,有個一兩套還能說的過去。
要是敢拿出個千八百的,一個蓄意謀反的罪名是跑不掉了。
如今雖說烽煙四起,不過大隋的統(tǒng)治還在,該守的規(guī)矩還得守。
只能混在繳獲里一點點往出拿。
“先把人手征調(diào)起來,充當輔兵,上陣殺敵有兩百老兄弟就夠了?!?
“也只能先這樣了。”
長白山下,營帳連綿。
“這怕不是有上萬人,區(qū)區(qū)一個反賊而已,至于嗎?”
“區(qū)區(qū)反賊?長白山常年妖獸出沒,大山深處搞不好還有妖,那王薄盤踞于此,怕不是尋常反賊?!?
“有道理,那妖獸可不是好相與的。”
“胡叔,你帶領(lǐng)大伙先在此處稍后,我去軍中拜見郡丞?!?
胡陽策馬趕往張須陀大營,還未行至門口,突然一箭射來,落在馬前一丈之地。
不等胡陽開口,崗樓上傳來一聲爆喝:“來將通名?!?
“鄒平縣鷹揚府,鷹揚郎將胡陽,奉命前來?!?
“請胡郎將稍候,待末將派人通稟?!?
“有勞?!?
營門外,胡陽觀察著張須陀的大營,營壘險固、軍容嚴整、戒備森嚴,不愧是網(wǎng)傳的大隋最后的名將,確實有兩把刷子。
等了大概十幾分鐘,營門打開,有一個持锏的將軍迎了出來。
“在下秦瓊秦叔寶見過胡郎將,郡丞有請?!?
秦瓊!
他怎么在這兒?
演義和正史串燒了!
雖說胡陽連楊廣都見過,秦瓊當面還是有點小激動。
都穿越了,誰還沒點收集名將的癖好。
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套近乎的時候,得先把正事辦了。
“秦將軍請?!?
“當不得將軍之稱,在下只不過是歷城縣捕快,得蒙郡丞賞識,調(diào)至帳下聽用。”
“以叔寶之能,封侯拜將早晚的事?!?
“借郎將吉言?!?
“什么郎將不郎將的,叔寶若是瞧得起我胡陽,你我便以兄弟相稱,日后喚我胡陽便是?!?
“直呼其名多有不妥,胡兄可有表字?”
“沒有,泥腿子一個大字不識一籮筐,哪來的表字。叔寶可是瞧不上某家的出身?”
“不敢。”
說話間,兩人以行至帳前,大帳里走出一人,出言道:“英雄不問出處,老夫可是聽聞就連靠山王都想收你做那螟蛉義子,能得靠山王看重,必有過人之處。”
來人一身儒袍,溫文爾雅,像讀書人多過將軍,又從大帳中出來,想來就是那齊郡郡丞張須陀了。
“見過郡丞?!?
果然。
秦叔寶開口,胡陽連忙跟上行禮。
“末將鄒平府鷹揚郎將胡陽,奉命前來?!?
張須陀打量著胡陽道:“不錯,確實是一員虎將。你如今貴為一府郎將,今非昔比,當有表字,不是不嫌棄,老夫幫你娶一個?!?
“郡丞厚愛,末將求之不得。”
“胡陽,陽者天之德也,便以天德為字可好?”
胡天德,倒是不難聽。
“天德謝郡丞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