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封好之后,陳久林跑到不遠處的一顆大樹下,目光順著山坡朝洞口的方向掃了一眼,以便檢查洞口是否足夠隱蔽。
“洞口的泥土太顯眼,要是被莊家的那群家伙看到,或許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标惥昧置掳?,暗暗想道。
洞口封土的顏色太深,而且有些潮濕,隨便打眼一看就能看出那里有被人挖過的痕跡。
為了以防萬一,陳久林從遠處捧來一捧干燥的沙土,撒在洞口的泥土上,又從附近抓了一把草屑撒到上方,將其偽裝的如同周圍的泥土一樣。
“這次應該可以了,想必那幫蠢貨坐在這里也不會發現洞口?!标惥昧滞撕髱撞剑驹陔x洞口兩丈遠的地方,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事關柳承的身家性命,陳久林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當初追捕柳承的懸賞告示貼滿了大街小巷,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幾乎人盡皆知。
陳久林見過懸賞告示,也聽旁人說起過其中牽涉到柳承與莊家的恩怨。
現在,大批莊家的武者陸續進入臥牛山,一旦柳承被他們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而且柳承的狀態不佳,遇到麻煩恐難脫身。作為朋友,陳久林能做的便是幫他將洞口遮掩得嚴嚴實實,不讓外人瞧出端倪。
確定周圍的痕跡清理干凈之后,陳久林朝遠處走去。他要從另一側繞出臥牛山,以免莊家的人發現他的蹤跡。
陳久林走后不久,柳承便感知到大批武者進入臥牛山,他們從不同的方向進山,目的地卻是同一個地方——離柳承不遠處的一處山谷。
“還好不是沖我來的?!绷卸⒅R海內不斷移動的藍色人影,略微松了口氣。
對方來的人很多,人數大概在八百人上下,修為最低的是煉體六層的武者,最高的是則六個血祭境的武者,這其中包括四個血祭境三層的武者,兩個血祭境二層的武者。
為何莊家的武者會在這里集結?
這里可是長生殿的地盤,而且離雷音山的距離很近,任何風吹草動都不會瞞過長生殿的探子,況且,莊家的人數眾多,不可能不驚動長生殿。
此事令人費解,柳承想了小半天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莊家的陣仗不可謂不大,六個血祭境武者帶著八百人的隊伍,什么事情值得他們動用如此多的武者?
抓捕兇獸?
不可否認,此地的兇獸的確很多,但那也只是些低階兇獸,根本不值得動用如此數量的武者。
就算是來此地抓三階兇獸王,也只需二十人的隊伍便可。
八百人的隊伍,估計殺光整個臥牛山的低階兇獸只需小半天的時間,一天可以殺幾個來回。
當然,臥牛山的兇獸沒那么多條命,死一回就滅絕了。
難不成這里有某種不為人知的寶貝,莊家知道了消息,才會如此興師動眾?
腦子里剛一閃出這個奇怪的想法,柳承就給立刻搖頭否定了。
以長生殿的斑斑劣跡和搜刮斂財的手段,如果臥牛山真的有什么寶貝,他們早就挖地三尺取走了,根本輪不到莊家頭上。
莫非莊家另有所謀?
“他們要攻打長生殿?”這個想法剛一閃現,柳承就驚得張大了嘴巴。
將近八百人的武者隊伍,絕不是來此游山玩水的,更何況其中還有六名血祭境的強者,如此大的陣仗必定是有大事發生。
什么才是大事?
攻打長生殿,絕對是驚世駭俗的大手筆,足夠震懾云州城各大家族。
“莊家是不是跟尚家早就商量好了,尚家的人前腳剛來,他們后腳就跟上……看來長生殿又要熱鬧了?!绷腥滩蛔〉匾恍?。
一直以來,長生殿惡名在外,門下弟子個個嗜血好斗,被他們摧毀的武道家族兩只手都數不完。
就是這樣一個讓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門派,如今卻成了誰都想摸一下的肥羊,不光尚家派人上山打探長生殿至寶一事,就連這莊家也派人進入了長生殿的地盤,而且來的人數之多令人咋舌。
“這莊家族長的腦袋是被驢踢了?八百多人跑到臥牛山集合,還從不同的方向進山,這行事也太不周密了,估計用不了多久,長生殿就會派人來收拾他們。”
莊家來的人是不少,可他們大搖大擺的進山,一定會引起長生殿的注意。若是長生殿的弟子行動迅速,說不定還不等莊家的武者發動攻擊,長生殿就已經搶先出手。
到那時,這將近八百人的隊伍就會堆積成腥臭的尸山,最終成為兇獸果腹的美餐。
“哎!”柳承無奈地嘆了口氣。
莊家這群人注定要死在這里,因為他們來的人太多,對長生殿的威脅太大,長生殿不可能置之不理。
收回注意力,柳承不再關心莊家的事情。再說,莊家和他沒有一毛錢的關系,是死是活都和他無關。
當然了,若是他們真的攻下長生殿,看在他們為云州城百姓除了一害的份上,柳承會為他們擊節贊嘆。
……
取過地上的白色木棺,柳承自言自語道:“有了它,我就可以把無痕裝入戒指中,也不用怕別人知道我藏了一件寶貝?!?
木棺很小,比枕頭大不了多少,一尺多長,五寸多高,四寸多寬,就是一口縮小版的棺材。
棺材雖然小,但是對柳承有大用,他能否成功煉制尸傀,這口棺材至關重要。
打開外棺,只見里面還有一口通體漆黑的內棺,內棺的棺蓋打開后,便可以看到四根一寸長的棺材釘。
柳承取出四根棺材釘,將棺材放在身前不遠處,棺頭對著正西方,棺尾對著正東方,然后按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將四根棺材釘分別釘在地上,正好將棺材圍在正中間。
緊接著,柳承將無痕的靈心——黑色玉片,放入棺內。
手中掐出一道法訣,指尖精芒一閃后,朝地上的那口小棺指去。
咻!
一道金芒嗖的飛出,打在棺木上,隨即又一閃即逝地消失不見。
棺內的黑色玉片驀然飛出,無風自動地飄在小棺的上方,伴隨著一聲聲細不可聞的清鳴之音,黑色玉片有節奏地上下律動。
“好強的氣息?!?
黑色玉片中散發出一股陰邪至極的威壓,令柳承心神為之一顫,隱約間竟有一種神魂俱滅的感覺。
嗡!
識海內出現一個老者的身影,只見那老者滿頭白發,留著三縷長須,隆鼻深目,相貌清奇,看上去約有七八十歲的年紀,但面容紅潤飽滿,看不到一絲皺紋,頗有些仙風道骨之氣。
仔細端瞧,老者的身形相貌似曾相識,可隱隱約約又覺得有些不對勁,只是說不出具體是哪里不對勁。
“無痕!”柳承乍然一驚,失聲道。
除了相貌有所不同,老者其他的部位與無痕極為相似,尤其是他瘦弱的體型。
煉制尸傀,對柳承來說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識海內突然出現一個死人,他難免會有些驚訝,特別是這個死人以一種全新的姿態出現時。
“是我記憶的煉傀術有問題,還是我已經失敗了?”識海內的景象,讓柳承頗為困惑,他滿腹狐疑道,“難道是無痕要反噬、奪舍我?”
在仙云大陸,煉制尸傀并非是百分之百成功的,而且一旦失敗后果不堪設想,修為和運氣稍微差一點,就有可能被尸傀反噬奪舍。
雖然被尸傀奪舍的幾率極低,但還是有不少倒霉蛋在煉制尸傀時丟了性命的。
起初柳承并沒打算重新煉制尸傀,可是經過與楊鎮一戰后,他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尸傀體內的靈氣馬上就要消耗殆盡。
如果尸傀體內的靈氣徹底消失,不光柳承無法借助尸傀的肉身施展仙術神通,就連尸傀本身的戰斗能力也會消失。
當然,柳承敢于嘗試重新煉制尸傀,也是因為無痕體內的靈氣已經不多,無法對他構成威脅,即便無痕想要反噬,柳承也可以依賴本命元力推動神識強行驅逐靈心內的意念。
而無痕失去了靈心內的意念支撐,就是一具沒有意識的行尸走肉,根本沒什么好怕的。
然而,現在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柳承的預料,無痕不僅出現在了他的識海內,而且是以一副他從未見過的姿態出現。
雖然對煉傀術的了解不多,但他很清楚,一旦被尸傀奪舍,想要重新奪回肉身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為,尸傀在被煉化的同時,神識也在被剝奪。沒有了完整的神識,尸傀即便奪舍到肉身,也無法自如地控制肉身。
隨著時間的推移,尸傀與肉身會同時消亡,神魂俱滅,而被奪舍的肉身主人,自然也會隨著肉身的消亡而死去。
突然,識海內的無痕灑然一笑,盤膝趺坐,緩緩飄起。
“老子還沒煉化你呢,你竟然跑老子識海里來,你大爺的,想整死我,你還太嫩了點,老子可是金丹修士譚飛,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柳承在心里一陣狂吼,連自己本來的名字都喊了出來。
倘若回到仙云大陸,憑他金丹后期修為,不要說一巴掌,就是瞪一瞪眼也能把凝氣后期的修士嚇個半死。
在他的聲音落下后,識海中無痕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就像微風拂過的水面,人影晃晃悠悠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