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道，小心翼翼的跨過從巷子里流出來帶著惡臭的污水，他順著就再次來到了莫蘭德大道的其中一條商業街道。

這條街道叫做金雀街，莫蘭德街區最大的勞務公司就在這里，通常上面會將招聘巡夜人的權利給到這些民間的公司，畢竟巡夜人作為一個高死亡率低技術的工作，在外城想找人實在是太簡單了。

無疑，他來這里的目的便是辭職。

順著樓房側面的樓梯走到二樓之后他便看到了一個立牌。

“列克勞務公司為您服務。”

前臺，一個棕色頭發扎在耳后，穿著荷葉領輕便長裙的姑娘正翹著二郎腿，手上拿著鏡子，仔細的畫著妝。

她余光看見了大門處進來的關曜，立馬放下鏡子和粉餅，“歡迎光臨列克勞務公司，需要勞務人才請這邊來，如需尋找工作請往右邊。”

“我找列夫蘭先生。”關曜說到，“辭職！”

“辭職？！”姑娘愣了一下，疑惑到，“你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啊。”

“我是巡夜的，巡夜人的事務由你們公司辦理。”關曜問到。

女孩捂住嘴，突然才想起來這么一碼事，“列夫蘭先生還沒有來，你先等一下可以嗎。”

“他一般幾點來？”關曜掏出懷表看了一眼時間。

早晨8：42

“他一般要九點過才來。”姑娘說到，然后指了指右邊辦事處的一排座位，“你可以先坐著休息一下。”

關曜點了點頭，然后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沒兩分鐘，那姑娘就端過來一個茶杯，“喝杯水吧。這是今天的早報，如果你無聊的話可以看一看。”

“謝謝。”關曜笑了笑。隨后接過她遞過來的報紙看了起來。

還不待他看清楚首版，一張廣告率先從層疊的報紙縫之間滑了出來。

他拿起一看，

“希利亞機械改造所今日正式開業！”

“希利亞·萊文頓機械師，來自蒸汽機械騎士團的退役機械師，技藝高超，手法精湛。你義肢裝載的不二之選。”

“本店機械肢體內容豐富，種類齊全。家用形，工用形，戰斗形。只有你不想要的，沒有我們沒有的。”

“開業前三天，機械肢體改造一律八折，以舊換新更可享受折上折。推薦好友更可享受折上折上折！”

“此外，還有各種蒸汽機械制品可供選購，希利亞機械改造所歡迎你的光臨。”

“地址：外城霍普蘭公園街三號。”

看著這個略顯浮夸的廣告單，關曜來了些興趣，一會兒去看看！

隨后，他將廣告放在了一邊，然后目光又聚焦到了報紙上。

今天的報紙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新聞，只有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顯得有些無趣。

他合上報紙，關注到了前臺一個小女孩的身上。

女孩看起來約莫十一二歲，頭上戴著個破舊的飛行員帽，帽子上還扣著個有些發黃的護目鏡，金色的頭發從腦后垂了下來，身上穿著有些寬松的黑色工裝褲，從邊緣粗糙的線頭來看，顯然是她家里人為她裁剪修改過的褲子。還套著個皮圍裙，圍裙上滿是機油的污痕，前袋還有著扳手尺子。

“有人要我了嗎？”她興致昂揚的看向前臺的姑娘。

“抱歉，還沒有。”前臺姑娘目光依舊在鏡子上，眼都沒斜一下。“孩子，你還太小了，很少有人愿意招你的。更何況還是機械維修工，誰敢相信一個十二歲小孩的技術。”

“可是我的技術真的很好啊！”小姑娘失望的說到，臉整個垮了下來，“就沒人敢嘗試一下嗎？”

“機械制品本來就昂貴…”前臺姑娘話只說了一半，但意思不言而喻。

她放下鏡子，站起來隔著辦公桌俯身捏了捏小女孩的臉蛋，“我知道，我會留著你的招聘表單的，而且如果有人需要找機修工，我也會第一時間向他們介紹你。

所以你不用每天都來一趟，可以嗎？”

小姑娘趕緊把臉從她的魔手中抽了出來，“不是機修工，是機械師！！”

“好好好，機械師！”前臺姑娘應到，然后她看到了門口進來的人，突然站直了身子，“早上好，列夫蘭先生，有一個巡夜人在等你。”

從門口走進來一個有些矮胖，穿著棕色西服的男人，他對著前臺姑娘點了點頭，“好的。”隨后他徑直走向關曜這邊。

“貝倫，我就知道是你，唉！”他的語氣中帶著無奈。“來我辦公室吧。”說著，帶頭走向了里面的一個小房間。

“你知道了？”關曜疑惑到，跟在他后面進了辦公室。

列夫蘭的辦公室并沒有多寬敞，他拉開百葉窗，讓陽光打了進來。“我早上一起床便收到了通知，真是糟透了。我就知道你也要辭職的。”

說著，他坐了下來，拉開抽屜，“坐吧，等我找一下你的合同。”

“抱歉，這么突然的要辭職，但我確實很難再干下去這份工作了。”關曜說到。

列夫蘭擺了擺手，“沒事，我能理解。只是要一下找兩個人頂上這份工作并不容易。老實說，我很佩服你們干這個工作的。

盡管大家都說拿一份錢干一份事，沒什么好說的，但我還是很佩服。人類城市的夜晚并不安全，魔法師又太少，總不能護佑到每一個角落。

只是可惜了洛克，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會有多傷心。”說著，他抽出一份合同。這是一個月前貝倫·海森堡在這里簽下的。

“他的父母已經離開了。”關曜說到。

“那他的尸骨…”列夫蘭的手頓了一下。

“我向上面說過了，他的葬禮我會負責。畢竟同事一場。”

聽到他的話，列夫蘭怔了半晌，然后才繼續說道，“讓我看看，你第一天入職是什么時候，給你算算錢。”

“六月二十四日。”他在合同上找到了時間，然后拿出了計算器。“一共二十七鎊九…算了，直接給你二十八鎊吧。”

“多謝。”

“沒什么，小事而已。”列夫蘭擺擺手。然后拿了四十鎊給他。

“這是？”

列夫蘭擺了擺手，“我還沒有從莫蘭德的上一家公司接過這個活計的時候洛克就在干巡夜人了。雖然我為你們發工資，但我們并不是上下級的關系，這么多年了，我和洛克其實也算半個朋友。

這多出來的錢，便算是我為洛克的身后事出的一份力吧。”

他點起一支煙，“洛克的葬禮，記得叫上我。他在莫蘭德工作這么多年，值得一個面向整個街區的訃告。”

關曜有些發愣，“列夫蘭先生，洛克會很高興認識你這個朋友的。”

列夫蘭苦笑了一下，“好了，你快去吧。我還要重新招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