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圣堂，關曜看了看大門處的路牌。
鳶尾花街13號。
心里默默記住這個地址之后，他戴上黑袍兜帽，循著來時的路走了回去。
路途漫長，看著一片灰暗的世界，行走在橙黃燈光之中的他，突然涌現出恍若隔世的感覺。
來到一個陌生的世界，見證陌生的蒸汽機械技術，第一次見到殺人與被殺。
一路上，他永遠都要戴著“貝倫·海森堡”的面具，裝作對這個世界的諸多景象熟視無睹的模樣。
自由不屬于無知者，因為他面對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顯然，這個世界于他而言就是陌生的，他是一個無知者。
想到這里，他不禁涌現一股迫切感。
由于他并不認識路，所以只能走回莫蘭德大道再走回公寓。
途徑莫蘭德廣場時，他腳步加快了些，正想著趕緊走過這一段路，可余光卻被一抹幽藍吸引。
兩個藍色的光球，靜靜的漂浮在廣場中一個肉檔帳篷的一角。
那是洛克和小胖子死亡的地方。
關曜定睛看了一下，又環顧了四周。
應該…可以去看看吧！
再三確定周圍沒什么異樣之后，他走向了那兩個藍色光球。走進一看，兩個藍色光球如同螢火蟲一般，靜靜的懸浮在半空中，向四周發出幽幽的柔光。
他輕輕抬手，一個光球像是接收到了他的牽引，一下便朝著他飛了過來，咻的一下便進入了他的身體之中。
同時，一些記憶片段開始不斷的閃回。
“三歲，在工廠勞作的父親患上了塵肺病，再也沒有了工作能力。你的家庭主要的經濟來源倒了。”
“五歲，你的母親一天干三份活，父親在街上為人擦鞋。”
“七歲，你們一家實在過于拮據，你開始去賣報，當送奶工。你的父親提出要去當巡夜人，被你的母親斥責了，這份工作實在是太危險。”
“八歲，在你們一家三口的努力下，你們的家總算是度過了最艱難的時期。你媽媽被一戶人家賞識，專職做起了家庭女傭，你的父親托關系，找到了一個街道清理的工作。”
“十二歲，你們家里有了一些積蓄，你父親的塵肺病愈發嚴重，只能臥床在家。”
“十三歲，你的母親花光積蓄，買了一瓶據說能治療肺病的魔藥。但你的父親喝了魔藥后不久便離開了塵世，你母親被騙了。”
“十五歲，你的母親在勞作以及自責中身體狀況急轉直下，最后在那個難捱的冬天離開了你。從此之后，你便開始了獨自生活。”
“十八歲，你聽聞莫蘭德大道的巡夜人死于非命，你去到了勞務公司申請了這份工作。巡夜人的危險性很高，但酬勞豐厚。這樣的工作正適合你這種無牽無掛的人。”
“二十歲，你被守夜人招攬。可你在親眼看見一個試圖步入超凡的人身體裂解，軀體崩毀后，你退縮了。你明白了普通人仰望的超凡不過是另一條深淵。”
“二十三歲，你的巡夜人搭檔已經連續換了八位，他們皆死于非命。而你卻在這個號稱普通人最危險的工作上連續干了五年。但你一點也開心不起來，你覺得自己現在離譜的好運是用你極度悲慘的前半生換來的。你越過得好，對父母的歉疚就越會使你夜不能寐。”
“七月，你的新搭檔來了，叫做貝倫·海森堡。是一個悶頭悶腦的家伙。他很帥，你覺得他糟蹋了這份容貌。如同你有這么帥的話，肯定直接去內城傍富婆了。”
“八月的第一天，你死了。死在一個女人的手上，她挖走了你的心臟。臨死之際，你好像看到了你的爸爸媽媽。”
“你叫洛克·托亞斯，一個可憐人。”
呼！
斷斷續續的瀏覽完洛克一生的記憶，關曜不由得捂起了有些發疼的額頭。
現在他不僅知道了這個世界的基本信息，還切身的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惡意。
他也已經明白了這個光球是什么。
是靈魂碎片。
伴隨著他將這份靈魂碎片消化完畢，他也無形的感受到了自己精神方面的增強。
隨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另外一個藍色光球。隨后緩緩伸出了手。
靈魂碎片再次收到他的牽引，飛向了他的身體之中。
“六歲，你上了小學。”
“十二歲，你上了初中。”
“十六歲，你上了高中。”
……
“二十歲，七月，你退學并步入了職場。職場生活很累。你在家里發現了一個莫名的信封，你太累了，沒有去管它。”
“八月的第一天，你一睜眼，便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穿梭到了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身上。你很恐慌，你發現了自己身體的異樣。”
“你耳邊聽到了無聲的呢喃，你的精神變得恍惚。”
“你迷迷糊糊的走到了外城，來到了一個廣場。”
“你親眼看見了一個女人將一個男人的胸膛剖開，挖走了他的心臟。”
“你清醒了過來，但你的精神狀態出現了問題，你的身體開始出現了變異。”
“你遇到了一個人，瀕臨崩潰的你祈求他送你回家，回青城的家。”
“他沒有理你。”
“你開始感到一股沒來由的憤怒，耳邊的呢喃將你的躁動與怒火推到了頂峰。”
“同時，你的目光透過了時空，你看到了一些景象。”
“那是一個滿是管道鏈接的洞穴之中，各種詭異的血肉菌體錯雜橫生，透明的管道中有著綠色的霧氣在不間斷的穿梭，釋放到一個個裝載著各種生物的血肉培育室中。
培育室外，一個人立而起，穿著白大褂的老鼠不斷游走在培育室旁，他的眼珠如同細胞一般進行復式分裂，形成密集的復眼，對培育室內的生命體進行更高維度自上而下的動態觀察。
同時他的尾巴卷起筆，在本子上記錄著不同的數據。
你只一眼便知道了祂是誰。
祂是你體內那能量的來源，污染的來源，細菌與疫病的統率者。
你被祂深深吸引，一個普通人的星光體根本無法阻擋這等高維生命的污染侵蝕。
祂是你的神，是你的主。”
“你的身心已經無限崇拜于這位神明，你的軀體開始被祂污染。”
“你徹底失控。”
“你被守夜人剿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