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閣的離去倒是給了大多數人一個念想出來。
剩下大羅門和化元谷的眾人被困在都天封印大陣之中不得寸動,然而他們的心中此刻卻并沒有生出什么太大的緊張感。
甚至有人還可以閑的無聊在周圍眾人臉上掃來掃去,絲毫不將自己被困在陣法之中當回事。
之所以他們表現的這么平淡,完全不是他們在這個時候都覺醒了什么勇氣之類,更別提什么為了門派獻身這種狗屁論調。
而是他們看到了自己生存的希望,看到了他們記憶中,從長輩口中一代一代流傳下來的關于天衍宗的事跡。
那些讓他們曾經嗤笑不已的事跡現如今發生在他們身上,這種感覺就不用提有多么美妙了。
誰人不知,天衍宗的傳承之下,是多么一種出了名的仁慈,簡直可謂迂腐的仁慈!
百年之前,盛世之中的天衍宗,以他們的恐怖累積,就算是將其余八大宗門盡數殲滅,讓其俯首稱臣,也沒有絲毫難度,如果真能拿下這八宗的領地,怕是結合起來的力量絕對已經足以晉升成為上三宗之一。
然而,天衍宗卻一直沒有任何一點對外的舉措,他們只是安心的留在天衍宗之內,穩定的發展著自身。
即便有人冒犯,他們站在強勢的一方,往往也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從來不把這種事情放在眼中。
就這樣的一個宗門,有很多人打心底里佩服,卻有更多的人私下里對其十分不屑,更是笑稱其為吃草的獅子。
空有實力,卻性格綿軟,這幾乎已經成為了其余人心中的共識。
而眼看著紫薇閣所有人竟然就這樣被放著離開,他們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天衍宗那光榮傳統。
人,有時候真的很賤。
明明對方饒了你的性命,你不知收斂,不知心中感恩,反倒會生出一種不屑來,尤其是在這個扭曲了的世界中,更是明顯。
“天衍宗果真還是那個天衍宗,真是有趣,看來我等此次可保無虞了?!?
“法不制眾?真是可笑至極的理論啊,天衍宗,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這等軟糯的性子,還能撐多久下去,等老子下次再來的時候,定要讓你們俯首稱臣,將你們屠殺殆盡!讓你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是怎么樣的殘酷!哈哈哈?!?
眾人心中冷笑連連,眼中更是閃著精光,好整以暇的看著天衍宗的眾人。
盡管身為階下之囚,他們卻沒有絲毫畏懼。
只要打定了主意不反抗,在口頭上吃點虧,乖乖認錯,那天衍宗就會放他們離開,紫薇閣不就是前例么?這還有假?
許元義神色復雜的看著面前的天衍宗眾人,更是看著那已然突破武極,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凌厲的宗主,陸悼。
他何曾想過,原本打定了主意要將天衍宗覆滅的他,竟然在天衍宗內被烙上了一個更加沉重的傷疤,這樣的事實,讓他怎么接受的了。
許元義知道他完了,在羅劍平死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完了,即便是回到大羅門,他都必將受到更為嚴重的排擠和打壓,以他的資質,想要更進一步,可以說是此生無望,連宗主極為看好的接班人都沒能保護好,這等罪責之下,哪還有幸存之理!
看著眼前的天衍宗的眾人,雖然他們人數更少,只是,每個人眼中那燃燒著的熊熊的斗志卻讓他心中顫動,他明白,天衍宗的崛起,已經不是任何人能夠阻擋的了了。
只要給天衍宗一些時間,以陸悼的資質,將會成為天衍宗的一根撐天立地的脊梁,再也沒有人能夠讓天衍宗低下它高貴的頭顱,即便是武皇,也不行。
“大師兄……”
“你閉嘴!”陸悼眼中冷芒一閃,怒喝出聲:“你早已不是我天衍宗之人,又有什么資格叫我一聲師兄,你大羅門的弟子,我陸某,高攀不起!”
許元義面色難堪至極,被陸悼這般說辭也讓他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不管是在大羅門亦或是天衍宗面前,他都是一個不干不凈之人,即便是在大羅門停留百年,做下了無數貢獻,卻依舊只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棄子罷了。
時至此時,他若是還看不出來的話,那可真就有些不可救藥了。
若真是想要覆滅天衍宗,何必非要派著他們出來,而不是用更強的力量來將其一舉摧毀?
盡管天衍宗當初并沒有武極強者的存在,大羅門派他出手無可厚非,然而仔細想想,為何百年時間大羅門都沒有絲毫異動,偏偏在這個時候有了這般動作。
并不是他們不想摧毀天衍宗,而是在試探,試探天衍宗的底線到底在哪里,試探那天衍宗內到底是不是就是表現出來的這般孱弱!
他,作為這個試探的炮灰被扔了出來,即便是攻下了天衍宗,好處都會歸于羅劍平的身上,若是天衍宗當真還有后手,死的只會是他。
這是一種何等的悲哀,又是一種何等的可憐!
然,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是沒有你最初的叛逃,又何來此刻的悲憤。
前日之因,今日之果,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怨不得別人。
“我許元義愿意重回天衍宗!大師兄,你想想,光是一個大羅門擁有的武極境界甚至武烈都已經不計其數,只依靠你一人的話,即便有護山大陣在,也絕對不可能撐過太久,若是再加上我,護山大陣的力量至少也能提升不少,只要能夠堅持過這一段時間,之后天衍宗的復興就再也沒人能夠擋的住了啊!”
許元義顧不得陸悼眼中的冰寒,為了活命,為了他心中或許還存在有一絲絲的想要擺脫這種生活,重回天衍宗的想法,他不得不舍棄了這張老臉,在眾人的面前大吼出聲。
他也清楚,若不是眼看天衍宗復興的勢頭已經難以阻擋,他又怎么可能在心中會生出那一絲想要重回天衍宗的想法。
只不過,這個時候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不說出來,怕是他就再也沒有機會說了。
“許元義!你敢!”
當即便有那大羅門的武道強者怒吼出聲。
他們雖然從來都不將許元義放在眼中,卻也沒有想過許元義會想要叛逃大羅門,重歸到天衍宗內。
要知道,每一個武極境界的強者對一個宗門來說都是一個極為寶貴的財富,無不是利用了極為龐大的宗門資源才能夠提升的上去,損失一個,都是對宗門一種無可挽回的傷害!
更何況,他們現在心中還打算著將一切的黑鍋都推到許元義的頭上,能讓自己得以全身而退,若是許元義真的轉身加入到天衍宗去,他們就將必死無疑!
“許長老,我敬你是個前輩,若是你將之前的話收回,我們就當做沒有聽到,如若不然,即便是死,我們也定要將這消息傳回宗門,到時候,可就不僅僅是死那么簡單了!”
一聲聲嚴苛的威脅頓時從那些大羅門的弟子口中說了出來,竟是絲毫不顧許元義已經身為武極強者的尊嚴,在這種時候,卻是更有幾分諷刺,幾分悲涼。
“大師兄!!!我錯了!百年之后,我才醒悟過來,當初的我是有多么愚蠢,不過現在,為了宗門的復興,我許元義愿肝腦涂地,即使是身死,也在所不惜!只希望能夠重回天衍宗,讓我以這一身罪業之軀來贖罪吧!”
許元義說的是聲淚俱下,那一聲大師兄更是聲情并茂,簡直可謂是聽者落淚聞者傷心。
看著許元義這般不要臉的模樣,更是那個老家伙幾乎爐火純青的演技,江夜不由嗤笑一聲。
他這一笑,卻是讓其余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哎呀,可真是對不起,聽到了個挺好笑的笑話,一時間沒能忍住,打擾了許長老,還請不要介意啊,您繼續,繼續?!?
江夜呵呵一笑,看笑話一般裝模作樣的向許元義拱了拱手,臉上帶著一絲止不住的笑意開口說道。
許元義哪里會不明白江夜的意思,這個時候卻只能裝作糊涂,只當江夜是空氣一般,干脆無視了他的存在。
正當他剛要繼續開口的時候,嘴里的氣流都幾乎要噴涌而出,形成那“大師兄”三個字時,卻又被江夜一聲“對了。”打斷在了半空,不得不硬生生將那還沒說出的字吞了回去。
“許長老可是真心要重歸我天衍宗么?”
江夜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看著許元義以及他身后那一群大羅門的弟子們。
“我身為武極之言,那還有假?”
許元義看著面前的江夜,心中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升了起來。
天衍宗內如果說讓他選一個現在最不愿意面對的人,除了江夜,他不做第二選擇。
只是短短時間的接觸,他便能很清楚的感覺到,江夜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一絲傳承于天衍宗的那絲仁慈至極的迂腐,反而性格之中多了一絲陰狠,一絲果決。
怎奈何,江夜此刻在天衍宗中的人氣卻是極高,他想要回歸天衍宗,就必須要獲得江夜的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