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今天打電話來呢，是想邀請您參加集團今晚的晚宴。”

安德烈亞的聲音透過手機傳來，她簡明扼要地介紹了晚宴一事。

“哇哦，居然連我的邀請了嗎，啊，不，我是說我，我真的太高興了！”

李子明坐到了沙發上，盡可能的做出一副剛得知此事時，高中生應有的激動反應。

電話里傳來指甲敲擊鍵盤的脆響：“麻煩提供一下郵箱，我好把邀請函發給你。”

李子明很自然的報出了郵箱地址，心里卻是有一絲絲的懷疑，既然對方能打通這個電話，就說明她翻看了自己的登記冊，那就沒理由再多出這一步才對。

想了想，他主動問道：“不好意思，安德烈亞，你之前是在跟OW先生聯絡嗎？”

“算不上，只是收到了他的郵件，一時嘴快念錯了，”

安德烈亞解釋了一下剛剛的失誤，而后好奇的問道，“話說，你在OW項目組里實習了那么久，連直屬上司的面都沒見過嗎？”

“項目組里沒一個人見過項目負責人，所以才會好奇問一嘴，還以為你見到了。”

李子明嘆了口氣，聲音穿過電流，帶著恰到好處的遺憾。

“我也很希望能見到他，”

電話那頭的安德烈亞輕笑出聲，尾音里漾著幾分期待，隨即便輕語著道別，“不說了，我去聯系其他人了，晚上見，李！”

掛斷電話，望著手機上很快彈出來的郵件提示，李子明一邊將其打開，一邊在聊天框里，向安娜等人尋求起幫助。

“毫無疑問，她確實懷疑你就是OW先生，”

艾米麗的回復秒速彈出，“哪個秘書會用近乎朋友的語氣，去跟無足輕重的實習生通知這種消息？這種措辭本身就越界了。”

“我剛剛應該沒犯錯吧？”

李子明反復回想剛才的通話細節，對自己的表現略有些不自信。

“有個破綻，你不該反問她，”

艾米麗的消息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正常人收到驚喜消息時，注意力會完全被新內容吸引，哪會顧得上追問之前的差錯？”

安娜的消息緊隨其后：“看她的行事風格，恐怕不是普通商業間諜。這種試探方式.....更像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

李子明用手抵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雖然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但真正來臨的時候，這種僅靠言語就抓住信息的能力。一時間，竟讓他回想起了，剛認識茉莉亞的時候，還真讓人后頸發涼啊！

“你已經做得不錯了，只是沒有精力去系統學習和實戰打磨罷了，”

艾米麗的言語難得柔和了些，“還有，別羨慕這種能力，活在這種言語邏輯推演里的人，大都活得又累又孤單。”

“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李子明迅速切換到請教模式，這種專業領域的事，有大佬不請教才是傻事。

“你的臨場反應還算符合以往的性格特點，雖然加深了懷疑，但沒到致命的地步，”

艾米麗的分析條分縷析，“不過，晚宴你是躲不了，這樣也好，給足她調查的時間和空間，有助于你打消對方的懷疑。”

安娜附和道：“沒錯，像這種規格的試探，多半只是懷疑，沒有掌握實質性證據，而且目標也不會只有一個。所以，主動配合會是更好的選擇。”

“我有點擔心，會跟她單獨對上面。”

李子明眉頭微微一皺，對此還是有一點兒憂慮。

“放心，晚宴上她本人是不可能來找你麻煩的，秘書的站位永遠要在雇主三步之內。如果你實在擔心，也可以提前給諾曼說一聲，”

艾米麗的分析像手術刀般精準，“倒是你剛提到的郵件地址，加上剛剛的通話時間，對方現在能從網絡和實地雙線調查，所以，你目前待的地方得清理一遍了。”

安娜：“放平心態，就當給自己放一晚上的假吧。”

“明白。“

回復消息的瞬間，李子明已經從沙發上彈起身。

他先是走到地下實驗室里，將實驗成品逐個放入防磁密封艙，然后再把數據文件做好備份和記錄。

待所有工序塵埃落定，他沿通道折回入口處，指關節在磚面上叩出三長兩短的節奏，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噠”聲，磚面如活物般向內凹陷，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金屬把手。

李子明握住把手，用力一拉，液壓系統無聲運作，臺階如潮水般縮回地面，接縫處嚴絲合縫得像從未存在過，已然重新變回了平整的地板。

再將放在隔壁的吸塵器和掃地機器人擺回來，一切就都回歸了原本的模樣。

最后李子明走向二樓的臥室，打開散發著雪松香的衣柜，探手撥起最里側的羊絨大衣，指尖劃過偽裝好的生物識別器。

數道無形弧光掃過掌心后，整面柜板絲滑地向一側滑開，露出嵌在墻體內的控制單元，按下紅色旋鈕的剎那，最后幾縷電流聲消弭于空氣。

就這樣過了一會后，確保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李子明，這才提著垃圾袋走出房門。

夜幕低垂時分，六點五十分的指針剛在表盤上劃出弧線，一輛豪華轎車便沿著艾迪遜酒店門前的弧形車道緩緩駛來。

大門旁的門童立刻趨步上前，精準地扣住車門把手，在金屬與皮革的輕響中拉開了車門，身著深灰亞麻休閑西裝的李子明探身而出。

門童臉上早已堆起標準的十二分微笑，他恭敬地說道:“晚上好，先生。請問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

李子明很自然的從錢包里，捻出一張二十美元的紙幣，指節在遞出時擦過門童掌心，并輕聲說道：“你好，我來參加奧斯本集團的晚宴。”?

“先生，請隨我來。”?

指尖觸到紙幣的剎那，門童的腰彎得更低了些，黑色燕尾服的褶皺里仿佛都溢著熱忱，說話時，紙幣在他掌心間轉了個圈，便如同被賦予了生命般順滑地滑進了馬甲暗袋。

在門童的帶領下，李子明很快就來到了大宴會廳的雕花拱門前。

當他的身影越過鎏金指示牌的剎那，門童抬起頭時，眼底掠過一絲玩味的思忖，低語聲中裹著布料摩擦的輕響：“安德烈亞，這個李，確實有點不像普通高中生，舉手投足間的那份熟稔勁，像是沒少來這種豪華酒店。”

“我記下了，沃德，你的目標馬上就要到了。”

電流聲在耳道里輕顫，響起了安德烈亞的回應。

“明白，我會幫你好好會一會兒那位泰勒副總裁。”

沃德嘴角勾起抹意味深長的笑，隨即轉過身，繼續去扮演起自己的門童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