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劇烈的爆炸沖出去好幾米遠,戴安娜又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自己的身體。
雙目赤紅地站起身來,戴安娜看著扔出手雷導致自己被炸飛的魯登道夫,剛準備向他突刺過去將其了結,趁爆炸掩護來到后方的威震天一拳直奔戴安娜的后腦勺。
多年受訓的戰士本能讓戴安娜察覺到腦后的呼呼風聲,迅速低頭躲過威震天的拳頭后,一記兔子蹬鷹向后踢腿,一腳踹中威震天的腹部。
險些被戴安娜蹬飛出去,好在威震天被踢中的同時快速伸手,用鋼鐵的爪子抓住了戴安娜的小腿,帶著余力不足的她一起倒在地上。
趁著兩人都沒來得及起身,威震天的身體再次重組,化作極粗的鎖鏈飛快纏繞上戴安娜的身體,讓她一時半會兒無法掙脫。
見到威震天已經困住戴安娜,魯登道夫連忙指揮手下一部分用火力協助威震天壓制戴安娜,一部分去找丸博士,讓她將麻醉劑送到這里。
捆綁住戴安娜的威震天只覺得從身體傳來的力量越來越強,塞伯坦金屬打造的軀體也隱隱約約有了崩壞的先兆,但知道小型機器人的武器對于此時的戴安娜傷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威震天也只能盡力捆綁住戴安娜,不讓她脫困。
好在德軍效率極高,丸博士在得知魯登道夫的要求后迅速配出效力強勁的麻醉劑,由士兵裝到三輪車上,一路風馳電掣趕了回來,接上原本用作噴射毒氣的噴射器,對準被威震天困住的戴安娜就開始噴吐出黃綠色的煙霧。
即使戴安娜是半神之軀,無懼毒氣的影響,麻醉劑的效果或多或少也開始作用,讓她只覺得自己手腳發軟,逐漸失去了掙脫威震天的能力。
一直在半空目睹戰況的阿瑞斯看到此情此景,不禁搖了搖頭。
戴安娜的力量還是覺醒的不夠,不然區區凡人臨時配對出的麻醉劑,怎么會有如此強大的克制效果?
根本不用提費勁許久都無法掙脫威震天的束縛了。
現實之中,阿瑞斯也跟著遺憾地嘆了口氣,本來是想讓戴安娜在戰斗中完全覺醒的他不得不伸出手心,將自己的神力作為催化劑,灌輸到戴安娜的身體里。
霎時間,戴安娜的雙眼從赤紅一片變為了徹底的猩紅,暴怒咆哮一聲后,硬生生繃斷了威震天變化而成的鎖鏈,四散的碎片頓時切斷了噴射的管子,濃重的煙霧隨之飄散開來,讓德軍紛紛陷入了沉睡之中。
此時此刻,只剩下魯登道夫還能勉強站立,扶著沙袋堆砌的防御工事不斷咳嗽,無力的身體只能拼命克服沉重的睡意,眼睜睜看著戴安娜持劍來到了自己身前。
死死盯住站在自己面前的戴安娜,魯登道夫用盡全力,發出自己最后的質疑:“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魯登道夫的質問似乎讓戴安娜想起來什么,有些痛苦地偏過腦袋,隨即被加強力量的阿瑞斯再次蒙騙過去,只是舉起手中長劍,對準魯登道夫的心口:“我將弒殺你,以此解放被你裹挾的無辜士兵,讓這場戰爭停止下來!”
聽到戴安娜的話,魯登道夫頓時流露出譏諷的笑容:“你以為,殺掉我就能讓戰爭停下來?也可以保證不會再有人死去?”
已經完全失去理智的戴安娜根本沒在意魯登道夫的話,怒喝一聲直接將長劍刺下,穿透了魯登道夫的心臟后將其釘死在防御工事的沙袋上。
有些迷茫地看著胸口的長劍,魯登道夫最后留下一個遺憾和不甘的神情,瞳孔隨之放大,空洞地看向遠方的機場。
成功擊殺掉魯登道夫后,戴安娜長出一口氣,猩紅的雙眼也緩和了一些。
然而在戴安娜抬起頭后,超人的視力讓她看到遠方的士兵們依舊在來回忙碌,一切都和魯登道夫活著的時候一模一樣。
“不,我明明殺掉了罪魁禍首,為什么……”難以置信地低頭看了看魯登道夫的尸體,戴安娜確認其已經徹底死亡后,無法理解地抱住了腦袋,慢慢蹲到了地上。
蹲下來之后,人類絲毫沒有改變的現實和她在著作以及童話里知曉的人類美好無比沖突,外加上自己的戀人威震天也被阿瑞斯蠱惑,不但幫忙對付自己,最后還被自己徹底殺死的痛苦和悔恨在戴安娜心中不斷回蕩,讓她無比掙扎地抱住了腦袋,不想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戴安娜呀戴安娜,”見到戴安娜如自己所愿開始懷疑一切,阿瑞斯這才從半空中緩緩降落,來到她的身旁輕撫她的肩膀,“人類就是這樣的,他們毀掉一切美好的事物,讓一切都被戰火籠罩。不光是如此,就連他們自己都不放過,這樣下去,整個世界早晚要毀滅在他們手中。
所以我才和父親起了沖突,認為人類應該被從這個世界上抹除,父親卻并不認為我的理念是正確的,因此將我打落天界,并且給人類灌輸了我是嗜血成性的殺人魔王以及有防衛的城堡的征服者這個觀念。
就連你從小聽到的童話,也都歪曲我的形象,說我的母親赫拉只是在奧勒諾斯草原上和一朵花碰觸了一下,結果就生下了我,還說我是力量與權力的象征,嗜殺、血腥,人類禍災的化身。”
隨著幻境中阿瑞斯的蠱惑越發深入戴安娜心中,現實中他的力量也逐漸開始侵蝕戴安娜的身體,讓她小麥色的肌膚逐漸向死人般的慘白色轉化。
看到此情此景,雖然可以通過戴安娜頭冠不斷出現在幻境中的威震天也知道光靠自己于事無補,于是從手腕開始變形轉化,重組出來一根神經束連接器后,看著安提奧普面無表情道:“你得進去和我一起幫助戴安娜擺脫阿瑞斯的蠱惑,但是過程會有點疼,忍著點。”
安提奧普依舊對威震天抱有懷疑,但眼下也只能靠他了。
在神經束連接器攀爬上自己手腕后,安提奧普提出一個疑問:“你之前都沒有帶上我的意思,現在怎么忽然肯伸出援手了?”
冷漠看著逐漸被侵蝕的戴安娜,威震天簡單說出一句話:“對付一個阿瑞斯,總比對付兩個阿瑞斯強?!?
隨后,神經束連接器直接刺進皮肉里,刮骨般的痛楚從安提奧普手腕不斷蔓延,讓她不得不死死咬住嘴唇。
為了不吸引阿瑞斯的注意力,鮮紅的血液已經開始從嘴唇外緣不斷滴落。
下一刻,安提奧普發現自己正騎在一輛怪模怪樣的機器上面,沒等她想明白怎么回事,威震天的聲音直接出現在腦海里:“你在我身上,戴安娜就在前面,先想辦法斷開她和阿瑞斯的聯系?!?
聽到威震天的話語,安提奧普也不廢話,憑借自己千年來積攢下的馬術經驗,穩穩站到摩托車的車身上,在威震天沖過防御工事的同時直接跳起身來,一腳將沒料到她居然會出現在這里的阿瑞斯從戴安娜身邊踢飛了出去。
但被踢出去后,阿瑞斯立刻就停止了后退,浮在半空中陰沉著臉看向安提奧普和明明被繃成碎片,卻還是重新殺了回來的威震天。
鑒于安提奧普因為剛才一腳把自己腿震傷了,阿瑞斯直接對準威震天伸出一只手,然后緩慢握緊了拳頭。
令人牙酸的金屬彎折聲從威震天身上不斷傳來,即使全身都在被阿瑞斯用無形的力量扭曲,威震天還是不斷發射湛藍色的光炮,讓錯估他身體強度的阿瑞斯不得不用另一只手去彈開能量炮,避免自己的發力被中斷。
趁阿瑞斯被威震天拖住,大部分精力都在他身上的時候,安提奧普咬著牙拖動傷腿,來到了渾渾噩噩的戴安娜身前,從威震天那里共享了記憶的她上來就是給戴安娜一個耳光。
啪!
一道清脆的響聲過后,戴安娜捂著自己其實沒什么痛感的臉蛋,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安提奧普:“安提奧普,你怎么會出現在這里,你不是被侵入結界的德軍殺死了嗎?”
聽到戴安娜這么說,安提奧普果斷就是另一個耳光:“戴安娜!我現在就好好地站在你面前!你究竟在做什么?阿瑞斯隨隨便便幾句話,你就相信了他?”
戴安娜委屈地捂著臉蛋,倒不是因為有多疼。
她怔怔看著眼前安提奧普,忽然哇的一聲就上去抱住了安提奧普:“安提奧普!我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在那個夢里你被德國的士兵殺死了,我沒能救下你,然后跟著威震天一路趕到這里去殺死阿瑞斯,結果卻發現阿瑞斯并不是罪魁禍首,威震天明明是我的戀人,卻還對我大打出手,人類都是大混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抱住嗚咽的戴安娜,安提奧普又好氣又好笑。
氣的是戴安娜被阿瑞斯沒費多少力氣就忽悠住了,笑的是戴安娜還是和以前那個小女孩一樣,還是這么愛找自己撒嬌。
“聽著,戴安娜,”瞥了一眼威震天,看到他還在苦苦支撐,安提奧普這才放心寬慰戴安娜,“你不是讀過佛洛依德的書籍嗎?
所謂的惡,按照佛洛依德的說法就是本我,就是人的自然欲望。人類是非常邪惡的,但是人類有自由意志,總可以選擇面向光明的一面。剝削是存在的,人人厭惡剝削,但是人類從原始社會的起點是原始狩獵社會,是為了生存,但是人類解決了生存問題呢,假設地球上每一個人都能吃飽穿暖。那么有必要為了生存而發動戰爭嗎?”
“那,”好好宣泄了一頓情緒的戴安娜擦干眼淚,在安提奧普的拍打下逐漸緩過神來,“我是不是只要讓人吃飽穿暖了,就可以避免戰爭的發生了?”
“不,她在說謊,戴安娜!”阿瑞斯可不能坐視不管,眼睜睜看著戴安娜被安提奧普拉回去,“戰爭是人類的本性,戰爭造就了人類!智人能走向地球四十億年生命進化的最高點,干掉了所有的競爭對手,甚至把自己人屬下面的所有親戚都給滅絕了靠的是什么?
陰險、狡詐、卑鄙、好戰、爭斗這些都是刻在人類DNA里的,這些才造就了人類!
在人類無休止的戰爭里孕育了軍事革命和政治改革,這次大戰和十幾年后的第二次大戰,讓第二次工業革命徹底的發揚光大,再過幾十年,冷戰不計代價的投入才讓人類第一次突破了天際走向了星空!
激烈的對抗才是前進的動力,如果只是和平,人類就會失去前進的動力了!只有戰爭才會讓人類進化。
戴安娜,你好好想想,過于和平,過于安逸導致的滅亡在歷史上有很多的例子。生物的本能是繁衍,可是過于和平的環境甚至會讓生物放棄繁衍在很多的實驗里都有無限食物和安全的環境下,到了最后哪怕是環境空間充足,試驗的小白鼠依然放棄了繁衍走向滅絕!”
“不,阿瑞斯,你這也不過是詭辯而已。”威震天可完全不這么看,“人類社會存在戰爭的原因不單純是一個歷史問題。其真正的根源在于:他們是動物。
從人類還是猴子的時候起,年復一年,年輕力壯的公猴就在不停挑戰猴王的地位,贏家可以擁有最多最好的生存資源,霸占所有的母猴。所有的猴子只有能不能,沒有想不想當上猴王這回事。
對生存資源更好地搶占是所有生物進化的動力,從原始的浮游生物和植物所需要的陽光、水、空氣、到哺乳動物所需的地盤、食物、配偶,都是生存資源,沒有這些資源,就會直接導致生物的死亡或絕后,生物們的行動模式會本能地趨向避免陷入這樣的情況。
所以,才需要猴王這個存在,一個足夠強大,足以讓所有人臣服的存在,才能夠制止彼此之間無休止的爭端。
自由與和平這兩大文明社會的基石,必須建立在社會組成者愿意為了這兩大基石做出犧牲的前提下,如果每個社會中的人都基于自私的民粹主義并進而將自己的利益置于國家與社會利益之上的話,就需要猴王這種能夠強行用自己的個人能力征服自己的民眾讓其追隨自己的存在,否則這個社會不可能享有任何一刻的自由、與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