砒霜？！鈴鐺一哆嗦，勉強擠出一個跟哭一樣的笑。

“真丑！”顧綿綿捂眼搖頭：“笑的好看點，你吃的是美味，不是吃的豬食！”

鈴鐺一哆嗦，眼淚掉的更兇了，這碗里下得竟然是砒霜。

顧綿綿索性不看她，盛了小半碗米飯，就著一盤子松鼠桂魚清炒葵菜吃完，又用了一碗湯。

“這湯還是不夠清淡！”她是發現了，御膳房的湯再清淡都要弄點雞湯打底。

“對了，快過年了，所有人這個月的月錢加一倍！”

她家娘娘待下人總是這么寬和，宋姑姑把松花小肚兒挪到她面前，笑道，“謝娘娘賞賜！”

“娘娘吃點這個，魚腦豆腐，拌雞絲，這兩樣都清淡！”

“明天準備一些黃豆綠豆。”她想吃豆芽。

至于豆芽怎么泡，她這個女混混怎么知道。

嗯，交給秋魚好了。

“嗚……”鈴鐺邊哭邊往嘴里塞了一口肉，滿腦子都是自己要死了！

這碗里不知道下了什么毒，她死的時候會不會太難看了！

嗚嗚，她是德妃的家生子，看在也算是為了德妃死的份上，娘娘會不會照顧她的家里人……

“看你感動的，不就是一碗飯嗎！”顧綿綿沖春萍一挑眉，“把這個燕菜，還有這個八寶鴨都該給她夾點！”

“真可憐，平時在德妃那兒沒吃飽吧！”

“誒……”把玩著筷子，她憐憫道，“你是德妃的人，本宮雖說幫不了什么，但是一碗飯還是管的起的，以后餓了就過來啊！”

什么？！

這話叫德妃聽見，她……還能活嗎，鈴鐺生生打了個冷戰，驚恐的瞪著她，嘴邊還粘著兩粒米，結結巴巴道，“淑妃娘娘……奴婢……”

顧綿綿：“看她感動了又要哭了，快吃，別客氣，不夠，鍋里還有！”

“嗚嗚……”是看這碗毒不死她，還要再來一碗嗎？！

春萍端著一盤子菜冷著臉走到她面前，一邊粗暴的把菜往她碗里一倒，一邊惡狠狠的道，“快吃，裝的一副可憐樣子給誰看！”

鈴鐺咬了下唇，小聲道，“德妃娘娘不會不管我的！”

“來就來唄！”春萍惡意一笑，“我們可沒打你！”

鈴鐺手一僵，捧著碗默默的吃。

富貴進了正殿，抬眼掃了眼鈴鐺，輕聲道，“娘娘，德妃娘娘帶著人找上門來了！”

“哦，別搭理她！”顧綿綿推開碗，示意春分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撤了！

瞥了眼心神不寧的鈴鐺，她眸光閃爍，輕笑一聲，“看來德妃也是很關心你的啊！”

鈴鐺低著頭，“德妃待奴婢甚好！”

顧綿綿：“真可惜……”話里的不懷好意明顯露骨。

鈴鐺哆嗦了下，捧著碗，飛快的往嘴里塞，來不急咀嚼就往下咽，噎的臉紅脖子粗粗。

顧綿綿示意春萍，“給她碗湯，噎死就不好了！”

真是便宜她了！春萍惡狠狠的剜了她眼，走到她面前故意道，“餓死鬼投胎，德妃是不是一直沒讓你吃飽過啊！”

鈴鐺驚慌的看了她眼，飛快的低下頭，不吭聲。

吃飽了伺候不好主子，就算她是德妃身邊的大宮女，也只有等休息的時候才能好好吃頓飯。

“哼，你給我等著，你把我的連都打腫了，別以為這事就這么過了！”春萍趁機狠狠踩了她一腳。

鈴鐺不敢喊疼，飛快的把番吃完，比臉還大一圈的碗里的飯跟亂七八糟的菜，被她吃的干干凈凈。

吃完胃里漲的難受，卻奇怪的有一種滿足感。

咽了口唾沫，她小心翼翼的問，“真的沒下毒嗎？”她吃下去這么久了，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顧綿綿：“毒藥那么貴，為什么要浪費在你身上？！”

外面隱隱傳來德妃氣急敗壞的吼聲，“淑妃你給我出來……”

“躲在你們擋什么縮頭烏龜！”

“光天化日，你盡然綁人……，你眼里還有宮規，還有王法嗎？！”

示意人看住鈴鐺，顧綿綿慢悠悠的走出正殿，往宮門處走去，在一米左右的距離站定揚聲道，“誰啊，大晚上的在外面叫喚個不停！”

門外的德妃險些氣的一個仰倒，“你，竟敢罵我……”是狗！

走到宮門，宮門上的洞眼早就被開了一個巴掌大小的長方形洞，了。

富貴把洞打開，朝外看去，看到臉色鐵青的德妃，下意識揚起一個笑。

門上驟然出現一張臉，嚇得德妃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驚慌失措的后退兩步，等看清后，氣的哆嗦著手指著富貴大罵，“該死的奴才，你敢嚇我！”

“奴才不敢！”富貴恭恭敬敬的退到一邊。

顧綿綿走上前，打量著德妃，咦了一聲，“德妃，你怎么臉色發青！”

“莫不是有病？！”

下一秒德妃罵罵咧咧的心里話飛快的響起來。

【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淑妃你個縮頭烏龜，有本事出來……】

狠狠的瞪著她，德妃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本宮沒病！”

“淑妃你為何綁我凝香宮的人！”

“淑妃既然沒病，那肯定是中毒了，不然這臉怎么這么青呢，大半夜的站這兒，不用扮鬼都比鬼像鬼！”顧綿綿又撩撥了她一把，笑容說不出來的惡劣。

德妃氣的說話不出話來，眼睛死死的盯著她。

要是眼神能殺人，顧綿綿估計已經被她用眼神凌遲了。

嘴上氣的說不出話，心里卻把顧家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邊。

顧綿綿有一瞬間的心虛，連累祖宗了，下一秒又理直氣壯，又不是她罵道，心虛什么。

敲敲朱紅色的大門，顧綿綿輕挑眉眼，對德妃一努嘴，“要我給拿鏡子照照嗎？”

“照照你就明白什么叫，面目扭曲猙獰！”

“啊！”德妃崩潰大叫，“淑妃你給我滾出來！”

“不！”

“出來！出來！”

“不，我就不，有本事你進來打我啊！”

“啊啊啊！！”德妃抓狂，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顧綿綿回頭小聲道，“開條縫隙，把人推出去，別讓德妃進來！”

富貴看著外頭似乎氣的發瘋的德妃，艱難的咽了口唾沫，重重的點頭。

“你，你都過來！”叫了一群小太監抵著門。

笨重的宮門緩緩打開，露出一道縫隙。

德妃眼睛一亮，立刻道，“快，給本宮推開……”

下一刻，一個人影被粗暴的推了出來摔在地上，砰的一聲，眨眼之間宮門又關上了！

快的德妃根本反應不過來。

凝香宮的大公公阿才大著膽子把人扶起來一看：“鈴鐺？娘娘，是鈴鐺！”急忙給她解綁。

德妃狐疑的盯著她，淑妃會這么簡單把人還回來？！

身邊的人高舉著燈籠，可以看到鈴鐺雖然被堵嘴綁了個嚴實，但是上下一點傷痕都沒有。

她心一跳，當下也沒心情跟淑妃扯皮，直接帶著人回去。

……

“淑妃為什么綁你？！”

“奴婢……不知道啊！”鈴鐺認為很有可能是因為她掌捆了春萍，可淑妃從頭到尾都沒提一個字，她也就拿不準，猶豫了下，搖頭。

德妃因為她這一遲鈍，心里起了疑：“淑妃打你了嗎？！”

鈴鐺飛快的搖頭：“沒有！”

德妃心頭越發的狐疑，緊緊盯著她：“你跟她說了本宮什么？！”

“奴婢不敢！”鈴鐺頓了頓道：“淑妃娘娘，一句關于娘娘的話都未問？！”

德妃：“那她綁你干什么？！”

“奴婢不知道。”鈴鐺到現在都沒明白淑妃想干什么：“奴婢被扔在柴房里，直到天黑了才放出來！”她下意識的把淑妃逼著她吃了一碗飯的事藏著沒說。

根本解釋不清淑妃為什么綁了她，既不動刑，又不問話，還給飯吃。

德妃狐疑的打量著她，片刻后，她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回去歇著吧，你今天也受了不少驚嚇！”

“是，奴婢謝娘娘恩典！”鈴鐺松了口氣，伸手蹭了蹭衣角，把手心的冷汗蹭掉，跌跌撞撞的爬起來。

德妃心里存了疑，沖鈴蘭使了個眼色。

鈴蘭點點頭，跟著一同退了出去。

半個時辰后，鈴蘭提著熱水進來，往浴桶里倒水，一邊輕聲道，“娘娘，奴婢覺得鈴鐺不對勁？！”

水再次變得滾燙起來，德妃泡在里面，嘗嘗舒了一口氣：“她怎么了？！”

“奴婢給她留了飯，她一口微動，還有平日她最喜歡的紅糖糕更是一口沒吃！”鈴蘭在盒子里挑了一個皂豆，在手心里揉開，才往德妃被燙的粉紅的背上抹去，“奴婢出門的時候，還聽著她打了個好幾個飽嗝！”

這飯在哪兒吃的，還用說嗎？

好好的，淑妃為什么要請她吃飯？

怕不是早就背叛了娘娘，要不就是這次背了主！！

德妃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

顧家。

富態的老夫人半瞇著眼，似乎在打瞌睡，對站在下首的常小娥恍然未覺。

常小娥垂手靜靜等著。

屋子一時間安靜下來，每個人都似乎專注著的盯著手，或者盯著腳下。

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常小娥抬頭輕聲叫道：“祖母？！”

“祖母！”

老夫人穿著一身深紅色團紋福字厚衣裳靠在鋪著厚厚的墊子椅子上，輕輕的打著呼嚕。

常小娥目光一動，飛快的走上前，推著老太太一邊喊道：“祖母，祖母醒醒！”

“不能睡，在這兒睡著了是會著風寒的！”

“祖母！”她轉身訓斥丫鬟：“一個個愣著干什么，沒看到老夫人睡著了嗎，還不趕緊扶老夫人去休息！”

“恩……？”老夫人像是忽然被驚醒一樣，掙扎著要起來。

“祖母，您怎么樣了？！是不是做噩夢了？！”常小娥摁著不讓她起來，連聲催促丫鬟：“沒看到祖母睡著了嗎？”

“還不快拿被子來！”

“好了，我已經醒了！”老夫人忍不可忍的高聲叫道。

常小娥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堅持道：“把那條厚毯子拿過來！”

“祖母，剛剛睡著了，這會還是要保暖的好！”常小娥給她裹上一層厚厚的毯子。

老夫人瞬間感覺身上一沉。

屋子里炭火很足，本就很暖和，被蓋了這么厚的毯子，背后很快就熱的發癢，額頭溢出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