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拽了一把。
轉頭一看,是牛成恭。
“大人為何冒雨獨行啊?”
“我……”
“大人不必說,讓我猜猜。”牛成恭遞過了一把油紙傘,“以大人的喜好,定是得罪了上司,仕途無望了吧。”
陳大人啞口無言。
牛成恭繼續道:“鄙人也曾經為官,雖混得不好,但自認為看得通透。”
“這仕途嘛,的的確確需要仰仗上司。不過既然合不來,那也不能往死路走,得變通啊。”
“你不妨直言。”陳大人幽幽道。
“哈哈,換一個上司,不久迎刃而解了?”
牛成恭眼中精光一閃:“他曹明宇囂張跋扈,在鵝城又無根無基,與你還有著……算了這個不說了,總之需要咱們一起來弄他。”
陳大人納悶:“如何弄?”
“彈劾!”牛成恭快速道,“本朝有明規,若主官無德,屬下諸人可聯名向上彈劾,且不得拒絕受理。”
“彈劾?那可是撕破臉啊!”
“呵呵,現在已經撕破臉了!這你難道不清楚?”
牛成恭仰頭道,“我已聯系好了城中諸位大人,達成了一致,現在僅需要你帶頭振臂一呼!”
陳大人笑了:“早就知道你圖謀不軌,原來居然暗中謀劃著此等行徑!只是我不明白,你這樣做有何得利?”
“當然有了,那就是吳植吳大人!”
“吳大人?”
“吳大人為何被丟官罷職?就是不愿屈服于那曹明宇!所以,我才暗中糾結各人,勢必一舉趕走那狗賊!”
“就這么簡單?”
“就這么簡單!吳大人已經吩咐我,只要你愿意加入,事成后奉你為首,并回饋白銀五萬兩!”
“這……”陳大人心動了。
曹明宇已然對自己動了殺心,雖然原因不明,但憑八成是因為家里那位賤人!
一想到這里,陳大人就渾身騰起無明業火。
“怎么樣?此事做是不做?”牛成恭開始逼問了。
“做……也不是不行,可那曹家勢大驚人,日后咱們如何應對?”
“哈哈哈哈,你可知如今反賊已經起勢,大軍都圍住桂州啦!他曹家頃刻即將破滅!”
“那就做!”
陳大人牙一咬心一橫,“做了!”
“好,那就煩請跟我走。”
“去哪?”
“當然是聯名上書了。”
“現在???”
“當然是現在!事不宜遲,諸事都已安排妥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牛成恭緩了口氣,任務終于要達成了。
雨還在下,積水漸深,路上寸步難行。
金九鱉護送曹明宇回府后,一直寸步不離,但就在剛才,有動靜了。
他清晰的看到,有人潛伏于對面的屋頂橫梁之后,搭弓瞄著自己。
簡直是大膽包天!
他用手一拍,整個人就輕飄飄飛出窗外,直沖對方而去。
定眼一看,居然是個糟老頭子,一臉嬉笑得意的模樣。
“去死!”
他掌間釋放出一團灰暗之氣,啪地打在了對方身上。
“唉喲。”
李老漢躲閃不及,肋下劇痛傳來。
也顧不得查看傷勢了,轉身踏著瓦片狂奔而逃。
金九鱉冷笑一聲,正欲再來一擊,卻發現身上有怪味。
這是……極樂丹的味道!
什么情況?屋頂上怎會有這東西?
遲疑片刻的工夫,李老漢已經跑遠了,踏破了不少屋頂的瓦片,引來連串怒罵。
金九鱉當然不會放任他逃離,也跟著路徑疾速飛掠。
不一會兒,就追到了城郊的一處地方。
這里竹竿密布,懸掛著大量死豬,是屠宰場。
“媽的,你這廝怎么跑這么快。”
李老漢扶著腰,上氣不接下氣道。
“廢話,他可是冥人后期之境,當然快了。我來對付他吧,你去歇著。”
一頭死豬后閃出一人,反手立著把銀槍,是吳植。
金九鱉笑了:“搞這么多把戲,就是想親自送死啊,吳大人。”
吳植也跟著笑道:“哪里哪里,我現在不是吳大人,純純的百姓而已,請不動你這個老鱉,只能用計了。”
說完他便抖了抖碎云槍,猛地就是一刺。
金九鱉如臨大敵,往后一倒,勉強躲過。
然后繃著的身子直挺挺騰空而起,雙手放置背后,一股強烈的肅殺襲來!
那手掌,呈現出了墨黑之色!
吳植有些不知所措,對方在上空,這攻勢占優不說,覆蓋面也大。
根本猜不到奔著哪來啊。
沒辦法,他只能抱頭蹲地,就勢一滾。
“轟!”
地面上出現了一連串黑掌印,就連雨水也繞著它們流動。
這是什么邪魔功法,還好還好,躲過一劫!
“哼哼,忘了告訴你,什么冥人后期之境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金九鱉在空中傲然道,“如今我已踏入地境,你這樣的區區小卒,我單掌就可滅之!”
“是嗎?”
吳植心中有些恐慌,但嘴上很硬,“滅你媽,看招吧!”
然后握住手中的碎云槍,騰空向上突進!
“嘶——”
金九鱉根本不躲,直接雙掌夾住了槍柄,發出了駭人的聲音。
碎云槍,在哀鳴。
吳植急了,想要拔槍卻又拔不動,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使勁。
“嘶——”
碎云槍的槍身開始顫抖,好像是……懼怕?
別啊,你可是神兵啊!
吳植趕緊摸了摸口袋,掏出一瓶液體。
這是融入了極樂丹的水,味道刺鼻,但對上癮者就不一樣了。
金九鱉嗅了嗅,瞬間搖頭晃腦。
他犯癮了!
吳植乘機拔槍撤離到地面,一看那槍身,黑色的掌印正在黯淡,很快就消失了。
果然是神兵啊!
他心中大定,趁著對方犯癮難受,開始屏息合眼。
一階段的【隱目破境訣】,算是入了正道。
但凡是眾生,皆有破綻,那金九鱉的破綻在哪?
首先,要沉心感受,他那股死寂一般寒涼的氣息。
吳植雖然閉著眼,但金九鱉的身形仍在腦中。
是背后!背后的腰眼處!
碎云槍發動了,這次不同于之前,是躍起后直攻面門。
金九鱉慌亂下側身格擋,正好露出了半個后背。
吳植果斷掉轉槍頭,渾身緊繃下聚集全部力道于手中,然后……
“中!”
撲通,金九鱉落地。
他后背的衣服消失了,露出一大塊古銅色肌肉。
仔細一看,滿背都有著無數道黑色裂紋,蛛網一般不斷漫延。
吳植又是一槍,死死抵住了對方的咽喉。
“呵呵,你倒是動手啊。”
金九鱉睜大雙眼,“殺我啊,看你能不能傷我分毫!”
“媽的!”
吳植將槍頭往內一松,卻分毫未進。
什么情況?
“哈哈哈哈,虧你還知道攻我命門。可惜啊,為了防止這種情況,我早就將護體神功罩遍全身!”
金九鱉站了起來,“除非,你能夠同時攻破我的全身,否則都只是撓癢癢!”
說完,他干脆脫光了上衣。
原本那支離破碎的肌膚,霎時又被黑色給籠罩!
“完了。”
吳植喃喃道。
“我早就說了,你這樣的區區小卒,我單掌就可滅之!”
金九鱉驅動右肩,將單掌對準吳植,那墨黑色已然更濃了。
這時吳植反駁道:“搞錯了吧,我說的是你完了。”
金九鱉愣住了:“什么?你是不是傻了?嘴硬有個屁用!”
吳植轉過頭:“上陣!”
“好嘞。”
李老頭應了一聲,推開死豬,露出幾口黑乎乎的,燙豬毛的大鍋。
“這是什么陣?”金九鱉奇怪道。
“開水陣。”
吳植手握兩只大木瓢,里面裝著滿滿當當的開水。
“快點潑,不然涼了!”李老漢趕緊提醒。
“嘿嘿。”
滾燙的開水,肆無忌憚的漫天飛舞。
金九鱉從不碰熱水,肯定是有原因的。
因此吳植篤定,上開水或有奇效。
果不其然,金九鱉在瘋狂的開水潑灑中,破防了。
而且還是破大防,渾身的黑色像是涂了墨一般,被沖刷得干干凈凈。
碎云槍,再次被吳植握緊。
這一擊,應該沒問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