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口。
戰事已經結束，一眼望去，橫七豎八的躺著大量尸首，有秦卒，更多的是趙卒。
隨著秦軍把城墻邊的火慢慢撲滅，兩兩一組從城里抬出一具具尸首。
張卓和活下來的先登士卒們站在一邊修整。
張卓望著這些剛剛一起征戰的士卒，想想開戰之前一起吃飯時將近一千多人，一場戰斗下來，只余幾十人，還個個帶傷，基本十不存一。
由此可見攻城戰的慘烈。
先登士卒是最先開始攻城的，等城破后，就無需打掃后續的戰場。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的人一瘸一拐的走向張卓，看著張卓那滿身血跡，說道
“原先在將軍軍帳中見你身材瘦弱，還小窺你，沒想到等到了戰場，你那么勇猛。我叫烈。”
說完，朝著張卓伸出那滿是傷痕的手。
張卓仔細看了幾眼，才從那滿臉血污中認出了來人，正是當初自己跟著王衍叔走進顧千將軍營帳后，先行等待那幾人中的其中一個。
張卓伸出手，打了個招呼。
“張卓！你也不錯！”
“我們活下來的大部分人應該都是跟在你身后登上城樓的吧？以一當百，先登首功非你莫屬。”
身旁的另一個人滿眼崇敬地說道。
“對，我是從旁邊那駕云梯爬上去的。上去的時候見他已經斬殺了好幾名趙卒了!”
“對!俺也一樣！”
......
隨后便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
還有幾個臉上紋有刺青的人，雖然看上去面露兇惡，但等眼光看到張卓，便都低下了頭。
“這次能活下來，全靠你了，謝謝！”
其中一個面有刻字，身材魁梧的人向著張卓行禮道。
對于軍卒而言，先登可以賞爵。
但是對于這些刑卒而言，只要能活下來，就能免除身死的刑罰。
城頭有張卓頂著，他們也因此僥幸存活下來，張卓雖然只是為了立功，卻也間接救了他們一命。
“他看著這么瘦弱，怎么這么厲害？”
“你不知道嗎？登記的時候他說過自己是秦銳士！”
“秦銳士？那怪不得!但他看起來沒多大啊？”
“那就不知道了，反正不管怎么樣都比咱們強！”
“確實！”
......
“將軍來了!”
這時一名先登士卒看到遠處顧千將軍走了過來，連忙提醒到。
“將軍！”
“將軍！！”
眾人見顧千將軍走了過來，紛紛躬身行禮。
“你們都隨我來！先安排你們去修養。張卓呢？張卓可在？晚點隨我一起去面見將軍，將軍要見你。”
“謝謝將軍！”
“終于可以洗澡了！”
“將軍，我在！”
張卓見顧千將軍找他，連忙起身行了一禮。
顧千見人都在，就帶著一群人向城內走去。
身邊不實出來竊竊私語聲。
“這小子發達了！爵升兩級啊！還有五金！上將軍竟然還要親自面見！嘶！”
“確實要發達了！”
“羨慕了？他有這個實力！你有嗎？”
“對啊！你有那個實力的話我也服你！”
“我..我只是說說而已！”
......
跟在顧千將軍身后還沒走多遠，就從門口跑出一個人影。
張卓定睛一看，那不正是王衍叔嗎！
王衍跟隨著王龁進城后，就向其他將軍打探起這次攻城中那些先登士卒的消息，偶然聽到有人說這次的先登首功被一個看起來比較瘦弱的人拿下。
連忙尋找起顧千來，準備詢問張卓的消息，好不容易從守衛那里得知了顧千去了城外，便追了出來。
追到城門口，便見顧千身后跟著一群滿身血污的士卒，那些正是先登士卒。
一個個看去，終于看到一個身型很像張卓的人，連忙走了過來。
待走近仔細一看，那不是張卓又是何人？昨天臨別時自己幫忙綁的的腰帶還在。
猛走幾步，雙手扶著張卓的肩膀，看著張卓那滿身的血跡，忙道
“小子！竟然還活著？活著就好！傷的可重？怎么流了這么多血？”
張卓見王衍叔如此的關心自己，嘴角不由露出了笑容，連忙說道
“都是小傷，身上的血都是別人的。”
“王衍，這小子竟是先登首功!比你當年可強多了！你眼光果然不錯！”
顧千將軍笑著對王衍叔說道。
“什么？先登首功！好小子！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哈哈哈！行，忙完請大家喝酒！不醉不歸！哈哈！”
王衍叔聽到顧千將軍的話，從最開始的驚訝，到最后開懷大笑，大聲道。
“行了，這些可都是有功之人！我要先帶他們前去修養，晚點上將軍還要見先這小子，其他事等明天再說！”
說完，給了王衍叔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轉身便走。
王衍叔見顧千身有任務在身，沒說什么，只是欣慰地看了看張卓，便讓他們先去修養。
隨后便一臉開心地返回營地。
張卓跟著顧千將軍走了沒多久，與烈還有其他幾位先登，一起被安排到了一個百姓家中。
隨著安排完畢，又使人送來傷藥和干凈的衣物。
走進院子，院子看起來已經好久沒人住了，想來是在戰爭來臨之前就已經舉家遷走。
幾人互相脫下身上穿戴的衣甲，隨著一聲聲吸氣聲，把沾滿血水的胸甲和衣物隨手丟在地上，便拿著木盆，一個個的沖洗起來。
隨著身上流下來的血水逐漸變淡，身上的傷口也一個個顯現了出來。
張卓身上傷口沒那么多，畢竟有功法在身。只有幾道是那個穿麻衣的劍士留下的，但那些傷口確都格外地深，還有后背處那片片青腫，想來是撞在垛口處造成的。
烈他們身上的傷口看起來比較多，密密麻麻的布滿全身，但細看卻發現那些都只是皮外傷。
隨后拿著顧千將軍臨走時送過來的藥粉互相涂抹起來。
等外傷都涂抹好，眾人就看到了張卓身上那幾個比較深的傷口，傷口在張卓那年輕白凈的身體上十分顯眼，眾人望去紛紛倒吸一口涼氣。
這么深的傷口出現在自己身上的話恐怕早已身死了吧！
但看張卓那活蹦亂跳的神情，哪有將要身死的模樣。
只能一個個用著異常敬佩的語氣恭賀張卓不愧是能拿到先登首功的英雄人物。
隨后烈便慢慢包扎起來，隨著那粗燥的手法，張卓也疼的渾身發抖。
包扎完后張卓呲牙咧嘴地看著身上那亂七八糟的繃帶，這時心里只剩下默默的關懷。
呸！真是一群軍中糙漢！
默默的漂了一眼自己左手上的疤痕，懷念起了曾經那溫柔的雙手和最后那個漂亮的蝴蝶結。
......
院子里，隨著眾人沖洗包扎完畢。
后續更是把身上的甲胄沖洗干凈，晾曬起來，待明日返回各自的營地時，交給工匠修補。
全部沖洗完畢，地上的血色也基本隨著流水消失不見。
沒等多久，院子就傳來敲門聲，想來是顧千將軍找人來叫張卓。
上將軍要見張卓，不能讓上將軍久等。
其他人的軍功，今日因天色以晚，先好好休息一晚，待明日核算出軍功后，再當眾發放，以激勵其他士卒。
張卓穿上干凈整潔的衣物，懷著忐忑的心情，隨著那名士卒走向上黨城城守府，準備去面見那能夠青史留名的英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