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我居然把這事給忘了，我先上去了，回見。”哈莉聽到李朝暮在找她之后像是被上了發條一樣，早起的困意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高跟鞋踩著踏踏踏的聲音就一路往樓上跑，甚至沒有選擇去搭電梯。

李朝暮約好了今天要和她一起給小丑做心理治療的，說實話她對于這個年輕的亞裔老板有種說不出的畏懼，他好像對什么都了然于心，從來沒有見到他情緒失控的時候，這是個極端理性的人，他就像是一臺電腦，只會求取最符合利益的答案。

而且作為一個心理醫生，她能夠很敏銳地感覺到李朝暮對自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戒備，雖然掩藏得很好，但還是被她察覺到了。

在偶爾回眸對視的時候，李朝暮看她的眼神和看待那些病房里的病人一模一樣，這讓她不寒而栗，一度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是個偽裝得很好精神病人。

而李朝暮在等待她露出馬腳的那一刻，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她想盡量離遠一點。

但昨天李朝暮卻主動談起要和她一起給小丑做心理治療，即使再不愿意，面對老板發話，她也沒有任何拒絕的可能。

“實在抱歉，李先生，我遲到了。”哈莉趕到心理治療室的時候李朝暮和小丑已經分別坐在桌子的兩邊了，小丑穿著束縛衣只有那張嘴角被劃爛的嚇人臉龐裸露在外，無論什么時候看起來都像是在發出譏笑一般，同時有檢測儀的貼片伸入到衣服內貼在他的胸口處。

“時間剛剛好，我們正準備開始，來坐下吧。”李朝暮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溫和笑道。

哈莉屏住一口氣，趕緊來到桌子前坐下連呼吸都放得很輕，就是李朝暮這種永遠都像是黑夜一樣深邃寧靜的感覺讓她倍感壓力，無法猜到在黑夜底下到底潛藏著什么擇人而噬的怪物。

等坐定之后才開始偷偷打量坐在對面的小丑，這是目前阿卡姆瘋人院唯一一位關押在四層的極度危險病人，看守是人工智能和無人機，它們不會受到任何蠱惑，只會忠實地執行命令，平日里的三餐也由無人機送達。

每次進行治療也需要提前申請，在獲得許可之后還必須有人陪同才能進行，而且整個治療過程有超夢攝像機360度進行無視角拍攝，不允許中斷。

小丑之前已經注射過免疫抑制劑了，但無所不能的免疫抑制劑在他面前沒有任何效果，這是個徹底陷入瘋狂的危險份子，他的內心已經沒有任何人性了。

但即使如此，哈莉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這樣一個瘦得能看到骨頭的瘋子值得被關在第四層，新被抓進來的殺手鱷和毒藤女看起來比他危險得多，也從未見到李朝暮親自參與治療。

她昨天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李朝暮只是簡單回了一句話。

“小丑是一個象征，他是每個人內心深處最陰暗瘋狂的一面。”

“哈莉，如果你準備好了，我們就開始吧？”李朝暮看似在征得同意，但語氣卻是完全不容拒絕。

哈莉連忙點點頭，走到超夢攝像頭面前進行這次治療的報告。

“現在開始對1號極度危險病人小丑進行第3次治療。”

“之前兩次治療注射的免疫抑制劑沒有取得有效成果，這次治療將會使用三倍濃度的免疫抑制劑。”

“主治醫生更改為哈莉奎茵，協助人員……李朝暮。”

她說完便拿起一根顏色深邃的免疫抑制劑扎到小丑的脖子上，緩緩注射進去。

“嘖，說實話，我覺得你講個童話故事可能都比注射這種營養液來得作用好，那對于安慰心理疾病也有一定效果不是嗎？”小丑被束縛住四肢只能把腦袋倚靠在墻上不耐煩道。

“大腦皮層的神經遞質沒有任何變化，三倍濃度的免疫抑制劑沒有效果。”哈莉看著檢測儀上的各種圖表，說出這個讓人難以相信的答案。

“當然了，女士。”小丑咧咧嘴道：“雖然我不知道這種玩意兒的作用是什么，但治病無非就是讓生病的地方回歸到最原始的狀態，而瘋狂才是永恒真實的。”

哈莉沒有理他，而是開始翻閱自己準備的問題，準備進行下一步的治療。

果然如此，像小丑這種徹底瘋狂之人應該就和完全發作的賽博精神病是一樣的。

如果能夠治好他，或許就可以從里面找到治好賽博精神病的方法。

雖然這個結果已經在李朝暮的預料之中，但還是覺得有點失望。

接下來的心理治療就要完全交到哈莉手中了，她才是真正的專業人士，而李朝暮則要觀察兩個人的變化，如果哈莉一旦表現出任何會成為小丑女的跡象，那么等待她的就只有兩種結果。

一種是永遠離開阿卡姆瘋人院，一種是同樣被關進籠子里。

這與其說是對小丑的治療，倒不如說是哈莉·奎茵的一場考驗。

“我想知道，你在殺害那些被害人或者在對他們進行那些扭曲的游戲時，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哈莉問出了一直以來都會詢問病人的問題，這是她要搭建同理心缺失模型所需要的問題。

在多次的心理治療中能夠發現，凡是和社會敵對程度越高的病人，他們就越會認為自己的行為是一種正確正常的行為。

這些病人往往是生活不如意或者受到某些創傷的人。

“感覺？并沒有太大的感覺。”小丑的嘴角向下扯，表現出難得的配合道：“硬要說的話就是一種欣喜，就像是我在殺死瑞秋的時候一樣，哈……”

“等等！你剛剛說殺死了瑞秋！？”哈莉驚得直接叫出了聲，瑞秋按照新聞的說法現在不應該正躲在這座瘋人院里的某個角落療養嗎？還被稱為是照進哥譚的曙光不是嗎？

難道這束光還沒有照進來就已經熄滅了？

“看來有個騙子又開始編織新的謊言了。”小丑看到這模樣頓時來了興趣，坐直身子怪笑道。

哈莉將目光轉向古井無波的李朝暮臉上，發現他對于這件事無動于衷，只是淡淡說了聲“繼續”。

哈莉見狀只能按捺下內心的驚駭繼續問話，一整個上午都是她在給小丑進行心理治療，企圖通過利用他來補充自己的同理心缺失模型，但其中有許多次小丑都占據了主動，他的語言具有很強的誘惑性，直擊內心的軟弱之處。

好在有李朝暮在旁邊意識到情況不對都會及時開口將談話拉回到正軌，但還是讓哈莉開始對自己的理念產生了動搖。

“小丑的話似乎沒錯，人似乎從來就不具有同理心，我們都只是被困在文明牢籠里的怪物，只需要適當的痛苦和絕望就能打開枷鎖，他們看起來和小丑完全沒有區別。”哈莉看著瘋人院底下在大聲示威要求殺死小丑的人群喃喃自語道。

“不，人類和怪物還是有區別的，那就是懂得克制，所以才會發明出法律和希望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來克制自己。”李朝暮話鋒一轉道：“這就是他們沒有直接沖進來將小丑撕成碎片的原因”

“那瑞秋的死？”她最后忍不住問出這個問題。

“瑞秋確實是已經死了，但一個虛假的謊言卻讓整座城市重新有了希望，這就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想方設法把瘋子都關回到文明的牢籠里。”

哈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雖然一直以來堅持的觀念倒塌了，但李朝暮的話給她指明了新的方向。

她要做的只是治好這些瘋子，用同理心或者什么都可以。

暫時不用擔心她會成為小丑女了，如果后面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找個時間讓她成為核心員工，專門負責阿卡姆瘋人院。

李朝暮思索了一下，發現在哥譚里的事情基本也告一段落了，雖然還有幾位危險病人沒有抓回來，但只是早晚的事情。

在黑白兩道都被他掌握，整座哥譚遍布他的眼睛的情況下，那些病人根本無處可逃。

而且在和黑門監獄達成協議之后，類似死射這種罪犯也都在源源不斷送入阿卡姆瘋人院中，為朝暮企業的人才庫擴充儲備。

現在是時候回地獄廚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