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騙人的吧？
小青又驚又愕的看著夏啟瀟灑離去的背影，美目圓睜，猶自不可置信。
他到底是何身份？人教的第四代傳人？道德天尊的道標？還是……
否則這件傳說中的絕世法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出現在對方手上！
不過難怪，太離爺爺先前發出的那道五色神光之所以寸功未立，敢情是著了這家伙的道。
說到底，那面離地焰火旗才是天地之間五行大道的源頭所在！
想明白其中道理后，小青收起驚訝表情，趕緊跟了上去，并追問道：
“喂，你到底是誰？”
“這對你來說很重要嗎？還有，發下誓言后，現在你該稱呼我什么？想提問的話，就用這副態度？”
夏啟腳步一頓，淡淡說道。
“你……老師，請問你究竟是誰？和道門三清又是什么關系？”小青聞言，不甘心的咬了咬嘴唇。
雖說誓言中并沒有強制規定這點，但心中的驕傲卻讓她不得不遵循人妖兩族共同“尊師重道”的傳統。
“放心好了，為師只不過無門無派的凡人一個，與那道門關系雖緊，但三清依舊是為師高不可攀的存在，并不會替為師強出頭的。”
“你且先在我手底下好好學著，若是心有怨氣，等到學成出師以后再圖報復也不遲。”
夏啟狀似云淡風輕的調笑道。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至少感覺自己被內涵到的小狐貍已經氣得原地跺腳了，嬌憨畢露。
“哼，就算你真和三清有瓜葛又如何，這般輕視我的報復，真以為我妖族就沒有相應手段可以制裁你了么，給我等著吧……”
心中這般想著，她也不再多問，氣鼓鼓的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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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各懷心事的倆人終于來到了此行目的地，位于宮殿群落最中心的金鑾殿前。
這座外表看起來尤為宏偉壯觀的宮殿，便是這一層九重天內的天帝行宮了，也是韓廣將畢生最珍貴的收藏封存的地方。
夏啟深吸一口氣，一手持道德符詔，解開了上面的禁法，另一只手緩緩推開殿門。
無盡白光騰起，白光中夾雜著一道道五顏六色的流光從行宮內部沖出。
有蘊藏日月者，有狂風繚繞者，有雨水點滴者，有俯視山川者，仿佛一顆顆如幻似真的流星掠過長空，拖曳光尾，盡數匯入了道德符詔內。
這都是韓廣費勁辛苦收集來的部分仙界權柄！
“好美。”光影流轉，小狐貍目不轉睛盯著這一幕，情不自禁地喃喃道。
“是啊，只可惜數量還是太少，比起昔年天庭鼎盛時期所掌握的完整仙界權柄，剛才那些不過九牛一毛。”
“難道你想要日后重立天庭？”
聽聞這些都是仙界權柄碎片，小青面露驚訝。
夏啟搖了搖頭，重立天庭的好處有目共睹，但下場也一目了然，自己生性散漫，才不去干這門既危險又賠本的活呢。
他這么做，純粹是為了日后建立“封天臺”一事考慮。
畢竟，“人道統天”啊……
收起了光霞漫天的仙界權柄后，夏啟和小青緩緩步入這處行宮。
環視著行宮內部空空蕩蕩，幽深莫名的梁柱，以及臺階最上方那把仿佛天地至尊位置的金色寶座，夏啟抿了抿嘴，眼簾微垂。
看著這把曾經只有天帝才有資格雄踞其上的至尊寶座，如今卻無人看守，寂寥落寞，他不禁聯想到了本紀元乃至太古洪荒年間，為此喋血的諸多造化大神通者甚至彼岸，心中思緒萬千。
東皇、伏皇、昊天上帝……
六天祖龍、最初金烏、鬼帝成湯、玄天上帝……
這幫根腳超然的先天之靈，為了這個位置爭來爭去，甚至不惜拼個你死我活，究竟是為了什么？
是為了俯瞰三界，橫壓一世，一舉一動都能讓萬仙來朝，神佛景從？
還是為了澤被三界，寰宇大同，為天地立心，為眾生立命？
好像都不是，但好像又都沾了點……
算了，弄不明白，也許這就是我會對這個位置無感的理由之一吧。
想到這里，夏啟忍不住搖頭失笑。
也許除開末劫來臨，天地松動的大爭之世外，其它時期光是尋求登臨彼岸之道都難入登天。
似孟奇這樣的幸運兒只需要在未來百年里抓緊時間修煉，再加上億點提前安排好的機遇，就能彼岸在望。
但那些長生不死的先天之靈卻要硬熬一元之紀，中途還要忍受苦海隨時會被大人物翻覆的危險，才能等來各自的晉升彼岸之機。
稍微代入一下，就會覺得這個過程漫長的煎熬可怖，也難怪祂們會沉不住氣放手一搏了。
這般想來，這幫先天之靈光是維持存在本身不墜，就注定充滿了坎坷，也算是有得必有失了……
正當夏啟默默出神之際，小青突然開口，言語中也頗有幾分多愁善感，嘆生命之易逝，感永恒之難得：
“強如橫壓一世的天帝，最終也遭劫隕落，帝軀化為了玄天宗那口光陰刀，你說我等終日修煉，究竟又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
利己？利他？
為了滿足本性？為了滿足道德？
為了渡盡苦海，掌握自身命運？
為了不受壽元限制，超然時間長河之外？
這真是個很難用言語道盡的問題……
但有原著的參考，夏啟沉吟片刻后，很快就針對小狐貍提出的這個疑問，給出了相應解惑：“為了修‘我’。”
“我？”
“不錯，勘破‘我之為我’，既是提高生命層次的主要環節，也是推開傳說大門，晉升妖族小圣的必要條件之一，如果你連這點都還未搞明白，現在就去關心那些上古仙神的所思所想，那還為時尚早了點。”
說罷，夏啟就結合原著和自身所學所悟，為她詳細闡述了一番“我之為我”是何。
除了所謂的“本性真如，先天之性，大道最初的烙印”這些既定事實外，夏啟這邊也提供了一個極其簡單的思維辯證辦法：
所謂的自我意識的產生，前提定是有一個非我而存在的事物做參照的，那么只要發現這個世界上非我的存在越多，就能越深入的了解自我。
這樣通過不斷的否定外在對象，逐漸確立起“我之為我”的自我意識，也算是一種認知發展的螺旋上升。
雖然這只是一種較為淺顯的方法，但試驗起來并不困難，且不用擔心會思考到走火入魔的程度。
至于更深層次的領悟，還是等到晉升法身之后再慢慢嘗試吧，現在多想有害無益……
頭一回聽說這便是晉升妖族“小圣”境界的必要條件，小狐貍立刻便被這個方法轉移了注意，皺起眉頭苦苦思索起來。
擺平了她向自己的第一次正經提問后，夏啟再度將目光放在了那張天帝寶座上，靜靜看了許久。
上帝治天，人道統天，此二者的本質區別，究竟又在何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