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內爾船長和拉瑞娜女士的矛盾講起,阿勒茨夫人越說越興奮,中途叫來服務生,續了3杯葡萄酒,3杯果汁。
吳暗也從開始獲得線索的欣喜,逐漸轉變為無聊。
阿勒茨夫人有種神奇的天賦,能把一件事說的漫長而無聊,并且讓有用的信息在其中悄悄溜走。
布萊恩體內的推理學員魔藥,逐漸沉寂下去。
他的兒子提姆也不知道躲哪去了。
正當吳暗思考怎么擺脫這位夫人的時候,大副克羅特從舷梯爬上來,沖著阿勒茨夫人大喊道:“你兒子好像出問題了,在那里胡說八道呢,你趕快過去看看。”
“誰胡說八道,你會不會說話!”
阿勒茨夫人怒氣沖沖的站起來,沖克羅特大聲嚷嚷了幾句,將杯子的果汁喝完,才不慌不忙的走下船艙。
克羅特立在舷梯附近,目送她消失在視線中,端起手里的啤酒喝了一口,才坐到吳暗對面放下酒杯。
“別聽她胡說,他兒子腦子不清楚,盡說些胡話,倒算不上壞人。她呢,腦子清楚,專門說些謊話,讓人惡心透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手招來服務生,給吳暗點了一杯啤酒。
“雖然是夏天,但大海之上永遠是那么的涼爽。尤其是狂暴海,它不發脾氣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到了主的神國。”
“風暴之主的神國,充滿了雷霆,閃電和風浪,絕不會這樣風平浪靜。”
吳暗端起橡木酒杯,湊到嘴邊,卻沒有喝下去。他想起來自己的人設,無論哪個小說,偵探在破案前是不可能醉醺醺的。
“誰知道呢!南大陸那邊的邪教徒,堅持說這里是死神的領域,不歸風暴之主管轄,但是現在他們都死的差不多了,連教堂都沒有幾座。”
你們的信仰可真夠現實的.......吳暗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擔心自己腦海中會忍不住想起某位神靈的名字。
每次精準操作前,他都要清空腦海,防止想起那些危險的知識。
雖然精準操作模式屬于遠程操作,并不會出現精神污染或者被控制的問題,但說出口的話,還是有效果的。
“你好像對阿勒茨夫人很不滿?”
“她惡心透了。上船的時候就找到我們,聲稱自己是因蒂斯郵報的記者,要求我們提供最好的服務,還要贈送她一瓶1128年奧爾米爾紅葡萄酒,那個年份的酒至少上千費爾金,我們船上根本就沒有。她轉頭又要免費的午餐和晚餐,我們的早餐是免費的,她想一分錢不出,就白吃白喝。”
沒想到那些網紅探店博主,竟然也穿越了,也不知道船上的因蒂斯餐廳,到底地不地道。
“那你們答應了嗎?”
吳暗好奇的問道。
“船長本來不想答應的,她就在船上大聲嚷嚷,還拿出一份據說是她寫的美食報道。船長被她吵的頭暈,最后拿出自己私藏的達米爾特制腌肉,送了她兩條,事情才平息下來。后來她又要了不少免費的酒水和食物,我們都煩透她了。”
果然這個世界,是按鬧分配的。布萊恩的記憶里,從來沒有免費的食物和酒水。
想到這里,他不僅對布萊恩如何買到游輪的船票感到好奇。對于一個普通的倫堡農民而言,一輩子也掙不到一張船票的錢,更何況在船上不菲的開銷。
還有自己身上的錢,那個缺德鬼謀殺了布萊恩不說,還偷走了他身上所有值錢物品,簡直不可饒恕。
“這確實太過分了!”
吳暗一邊附和,一邊考慮自己要不要去找船長談下加錢的事情。
“就是,她還問我要過東西,我當時都驚呆了,以為我們之間曾經發生過什么事情,后來發現這只是她的習慣而已。”
克羅特又喝了口啤酒,往后靠在椅背上。
“反正,她的話你千萬不要當真就對了,如果有什么問題,盡管找我,我都會為你解決的。大副克羅特是偵探先生永恒的朋友!”
果然這個世界,對非凡者的待遇是不一樣的。
對著正午的陽光和清澈的海水,兩人正準備繼續聊起拉瑞娜夫人的話題,并總結一下發現的線索,就看見一個水手急匆匆的跑上來,大聲叫著克羅特的名字,讓他到船長室去。
諾大的船頂上,只剩下了吳暗一個人。
不過隨著午飯時間的結束,陸陸續續的有人爬上來。
在狂暴海航行,每一個好天氣都值得被珍惜,這些旅客更是其中的行家,絕不會錯過美妙的陽光。
正當吳暗的眼神隨著一只捕食的黑腳信天翁落到海面上,眼角余光看見對面又坐了一個年輕人。
他身材高大而強壯,皮膚異常蒼白,雙眼充滿自信,黑發茂盛的像夏天的雜草。
“這鳥和迷霧海那邊的同類完全不一樣了。要不是它那雙黑色的腳,我真不敢相信它是一只信天翁。”
呃,我跟你很熟嗎?
吳暗抬起頭,認真打量了對方一番,發現對方真的和自己比較熟。
這是來自因蒂斯最北方,海爾德蘭郡的布拉班特男爵,謝爾姆.布拉班特先生。
作為因蒂斯的土地貴族和天生的保守派,他們在因蒂斯的每一次政治波動中都是被打擊收割的對象。
他們種糧食的時候,糧價大跌,他們持有大量貨幣的時候,貨幣飛速貶值。
雖然是貴族,他們過著連特里爾中產階級都不如的生活,每個人都得參加勞動,甚至包括男爵本人,這讓男爵先生和偵探先生有了共同的話題。
他們不大精通金融手段,只能被羅塞爾大帝發明的各種金融工具割了一撥又一撥。
雖然他們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但看著因蒂斯那些暴富的新貴族,還是有著天然的嫉妒和仇恨,覺得這些人竊走了自己的財富。
而來自倫堡的農民布萊恩和這位鄉間貴族,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
謝爾姆先生對拉瑞娜的仇恨看起來是天生的,毫無緣由的,但仔細想卻又是合理的。
拉瑞娜的父親曾經操縱過幾次糧價,造成了無數糧商破產,而謝爾姆先生就是眾多受害者之一。
一次漲跌,就足以掃平他們幾年的積蓄,讓他外出旅游的計劃徹底破產。
最后他還得感謝因蒂斯的老對手。在魯恩新貴族的主導下,推動了糧食法案的廢除,讓因蒂斯和費內波特的糧食大量出口,這位男爵先生又有了旅游的資本。
吳暗腦海中閃過謝爾姆男爵的資料,身體不由放松了一些。
因為這位先生是唯一相信他不是偵探的人。
“也許是生活環境的不同吧!”
吳暗端起啤酒喝了一口,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自己吃過午飯,卻忘記角色還沒有吃飯,身體感受出現了混亂。
“我們那邊的信天翁,都長著厚厚的羽毛,每天有吃不完的魚,根本不用在海上飛來飛去。”
謝爾姆不動聲色的換了話題。
“拉瑞娜真的死了嗎?我早上看見他的侍女跑出來大喊大叫,但是被船長叫了回去。現在整艘船都在討論這件事。”
“是的,已經死了。”
吳暗左右看了一眼,又伸手招來侍者,準備給自己來點食物填飽肚子。只掃了一眼,他就被上面的價格嚇到了。
剛剛他點的一杯檸檬汁,就要半個費爾金。而各種海鮮和肉類,價格都是幾個金幣往上。
吳暗不動聲色的翻頁,最后點了一個最便宜的烤魚頭餡餅。
侍者面色古怪的合上菜單,走下了懸梯。
“唉,雖然我很不喜歡她,但這樣一個美麗的小姐,著實讓人惋惜。”
“看不出來你還有這一面,我記得你還指責過她,說她就是造成因蒂斯道德敗壞的罪魁禍首之一。”
吳暗回憶著腦海中對方的言行,略帶好奇的看著他。
“是的,我是這么說過。但如果那一天她破產了,我一定會拯救她的。布拉班特男爵夫人這個名字聽起來怎么樣?雖然她道德敗壞,但以后的時間很長,我愿意幫她改正。”
“美麗的皮囊往往會讓人喪失原則。”看著謝爾姆男爵一本正經的樣子,吳暗覺得他可能沒救了。
“不,美貌是天生的,道德是后天養成的,我有足夠的時間幫她改正這些,只要她生的夠漂亮。”
“你不知道,我父親總是逼我娶一個子爵的女兒,可是我遠遠的看了她一眼,就決定出來旅行了。”
謝爾姆招來侍者,給自己點了一杯酒精度數很高的朗姆酒。
吳暗這時候感覺自己的推理學員魔藥在極其緩慢的消化,這里面有線索!
他稍加思索,隨即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你好像很期待拉瑞娜女士的破產?或者說確定她會破產?”
“我現在懷疑你可能真的是個偵探。這是個小秘密,但說出來也無所謂,你知道霍爾伯爵嗎?”
換成布萊恩.里德,可能還真不認識,但對于吳暗,這可太熟悉了。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了解。
“你應該知道,這位伯爵先生現在是魯恩最富有,最有權勢的人之一。但你可能不知道,他在因蒂斯也有著一筆不菲的財富,你猜怎么來的?”
在這個時代,想跨國投資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那些本地的大貴族和官員們會把外來的資金視為肥羊,飛快的瓜分殆盡。
霍爾伯爵雖然在魯恩很有影響力,但在因蒂斯并沒有那么人盡皆知。
“和拉瑞娜女士有關?”
吳暗很快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可以這么說,更準確的描述是,和拉瑞拉的父親,拉西亞伯爵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