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潮濕與腐敗的氣味彌漫在空氣中,一輛銹跡斑斑的懸浮車停在了艾爾克斯家門口。酒館的奴隸販子走下車,臉上帶著虛偽的笑容,正準備例行公事般地帶走艾爾克斯的妹妹。
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三顆死人頭顱。
艾爾克斯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高舉著養父和其手下的頭顱,冰冷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我的妹妹不去了」艾爾克斯語氣冰冷,將手中沉甸甸的錢袋扔在了奴隸販子腳下,「這是你當初的定金,一分不少,現在,離開這里。」
奴隸販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上下打量著艾爾克斯,瘦弱的身軀,蒼白的臉色,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小子,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奴隸販子色厲內荏地叫囂著,「莫里斯家族是你能惹得起的嗎?」
「少廢話!」艾爾克斯不耐煩地打斷了奴隸販子的話,「帶上定金離開,或者永遠留下來!」
奴隸販子愣住了,臉上的笑容僵硬在臉上,他看到了門廊上掛著的頭顱,鮮血還在滴落,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腥臭味。周圍聚集了不少看熱鬧的人,但他們只是遠遠觀望,沒有人敢上前。
奴隸販子咽了口唾沫,他知道艾爾克斯不好惹,一個敢于殺害自己養父的人,還有什么事情做不出來?
最終,奴隸販子屈服于艾爾克斯冰冷的眼神,乖乖地撿起錢袋,然后駕駛著懸浮車倉皇逃離。
艾爾克斯沒有理會周圍人指指點點的聲音,他知道自己殺了人,但他并不后悔。
他打開了養父的冰柜,里面塞滿了各種食物,這些都是他平日里聞所未聞的食物。現在,這些都屬于他和妹妹了。
那天,艾爾克斯給妹妹烹飪了一塊上好的肉排。這是她這么多年來,第一次吃到肉食。
「這是正義的報償,」艾爾克斯喃喃自語,將一塊面包塞進嘴里,「這是勝利者的獎賞。」
這一天,艾爾克斯第一次為自己和妹妹舉辦了一個完美的生日宴會。妹妹的話不多,或許是童年的陰影讓她變得沉默寡言,但她總能用微笑撫慰艾爾克斯的內心。
妹妹安靜地坐在一旁,看著哥哥狼吞虎咽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她雖然不常說話,但艾爾克斯能感受到她內心的喜悅。
艾爾克斯把養父的頭顱掛在了門廊之上,作為對那些窺視者的警告。他知道,殺了養父,就等于向莫里斯家族宣戰。
而艾爾克斯,則在等待,等待著莫里斯家族長老的回應。他從黑夜等到黎明,又從黎明等到黃昏。莫里斯家族的殺手們毫無動靜,只是冷冰冰地監視著這座小院。
但艾爾克斯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開始鍛煉身體,打磨武器,他知道,遲早有一天,他會與莫里斯家族的人正面交鋒。
奇怪的是,僅僅八天的簡單休息,就讓他有一種變得更加強壯的錯覺,似乎那些已死之人的力量流入了他的身體。
時間一天天過去,莫里斯家族并沒有任何動作,但艾爾克斯想要取代養父的位置。
第八天早上,是工業區五個街區的混混頭目向莫里斯家族交數的日子,如果艾爾克斯想要取代養父,那么今天也是他需要交數的日子。他將一把斧子和一把自動槍別在身上。
他注意到門外聚集了許多混混,他們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貪婪和惡意。他知道,這些人都在覬覦他養父的位置,想要用暴力奪取自己的勝利果實。
此刻艾爾克斯明白,他需要秩序。秩序的崩壞,造就了他曾經的磨難。
門外聚集了的混混越來越多,許多人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想要踩著艾爾克斯的尸體上位。
因此,他想嘗試,嘗試為更多人爭取一個公平正義的生活環境。
艾爾克斯從未怨恨過他的養父,因為他明白,是這個扭曲的世道塑造了養父殘暴的性格。
養父沒有人性,巢都中的老爺們也從來沒把下巢的賤民當人看。但艾爾克斯想做一個真正的人,他想嘗試踐行那些牧師們口中傳頌的神皇真理。
第一街區頭目大步踏進艾爾克斯簡陋的庭院,聲稱要向莫里斯家族教數是他,而非艾爾克斯。
眾人紛紛表示贊同,目光灼灼地落在艾爾克斯身上,躍躍欲試。
艾爾克斯沉默不語,將幾位心懷不軌者迎入房內。
養父的住所雖然狹小,但對這些地痞流氓而言,能擁有這等三室一廳的房產已是莫大的恩賜。
他們叫囂著艾爾克斯不過是個殺人犯,用刀刃逼近他的臉龐,肆意威脅。
艾爾克斯則平靜地回應道:「先生們,或許我們可以協商。」
門外,數十名嘍啰喧鬧不止;門內,街區老大步步緊逼。
這些老大不會取艾爾克斯性命,因為一旦他無法上繳供奉,等待他的將是比死亡更為可怕的命運。
混亂之中,艾爾克斯平靜地說道:「諸位我們需要秩序,才能共謀生路。」
頭目們聞言嗤笑道:「你這乳臭未干的小子,也配談秩序?」
艾爾克斯繼續說道:「唯有合作,才能共贏。」
然而,這些頭目只顧著爭吵自身的利益。
艾爾克斯竭力強調合作的重要性,甚至表示只要眾人團結一致,他愿意讓出代理人的位置。
此言一出,引得頭目們哄堂大笑,他們嘲笑艾爾克斯的不自量力。
此刻,艾爾克斯逐漸明白,在這片法外之地,正義與公理從來都由武力維護的。
這些頭目對秩序的蔑視,尤其令艾爾克斯怒火中燒,但他仍努力保持著表面的冷靜,苦勸他們合作。
他試圖說服他們,只要團結一致,就能迫使執法者妥協,就能阻止無辜者慘死在執法者的棍棒之下。
明明擁有著相同的命運,何必自相殘殺?
然而,言辭終究是蒼白無力的。
最終,走投無路的艾爾克斯選擇了最為有效的解決辦法。
頭目們無恥的行徑令他雙目赤紅,內心再次被憤怒的浪潮所淹沒。
他渴望理性地解決問題,但靈魂深處卻有一個聲音,一絲念頭告訴他,只需八秒,一切問題都將迎刃而解。
他只需相信自己的靈魂,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這個征兆。
砰的一聲。
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大門被風關上。
艾爾克斯的眼睛此刻如同燃燒的余燼,閃爍著猩紅的光芒。
下一秒,斧頭撕裂空氣,槍聲震耳欲聾。
艾爾克斯手中的斧刃,精準地嵌入了第三街區頭目的脖頸。
隨后轉身,掏出自動步槍,對著房間內部猛烈地傾瀉彈雨。
在五街區老大身上留下八個血洞。
而艾爾克斯的妹妹則迅速將房門落鎖,躲藏起來。
門外,混混們的叫罵聲與撞擊聲響成一片,幫派老大們紛紛拔出武器,子彈呼嘯而過,在艾爾克斯的耳邊炸響,在他的皮膚上留下灼熱的劃痕。
這是艾爾克斯第一次開口咒罵,他痛斥著這些敗類扭曲的人性,毫無榮耀可言的行為。
在激戰中,他高聲歌頌著正義的價值,堅信著公理與秩序必將在第八區重建。
他拔出斧頭,靈巧地躲過一次劈砍,緊接著第二斧便砍中了第二街區頭目的腹部。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轉身蹲下,手中的斧頭如同離弦之箭,將第四街區頭目擊倒在地。
一個箭步,艾爾克斯沖向第一街區頭目,一記重拳擊中他的下巴,緊接著第二拳直搗心窩,最后翻身一腳將他踢飛。
他撿起地上的匕首,撲向第四街區頭目,鋒利的刀刃刺入了他的脖頸。
門外的混混們對著房屋猛烈開火,仿佛要將整個房間吞噬殆盡。
劣質的子彈擊打在墻壁上、窗戶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木屑和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他們也覬覦著自己頭目的位置。渴望取而代之。
槍林彈雨之中,艾爾克斯站在了第一街區老大的身前。
他猩紅的雙眼毫無波瀾地注視著對方,仿佛觀察著他的靈魂一般。
子彈的壓制讓老大動彈不得,而那些致命的金屬彈丸卻像是刻意繞開了艾爾克斯,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保護著他。
老大提出合作,承諾只要能饒他一命,他愿意效忠艾爾克斯,愿意貢獻價值!
他還試圖威脅,聲稱若是不答應,所有人都將為之付出代價。
他說了一堆艾爾克斯無法理解也不屑于理解的廢話。
艾爾克斯不禁開始思考,殺戮本身是否真的存在正義?
然而,憤怒最終占據了上風,艾爾克斯一斧子斬下了他的頭顱。
鮮血噴涌而出,在艾爾克斯周圍彌漫開來。
他推開房門,邁步走進院子,在眾人驚懼的目光中,高舉著血淋淋的頭顱。
他的心中翻涌著一股沖動,想要吶喊,想要咆哮。
有一句話,他想將其說出口,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想將其咆哮在下巢陰霾的夜空中,想令其贊頌在諸多人類的口中。
但最終,他選擇了沉默。
那一年,艾爾克斯二十四歲,他如愿以償地成為了第八工業區的真正掌控者,而非代理。
對,是老大,不是代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