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出席會議的有,總督軍務(wù)威武大將軍總兵官鎮(zhèn)國公朱壽、烏思藏佛教黑帽系第七世轉(zhuǎn)世噶瑪巴天寶法王、蒙古大汗忽必烈、波斯教沙吉敖蘭,蘇丹·蘇萊曼·汗、兼任大明皇帝朱厚照,及其他各人!
朱燁坐在上首,看著坐著這些人,腦子突然發(fā)散,想著旁邊的魏彬的會議記錄得這么寫才行。
底下眾人看著皇帝臉突然笑了起來,面面相覷,不知道皇帝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本來這次廷議就召開得很莫名其妙,既不合規(guī),也不合法。
皇帝又布置了這么一個會場,與眾人平坐,底下的人,心里本來就有點不安,見到皇上又臉露奇怪笑容,不由都坐不穩(wěn),會場開始有點騷動。
朱燁兩邊分別坐的是王承風(fēng)和魏彬,一個是剛請的顧問,一個是會議記錄員。
內(nèi)閣四位大臣,文淵閣大學(xué)士,首輔楊廷和、建極殿大學(xué)士梁儲、謹身殿大學(xué)士蔣冕、武英殿大學(xué)士毛紀坐在朱燁的右手邊。
左手邊是會議主持人戶科左給事中邵錫,史部尚書兼兵部尚書王瓊,戶部尚書楊潭、禮部尚書毛澄、刑部尚書張子麟,還有工部尚書李??。
右都御史陳金來得有點晚,左邊已經(jīng)沒有位置,只能坐到了內(nèi)閣這一邊。
“咳,咳,人都到齊了,那開始吧。”朱燁回過神來。
“什么人到齊了,皇帝開會,誰敢遲到?!?
看來陳金一眼,暗中心里吐槽,邵錫肅立站起來道。
“本次廷議的第一個議題是稅改。請楊大人詳述?!?
楊廷和整理一下衣冠,站起來,清了一個嗓子,正要說話。
“坐下,坐下說話?!敝鞜畲驍嗔怂銈冋局f話,我抬頭看著脖子累。
楊廷和釀蘊了好一會的情緒,一下子被皇帝給打斷了,但又不好說什么,只能拱手向皇帝行了一禮,坐了下來,說道。
“皇上心憂天下,欲探尋賦稅改革之道,自太祖建業(yè)以來,本朝稅制運行百年有余,有不少值得商榷之地方,現(xiàn)朝廷開支巨大,國庫空虛,此事關(guān)系重大,特邀各位共同商量此事?!?
朱燁等了一會,不見楊廷和說話,這就完了,根本跟沒說的一樣。
要是不是王瓊在這里開口,朱燁都忍不住說話了。
“請問楊大人有什么建議!”
趁著王瓊的發(fā)問,朱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暗暗叮囑自己,身為皇帝,切記不可急躁,不要跟以前一樣,一開會,就把原來的注意事項都拋之腦后。
“內(nèi)閣一致認為,稅改是因國庫空虛,需從節(jié)流開始,天下之財有數(shù),不可竭澤而漁?!?
王瓊是直接問他,楊廷和輕輕一推,轉(zhuǎn)而用內(nèi)閣名義回答。
節(jié)流,就是要減少開支,這老頭,根本是意有所指,王瓊才不接這話,“今天議的是稅改,朝廷的收放,不是開支?!?
“收入與開支是一體的,拋開開支,收入再多也沒用!”旁邊的毛紀接上話,看了戶部尚書楊潭一眼。
楊潭白了他一眼,你們吵就吵,找我頭上干嘛,說了一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他當然知道節(jié)流很重要,但開支這一塊,要是真的開展節(jié)流,在座每一位都會跟他急,要是少了他們一兩銀子,都上戶部蹬鼻子上臉,誰受得了。
要談節(jié)流,楊潭馬上可以指著每個人的鼻子說一堆,但這話能說么?
你看內(nèi)庫這些年拿了多少銀子,能說么?沒看大老板還坐在這兒!
都不想領(lǐng)工資了,這些人,就想拿戶部當冤大頭。
“內(nèi)閣就這么點主意啊,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上一個諸葛亮,現(xiàn)在四人,反而不成了?!蓖醐傆龅絻?nèi)閣這幫人,嘴上從來不饒人。
“你!”毛紀怒目相對,冷笑一聲,“不知王大人有何高見?!?
“于我看來,本朝之稅,首先要改的是交納的方式?!?
王瓊可是從戶部右侍郎做到戶部尚書,還治理過漕運,從基層一步一步升上來的人,對實物納稅之弊深有切身體會。
實物繳稅的中間損耗太多,以漕運為例,從蘇州民運北京白糧一石,加上損耗實際支出達四石,運費超過糧額本身的三倍,運至九邊,那更不用說。
這里每經(jīng)一手,就被剝下一層皮,層層加碼,最后還是落到了老百姓頭上。
洪武年間,都城在南京,這個問題并不突出,自朱棣遷都順天后,用實物納稅交到都城,就是很不合算。
征上來的賦稅,經(jīng)過長途運輸,加上官府低效率,許多人力、物力、財力都被白白浪費掉了。
“此話怎講?”蔣冕也當過戶部尚書,也知道此弊端。
“賦稅折銀。”王瓊知道他假裝不知道,也懶得多說。
此話一出,引來堂上人紛紛注目,王瓊根本不以為意,盡是些吃糧不管事的主。
朱燁沒想到王瓊能提出這個,看了王承風(fēng)一眼,卻見他拿著毛筆在一張紙上,不知道寫些什么東西。
實際上賦稅折銀這個時代是已經(jīng)有了,不用等到張居正的一條鞭改革,現(xiàn)在的押到內(nèi)承運庫的金花銀,就是折銀后的賦稅。
“民間需把糧食折成銀子,商人從中得利,那會增加民間負擔(dān)?!笔Y冕說道。
“要是災(zāi)年,倉中無糧,民心不安?!?
“蔣大人說得有理,民間白銀短缺,秋收之時,若有商家低價收糧,那會雪上加霜?!睏钔⒑驮谶吷细胶偷?,只要是王瓊提出來的,他肯定要反對。
“災(zāi)年可由糧商從外地調(diào)配,商人逐利,速度比朝廷還要快些。”王瓊深知賑災(zāi)時,人禍大于天災(zāi),貪墨的人在這里更狠。
“價格問題,到時秋收時,由官府根據(jù)當?shù)?,出臺最低收購價即可?!?
沒想到王瓊居然有這思想,朱燁心想還是小看了古代之人,這方法跟后世國家收購糧食有點相像。
而且提出的糧商這概念,有點市場經(jīng)濟的意思,但在大明這個時代,朱燁并不認同,因為這個時候的災(zāi)情頻發(fā),單靠市場不行。
后世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證明這一點,也是大明人為什么要抱團的原因。
小的災(zāi)情,市場能快速反應(yīng),進行調(diào)配,但影響范圍過大的話,那市場的調(diào)配反而會成為一場災(zāi)難。
“天下出產(chǎn)不均,如何定價,那朝廷不就成為商人了么?況且到時要價高無人收糧,那不是迫民造反!”楊廷和堅持自己的想法。
“楊大人是耳背啊,沒聽明白是根據(jù)當?shù)囟▋r!”王瓊抓住王廷和話里漏洞,反譏道。
真是不要臉,楊廷和氣得臉上肌肉直抖,平時他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裝作平淡的樣子,但一遇到王瓊,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皇上,臣認為這個萬萬不可,民以食為天,國庫無糧,民將不穩(wěn)?!睏钔⒑娃D(zhuǎn)過頭來,對皇帝說道。
正在看戲的朱燁沒想到楊廷和找到自己頭上,不由一笑,說道。
“若糧食不可,徭役折銀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