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樓的當紅大家白風月,臉上化著薄薄的妝容,微紅的眼眶中,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時不時轉頭過去,裝成一副清純良家的樣子。
這是她今天晚上最后的殺手锏,以往只要這一招一出,無往不利,老幼通吃。
但卻在面前這個人面前,一點作用都沒有,要不是這人臉上有須,她都以為是個兔相公。
懷抱的琵琶,聲音顯得更加憂怨,薄牛角片拔片都快磨沒了,仍然換取不了客人的一絲關注。
她風塵中打滾多年,知道能來此屋的人非富即貴,心里雖然不滿,但良好職業素養,沒讓她沒有露出一絲的不耐煩。
馮績摸摸身上的繡春刀,心里總是感覺一絲的不安,對于自己的感覺,他還是比較自信。
移步到窗戶邊上,他伸手打開窗戶,往外看了一眼,把周邊建筑落在眼里。
又把幾個落地點記信,心中就把撤退的路線安排好。
伸手拿起身上的水袋,馮績喝了一小口水,緩解口干的感覺。
沒想到客人,連房間準備的茶水都不喝,白風月都有點呆不住,卻不敢言語,但手里的琵琶卻亂了。
馮績眉頭一皺,無視白雪月哀怨的眼神,揮手示意她退出去,彈者有意,聽者無心,再好的曲,在他耳朵里也是噪音。
坐了一會,他心中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直接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耳邊傳來門打開的聲音,馮績以為是青樓的人又進來,便開口說道,“都退下,不用人伺候。”
“怎么連曲都不聽了?”進來的人問了一句。
馮績抬頭一看,從側門有個人走了進來,不是魏英,是西廠的錢寧,不由一愣,問道,“魏英也把你叫來了?”
錢寧并沒有回話,躬身閃到一邊,迎進來一位短發的青年。
馮績一眼看去,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直往頭上涌,大腦頓時死機,眼前變得空白一片。
他手撐著桌面想站起來,卻發現腿像剛出鍋的面條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不由身子一歪,整個人倒了下來。
隨著身體重重摔到地板上,疼痛讓馮績才生起一點力氣,雙手努力撐著,跪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來。
“奴婢,奴婢見過萬歲爺。”
朱厚照沒想到馮績一見他,就嚇成這樣子,不由一愣,直接坐在依拉勒搬過來椅子上,看著身上不斷顫抖的馮績,微微一笑。
“見到朕,很失望吧!”
聽到皇上說出這句話,馮績整個人都涼了,終于知道自己的不安來自何處。
“奴婢,奴婢,自皇上離京后,日夜思念著萬歲爺。”馮績低垂著頭回話。
“是想朕死吧”朱厚照說道。
馮總白色的臉上早就毫無血色,額頭上的汗珠直接冒了出來,把厚厚的粉底沖出幾道痕跡。
“奴婢一身安危盡系于萬歲爺,從未敢有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
“不敢想,那只能做了唄。”朱厚照一句接一句。
“萬歲爺,奴婢真的沒有,請皇上明察。”馮績趴在地上,聽到皇帝說出這話,知道皇帝心中已經恨到極點,不由放聲痛哭了起來。
錢寧站在邊上,看著在地上哭得死來活去的馮績,心里卻大為震驚,現在才明白皇帝為什么要重立西廠。
設立西廠,并不是錢寧所想的那樣,只是朱厚照當時剛穿越,想培養一支全新的監控隊伍。
錢寧與寧王勾結之事,往大了說就大,往小的說,也不過是貪了錢,這滿朝的官員,哪個不貪。
但對于東廠的懷疑,是從上次的板橋皇莊事件開始,外人對皇帝行蹤的了如指掌,讓朱厚照明白身邊的隊伍出現問題。
為了防止以后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使他充分認識到內部清洗的重要性,對外要狠,對內要更狠,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
此次把馮績叫過來,就準備在此時自斷一臂,以防節外生枝。
“朕這兩年真的是都瞎了眼,一個個的,吃里扒外,要你這奴才何用!”朱厚照這是為自己前身鳴不平。
敢以一身對抗天下,卻被身邊這些人害得落水,最后凄涼死去。
馮績更是不住地磕頭,“萬歲爺,奴婢真的是身不由已,一切都是張永指使的。”
“那你當朕是什么?”朱厚照問道。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馮績不斷磕頭,“只是如果不聽張永的話,奴婢根本就活不了。”
“那背叛朕,你就能活下去!”朱厚照咬一下嘴唇。
馮績啞然無語,皇帝的出現,就如之前重病康復的奇跡一樣,讓他們的所謂的謀劃,就是一個笑話。
外面現在鬧得多兇,最后的下場就是越可笑。
明明都只是差一線,為什么每次都功敗垂成。
“張永,幾時與興王勾結在一起的?”朱厚照看著馮績沉默不語,猛地說道。
馮績身體晃動了幾下,抬起頭來,一臉不可思議看著皇上,嘴不斷顫抖,眼里盡是驚駭之色。
聽到皇帝問出這個問題,錢寧也是差點站不住腳,張永帶領東廠投靠興王,這是要造反啊。
“說!別忘了劉瑾是怎么死的?”依拉勒在旁邊冷冷說道。
馮績身體更抖得厲害,腦子里盡是當時劉瑾漁網上身的樣子。
“奴婢不敢求生,只求速死,請萬歲爺成全。”馮績求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凌遲腰斬這種方法,身具現代靈魂的他,肯定是不會用。
“奴婢也是只知正德十三年,張永與興獻王會面后,興王府就開始只上報正面消息。”馮績說道。
“興獻王,朱祐杬?”朱厚照問道。
“正是。”馮績回道。
看來歷史上的嘉靖的皇位,還真不是憑空掉下來的。
想通此節,朱厚照出了一身冷汗,他屁股底下的這張椅子,被盯上,不是近期的事情。
他自己經歷的謀殺,只是人家計劃里的一環。
這是一個逆天的大陰謀,要不是他穿越過來,他們就成功了。
巧合的背后,就是必然!
那朱厚熜是被推到前面的人物,朱祐杬,張永,張忠,陳敬,蘇進是隱藏在皇帝身邊,還有不讓請醫生的楊廷和內閣,那是文官的集體意志。
還有誰,肯定不止這些人!
沒想到啊,朱厚照揉了揉額頭,此事一了,自己得回去好好查一下,自己前身到底是做了什么,讓天下權貴起而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