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我已經見到姐姐了，燒的很厲害呢，最后還是DNA比對出來的，是姐姐沒錯了。”

“我們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晚上就能到家。”

“葬禮法事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媽你只要能過來就行。”

“都挺好的，事情辦的還算順利。”

“我是說你還好嗎？”電話那頭媽媽傳來詢問。、

秦亞然愣了一下，朝著四周看了兩眼，又捻了捻手指看了看指甲“挺好的呀我。”

“有什么事情要和媽媽說哦。”

“你咋還把我當小孩呢？沒事兒的話就掛了，咱們快下車了。”秦亞然笑了一下，又寒暄了幾句，隨后就把手機合上了。

“你在和誰說話？”坐在一旁的小倚天看著自己。

“你外婆。”秦亞然想了想，確實是應該叫外婆沒錯。

“外婆？”小倚天把頭轉過去，兩只腿在晃蕩著“沒見過。”

“過兩天就回來了。”

“外婆是做什么的？”小倚天又問。

“嗯.....科學家？”秦亞然思考了一下，隨后給出了回復。

“真的假的？你可別騙我啊！”小倚天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隨后開始笑起來。

“騙你干嘛？真的是科學家。”秦亞然也是無奈。

“那她是研究什么的？”小孩子一開始問起來就沒完沒了了。

“這...等外婆回來了你自己去問她吧，這是機密。”秦亞然張了張嘴，斟酌了一下最后還是閉上了嘴，就怕自己說漏了等會兒小孩子到處和別人去說。

“吶，我們以后還會回去嗎？”小倚天又問了一句。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不會回去了。”秦亞然靠在車窗上，看著外面的景色快速流逝。

時間回到五個小時前。

“帶這點東西就夠了？”站在門口的秦亞然問。

“嗯。”小倚天塞了幾件她認為覺得好看的衣服塞到書包里，隨后就走到了自己跟前。自從在太平間被媽媽“嚇”到后，兩人的關系就莫名的開始親近起來。閣樓上確實沒啥東西，秦亞然自己翻了翻，除了身份證等一些零星的文件以外，什么都沒有找到，母女兩是以外來人口在街道登記的，要不是因為沒出省都能列為黑戶了，真不知道姐是怎么搞定孩子上學的問題的。

“那走吧。”秦亞然給那些重要文件都放在一個袋子里，便帶著倚天下了樓，人還沒完全走出，就見店門口鬼鬼祟祟的站一個人在那邊張望。

“你哪位？”秦亞然自然是發現了他，一邊帶著倚天走出封條，一邊詢問。

“我是這里的房東。”頭上略微帶點禿頂的人趕忙回答“你們這就走了？”

“那還住著？”秦亞然被問的莫名奇妙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這是打算回去了？”房東再一次的詢問。

“那不然呢？”秦亞然的眉頭皺了起來，感覺這家伙過來是沒懷好心的。

“吶，我和秦小姐簽的是一年合同，每年一簽的，你看這都有手指印的。”房東說著就從一個文件袋里拿出一張又一張的合同來。

“不是你到底要說什么？”秦亞然有些不耐煩了，不光是因為心情，還有這個家伙說話那種奇奇怪怪的腔調，說話不拉不拉不拉的跟個上海人似的。

“雖然說這個房子是租給你們用的，但總歸是我的房子，現在爆炸了，這個賠償你們是不是應該賠償我一下？”房東終于說出了他最終的意圖。

“你們簽合同的時候難道沒押金的嗎？”秦亞然從他手里拿過合同看了一眼，詢問道。

“押金當然有的，但那是房租啊，你現在給我鋪子都弄爆炸了，個我以后還得花錢裝修的。”房東臉上表現出了一臉的無奈。

這話一出秦亞然頓時就火了，但當著孩子的面他又不好真的發作“個照你的意思？我姐在你的房子里出的事情，你是不是應該把我姐的命賠給我？”

房東明顯感受到了秦亞然的怒意，但對這種無理取鬧明顯是有經驗了，“個話不是這么說的，這煤氣線路是你姐姐自己搞得嘛，個后面爆炸了總不能怪我頭上咯，我們也是損失的一方嘛。”

“說白了你就是來要賠償的是不是？”秦亞然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的客套，神色逐漸變得冰冷。

“你們明白就好，咱們也是普通小市民嘛，你這屋子給你姐搞得出了人命，我們之后都難搞的啦，還要花錢裝修，這個是事故認定責任書，你看一下。”說著他又給文件袋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過來。

認定是因為人為的操作不當導致的煤氣爆炸，下面還有消防局的公章，主要責任方是姐姐其實已經沒跑了。

房東見秦亞然沒說話，自己便又開口了“我毛估估算了一下，又要重新鋪設水電，又要刷墻，還要做法事，總的算下來毛二十幾萬還是要的，雖然說你們家里人去世了我表示遺憾，但是這個錢的事情不也不能拖的....”

“二十萬？你怎么不去搶哦！“站在一旁的秦倚天扯著嗓子就喊起來，惹得一旁的路人都看向了這邊。

“這也就事故認定責任書，那法院的判決書呢？這賠多少又不是你定的。”秦亞然揚了揚手里紙，再一次的詢問。

“法院判下來也大差不差的東西，沒必要因為這點事情再去勞煩法院嘛。”房東又說。

“那還是麻煩你去勞煩一下吧。”秦亞然說罷就給手里的紙張給送了回去，然后轉頭就帶著倚天走了。

“誒誒誒，你們不能就這么走的呀，這本來簡單的事情，沒必要弄得這么復雜嘛。”房東當然不愿意放過這次機會，趕忙追上去攔住。

“我媽出事情的時候你死哪里去了？我躲在樓上不出來的時候你死哪里去了？現在我們要走了你蹦出來了，什么意思嘛！”秦亞然還沒說話，一旁的秦倚天已經忍不住了，大聲的質問起來，隨后還沒等房東解釋她就給得出了結論“你就是想要錢！”

身邊早就站滿了吃瓜群眾，這給房東臉上弄得有些掛不住，最終還是拉下臉來“對，我就是要錢，這店面都是我的，現在你們給燒了就得給我賠償。”

“不是說了，你要賠償你去找法院下認證，我們地址都留著的又不會跑的。”秦亞然鄭重其事回答，但聲音也明顯高了些。

“那不行，除非你現在就和我去法院，誰知道你留的是不是假地址。”房東明顯是有點急眼了，說著就要去抓秦亞然的手臂。

秦亞然一個反手抓住那房東的領子，愣是給他提了起來“我再和你說一遍，你要錢去找法院打官司，法院判多少我們賠多少，我姐死了！我親姐！現在人都還停在醫院呢！你他媽的現在來要錢？你是覺得我脾氣很好嗎？”

房東給秦亞然吼的有點不敢說話，倒是一旁的秦倚天開始拱起火來。

“阿舅！揍他！把他往死里打！”秦倚天揮舞著自己那小小的拳頭。

秦亞然最終還是松開了手，沒想松開，主要是他袖口崩了，自己掉了下去癱坐在地上。

秦亞然從口袋里摸出兩百塊錢甩在地上，算是陪他衣服錢，隨后轉身就走。

即便是到坐上了動車到了杭州，換了公交，想起這件事兒來還是來氣要不是因為倚天打斷自己，那個時候秦亞然可能真的就動手了，這都什么東西。

會想間，公交車播報起了到站音，要下車了。

外面的天已經全黑，除了馬路，周圍的地方幾乎都沒有路燈，秦亞然帶著睡眼朦朧的秦倚天下車，站在一片灰蒙蒙里。

“怎么比我們那邊還黑？還破？”秦倚天問起來。

“沒辦法，在施工嘛。”秦亞然有些無奈的說。

“要遭大樓嗎？”

“不是，高教園區，以后要在這里造大學，還有宿舍樓。”秦亞然解釋道。

“大學啊，我媽說她沒上過大學，所以要我以后一定要上大學。”秦倚天說。

“她真這么說的？”秦亞然也忽然來了興趣。

“真的，還叫我好好讀書呢。”秦倚天很自豪的回答。

“那你現在學習成績怎么樣？”

“那語文和英語都是班級前五，就是數學嘛....但前十五還是有的！”秦倚天很是自豪的說。

秦亞然笑了，倒不是因為笑侄女兒，主要是姐姐上學的時候的成績那叫一個稀爛，就她那成績當時考個職校都夠嗆，得虧是生出了一個聰明的腦袋瓜子，應該是遺傳她爸吧....真是的，像誰不好想起這個貨，到現在為止這個直接間接讓姐姐走上不歸路的男人任然還是沒有出現，是死是活總得只會一聲。這一趟下來秦亞然可謂是憋了一肚子氣，一方面是因為那個不符合時宜來要錢的房東，還有一方面便是這個一直沒有出現的姐夫了，要還活著的話高低給他兩拳，給他眼鏡都打飛。

這邊還在想入非非，站在一旁的秦倚天忽的就停住了。

“咋了？”秦亞然低頭看向侄女兒。

“前面有人。”秦倚天指著前面的路燈下面。

秦亞然定睛望去，還真的一高一矮站著兩個人，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