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21章 上兵伐謀

  • 帝闕韶華
  • 薄荷酒
  • 6460字
  • 2022-12-23 10:27:13

兩天后,兵部上呈調兵方略,于紫宸殿廷議,洛憑淵著實見識了一場唇槍舌劍。

兵部果然提議,請調京城禁軍一萬,綏寧軍一萬,并登州駐軍兩萬,赴韶安增援。朝中就此方案爭執不下,兵部另一位侍郎成通化與顏思存想法相左,強烈反對動用綏寧守軍,認為萬一夷金趁勢來襲,城中空虛,要是只顧守住韶安,卻令綏寧陷于危境,便弄巧成拙。他提出從登州和錦州軍營中各抽調一萬五千兵馬,遣往韶安即可。這個觀點得到了不少朝臣支持。

兩位侍郎進行了激烈的爭辯。顏思存所說,正與靜王的分析相似,調走一萬,綏寧仍有兩萬守軍,足以堅守;而且兵馬調動牽涉到大量物資錢糧,事宜繁瑣龐雜,從綏寧調兵,所需時日和消耗都相對較少,而錦州軍營中平日所操練的大半是水戰項目,無論怎么看,都無法與綏寧軍相比。

顏思存道:“上兵伐謀,我等以文臣之職籌劃軍國大事,便應通盤考慮,以最小代價,屈蠻夷之兵,既折其鋒銳,且惜我禹周國力,否則要你我何用?”

成通化冷笑道:“若是綏寧因此危殆,顏大人可負得起這個責任?”

顏思存毫不示弱:“綏寧安好,此刻兵臨城下的乃是韶安,倘若調兵不力,以致北境有失,成大人可又擔得起這個責任?”

成通化繼續冷笑:“韶安本就有六萬久歷沙場的邊軍,顏大人卻將他們放到何處,莫非從綏寧調兵一萬,韶安便能取勝,換了錦州軍隊,就大事不妙?若然如此,索性將兩城守軍對調,讓云王殿下統領三萬綏寧軍對付北遼,定可一戰而勝。”

顏思存氣得臉色發白,被成通化如此強詞奪理地說來,倒似他除了綏寧守軍,對禹周其他軍隊都未看在眼里一般;但要立時在殿上說清,何以應當調用有實戰經驗的綏寧軍,卻是不易。

群臣議論紛紛,當下便有人附議成通化。洛憑淵有些意外地注意到,鼎劍侯林淮安也在其中。

兵部尚書周秉聽著兩人來言去語,臉上一團和氣,并不表態。

洛憑淵心想,若是靜王在此,當有一番道理。他見天宜帝沉吟未決,出班說道:“父皇,兒臣曾聽聞,經歷過戰場殺敵的軍隊與未經戰陣者相比,十分不同。一支軍隊若從未實戰,無論操練多么嚴格精良,都只能算作新兵,初上戰場時,難免心態有所偏差,或易輕敵,或易怯陣,配合反應也需磨煉,方能逐漸成為真正的精銳之師。外夷彪悍兇蠻,綏寧軍與之多次交手,不僅有經驗,且對其十分仇恨,若調往北境增援,當更易與四皇兄麾下軍隊配合默契。待到會戰之時,我方便是七萬老軍帶三萬新軍。若然從錦州調兵,則六萬老軍需帶領四萬新軍。戰場上瞬息萬變,毫厘之差,便可能謬以千里。故此兒臣附議顏侍郎之提案,請調綏寧軍。”

他上朝不過兩三回,本不宜出頭,但此事事關重大,也顧不得許多,將靜王的話加以演繹,說了出來。

天宜帝點了點頭:“皇兒所想,很是周密。”無論最終是否采納,這番思量都值得嘉許。

安王心想寧王還真是會表現,什么都要插言,有點不舒服,說道:“五皇弟多年在外行走,果然見聞不少,想不到對行軍打仗也這般上心,卻不知是聽何方高人所言?”此語頗有風涼之意,既點出洛憑淵乃是出身江湖,又意指他不過道聽途說。

洛憑淵淡然一笑:“這些年,臣弟奉師門之命靜修,并不常外出走動。但師尊見聞廣博,亦通軍事,時有談及。又教誨凡事須由表及里,把握實質,絕不可憑片面表象輕下定論。適才思及,才冒昧向父皇進言。”

他本身并無派系,將寒山真人抬出來,倒是頗有說服力,安王也挑不出毛病。

天宜帝看了一眼輔政薛松年,這位重臣站在階下,面無表情,如同入定了一般。他于是問道:“太子有何見解?”

太子最近都在韜光養晦,聽到天宜帝詢問,躬身奏道:“兒臣只覺兩位侍郎所慮,各有道理,爭執之焦點,在于是否行險動用綏寧軍增援韶安。兒臣愚見,不若綏寧調兵五千,余數便從登州軍營和錦州軍營中調齊。”

此語怎么聽都像在和稀泥,不過也算個折中的辦法,十分符合太子一貫的風格,天宜帝不太滿意,太子又接著道:“兒臣另有一議,除了增援韶安,是否同時增派兵力駐于函關,如此,進可呼應韶安,以為后援,退亦可為京師第二道屏障。”

話音落下,紫宸殿上先是寂靜片刻,隨即嗡嗡議論聲起。太子的提議似有未慮勝,先慮敗之嫌,然而韶安形勢兇險,倘有閃失,南邊便是地勢平坦的幽云十六州,難以抵擋遼軍鐵騎沖擊,唯有退至函關。回想到九年前韶安失守的情形,大多數文臣都認為持重起見也不無道理。

殿中一些武將卻聽得不滿,奉昌將軍陳銘夏曾在北境任參將,性情耿直,此時忍不住大聲道:“殿下此言差矣,兵馬不至韶安參戰,反而守在函關,前方將士得知,是何感想。兵者,為國征戰,從無退縮,如今會戰在即,先慮退路,豈非影響士氣。”

當下又有文臣反唇駁斥:“當年韶安被破,若非堅守函關,中原便會門戶大開,被遼兵長驅直入。那會兒函關便是兵力不足,城墻也多處失修,守將林淮泰將軍甚至力戰而亡,才保得城關不失。有此前車之鑒,豈能大意。云王殿下英武善戰,可畢竟年齡尚輕,又怎能將重任全都壓在他一人身上?”

說到口舌之爭,武將如何是文官的對手,而文臣之中,亦是意見不一,紫宸殿上不斷有人出班奏對,各抒己見,一時難以得出結果。

天宜帝心中仍未有決斷,見已說了一個多時辰,有些不耐煩,冷冷道:“退朝,后日再議。”

洛憑淵回府后,就徑直去找靜王。他記性甚好,將朝中聽到的言論一一述說。

洛湮華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兵部尚書周秉是條老狐貍,誰也不想得罪,自是不會輕易表態。但他任命了顏思存來提方略,已可看出立場。周家乃是容妃的娘家,如今韓貴妃與容妃在宮中有嫌隙,容妃娘娘所生的六皇弟又才五歲,周家既不能向著太子,自然就會傾向臨翩一些。”

他笑了笑,又道,“鼎劍侯會支持成通化也不奇怪,他前些年曾經在東南沿海帶兵,如今雖然回來,但原先部屬都還在那邊。錦州同樣臨海,兵營中若調走一兩萬兵將,出現大量空缺,他便有機會將東南舊部的勢力延伸到北方了。我想,太子應是希望如此。”

洛憑淵對宮中的情勢已漸漸有了概念,經此一說,頓感脈絡清晰。他回想適才所聞,不悅道:“前人尚知匈奴未滅,何以家為,這些朝臣卻放著綏寧軍不用,要將陸戰生疏的錦州軍塞到北境去,他們不思家國,安的什么心,只想著自己那點私利么?”

靜王道:“也不全是如此,欲借機擴張勢力的當然有,但許多文臣確實不懂帶兵,總覺得各處軍隊都差不多。云王不同于太子,在朝中并不結黨,但也有些直臣在為北境戰事考慮,就像顏思存。”

洛憑淵不覺點頭說道:“太子提議從綏寧調兵五千到韶安,同是又要增兵函關,看來還是想從錦州多調一些兵出來。”

靜王微微一笑:“太子所言,耐人尋味。韶安戰起,本應一往無前,他想的卻是固守函關。謹慎雖是好事,但以一國太子而言,未免輸了氣勢。”

他有些悵然,“朝中這么多人贊同,可見在我朝臣子心中,對北遼已是深為忌憚,失了早年銳氣。若放在十年前,何至于此,難怪父皇聽了不快。”

洛憑淵看了皇兄一眼,經過今日朝議,他也明白靜王為何不能直接插言了,當年韶安之敗與皇后乃至瑯環牽涉甚深。他說道:“此戰若勝,應可大長我朝志氣,只盼朝廷調兵得法。”

靜王道:“這調兵遣將正是各方爭取軍權戰功之機,一時三刻怕是爭不出個結果,多半得拖到圍獵之后。”

洛憑淵算了算,距離六月十三前往霧嵐山還有八九天,圍獵需五六天,一下子就耗去將近半月,兵部還要向各地軍營行文傳書,如是推算,云王能用來磨合整編的時間實在沒多少,心下就有些憂慮,問道:“那現在還有什么能做的?”

靜王道:“先靜觀情勢發展。”又道:“戶部的糧草輜重快要調齊,不久就會發往邊關,可供十萬大軍三月之用,約十萬石,軍餉數十萬兩,此外尚有兵器被服。北遼和夷金又怎肯坐視這批糧餉平安到達,定會設法在途中襲擾破壞。品武堂和金鐵司近日不見動靜,很可能是在調集人手。故此押送的職責卻是不輕,憑淵可想好了派多少靖羽騎衛隨護?”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洛憑淵明白,將征戰所需輜重平安送抵,重要性并不下于調集軍隊本身,十二萬石糧米連同銀兩物資,裝車便有上千輛,押送起來殊為不易。聽靜王的語氣,途中必有事端,倘若遼金派武功高手時時暗襲,確是不易應付。

他沉吟著說道:“我本意分出十二名靖羽騎衛,并五百軍士,由尉遲炎帶領著護送,如今聽皇兄的意思,靖羽騎衛可需多安排些?”

靜王道:“騎衛人數也不必太多,十二名即可。不過靖羽衛在明處,品武堂和金鐵司在暗處,若想保得平安,我們這邊也需要一些暗中的布置,我調一部分玄霜下屬跟著車隊如何?”

寧王甚喜,他深知玄霜神出鬼沒的潛伏之能,自然求之不得,當下說道:“那就謝過皇兄,出行和路途中如何配合,這幾日正好商酌。”

靜王微笑道:“尉遲副統領功力深湛,閱歷也夠,當可負責全局,玄霜不必露面,就混于軍伍中同行,另有一部分沿途哨探,具體行動,便讓阿肅和尉遲副統領來定。”

寧王點頭:“我今日便吩咐下去。”秦肅總是時隱時現,也不知此刻是不是在左近聽著。他笑道:“以阿肅說話的風格,尉遲炎要與他探討細節,恐怕是頭痛得緊。”

洛湮華也不免莞爾:“不妨,阿肅真要交代事情時,話就會多些,一向是說得很明白的。玄霜行事自有一套方式,與靖羽衛可互補呼應,定下章程應是不難。”

他停了停又道:“不過此事最好保密,目前只讓尉遲炎一個人知曉,待到離開洛城后再慢慢告知其他騎衛。對阿肅的來歷,也不必明言,只說是你武林中的朋友,足可信賴就好。玄霜主潛藏,為旁人所知越少,越能發揮作用。”

洛憑淵明白瑯環處境微妙,靜王不愿多露行跡,口中卻淡淡說道:“此事便依你,不過臣弟自接手靖羽衛以來,寸功未立,押糧乃是國之大事,不容有失,皇兄這邊可千萬莫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靜王而今也懶得計較他時不時冒出的帶刺言語,隨口說道:“這是自然,寧王殿下就住在數墻之隔,隨時隨地可找我算賬,在下著實誠惶誠恐。”

他辨寧王話意,又道:“靖羽衛事務繁雜,憑淵如若遇到難決之處,不妨說來一起參詳。”

洛憑淵到了靖羽衛后其實進展得還算順利,只是許多事情因為吳亭舟之死耽擱下來,如今少不得要花費心思重新運轉。

他最在意的是吳亭舟遇刺前正在查訪的豫州劉姓大戶一案,一則已向天宜帝提過會繼續徹查,二來他直覺地有些疑心,這件看似很平常的案子與前任統領之死會不會有一二關聯?

洛憑淵沒有對旁人提起過自己的懷疑,因為連李平瀾都已斷定,吳亭舟受到的致命傷是遼人武者所為,怎么也不像能和豫州的一處惡霸大戶扯上關系。但不知為何,他此刻有些想對靜王說一說。

他望了望靜王,剛表達了不信任乃至威脅,這會兒未免有些說不出口。洛湮華卻不知道他在糾結,見寧王不開口,就說道:“已到午時,憑淵要不要在我這里吃了午飯再去處理公事?”

這一天接下來的時間里,寧王的心情還不錯。他在瀾滄居用過午飯,就到靖羽衛所去。以他的身份,本可讓屬下上門來見,但他不想過多人馬進進出出,擾了靜王府的清靜,寧可自己前去衛所。十幾天下來,無意中給屬下留下了平易勤勉的印象。

眾人見寧王性格穩重,見識亦是不凡,加之與武功最高的尉遲炎交手切磋,內外造詣竟似還在尉遲副統領之上,均覺由這么一位出身武林名門的皇子來統領,很是提氣,一掃前段時間群龍無首的陰霾。

洛憑淵先是召來尉遲炎,將押送糧草以及沿途會有暗衛協助之事詳細說明,又叮囑了一番,準備一兩日內就讓他與秦肅在含笑齋碰頭。

與能言善道,慣與他人交談的沈翎不同,三十多歲的尉遲炎有些不茍言笑,不過他為人正直,頗有忠君愛國之心,處事也不迂腐,負責總領護糧還是比較令人放心的,就不知這個話少的人遇上了話更少的秦肅,會是何種狀況。

尉遲副統領當然凜遵,得知寧王能派給自己一支暗中助力,很是高興。洛憑淵讓他這幾天將手中的事務都交給沈翎,圍獵時也不必同去,好生籌備相關事宜。

尉遲炎領命出去,沈副統領已等候在門外,洛憑淵先聽他回稟了日常事項,想起前些日子曾派一名靖羽騎衛到豫州調查劉家,不免問起進展。

沈翎稟道:“楚桓從豫州飛鴿傳書,說當地劉姓大戶的確風評甚差,家主名為劉可度,在豫州府城中除了普通生意,還開設賭坊錢莊,養一幫如狼似虎的家丁,”他略略壓低了聲音,“據說他家在朝中有靠山,因此豫州府也不敢招惹。”

洛憑淵問道:“楚校尉到豫州七八日了,可查到了什么實證,劉家在朝廷中依附何人?”

沈翎答道:“劉可度長子在閩州府軍營中任守備,雖也掌些實權,但怎么也不似能有這般權勢。吳統領出事前正奉了圣命著手調查。如今擱置了幾個月,劉家已經有了防備,在豫州又是地頭蛇,楚校尉短時間內恐怕難以查實。”

洛憑淵早已看過有關的卷宗,吳亭舟本來采取暗查,挑選了兩名精干軍士,喬裝前去豫州,收集劉可度的惡行劣跡。然而兩人卻在返程復命途中遭遇盜匪,雙雙身死。吳亭舟對此既懷疑又惱火,本想親自走一趟,豈料就遇上北遼和夷金的暗襲。

洛憑淵想了想,自己暫時沒有時間去豫州,也唯有先這樣查下去,于是吩咐讓楚桓行事盡量隱秘,一有線索立即傳書回報。

午后,等到寧王離開,靜王便讓秦霜過來,說道:“小霜,今夜你將謝楓和北境回來的徐副將都帶到府中見我,你們互相該已經認識了?”

秦霜點頭,云王遣回京中傳送文書的心腹副將名叫徐定臻。由于事先已得了吩咐,對靜王的下屬十分尊重配合,秦霜和謝楓與他接過頭,都覺得徐副將外表是個直爽武夫,實則機變細致,可以理解云王何以器重。他說道:“屬下立刻去通知,不知今晚什么時辰合適?”

靜王想想說道:“戌時之后,晚些無妨。你們前來的時候盡量隱蔽些,特別是徐副將,莫要被人注意到他進過府里。”

秦霜躬身答應,卻沒有馬上退出去,又低聲道:“若菡來求見主上,方才因為寧王殿下在,她一直等在前院側廳。”

靜王眉間微蹙:“可是明月樓中有何要緊之事?”若無要事,應是不可擅自前來,但如果真的有事,秦霜又不該這會兒才提起。

秦霜硬著頭皮道:“并沒出什么事,但若菡來都來了,屬下也不好讓她回去。她說主上最近見了謝楓,見了綠蕊,我哥更是片刻不離,就是沒有見她,所以很是掛念。”話音未落,但覺脖子后面一陣涼嗖嗖,心知兄長就在房中,聽了此語,想必見怪。

他一時也顧不得,接著道:“主上知道若菡的脾性,屬下要將她打發回去著實不易,楊總管也不幫忙,陪著喝茶,巴不得她多坐一會兒。她帶了琴,還有一本曲譜,說是最近找到的,曲意舒緩空靈,主上有暇時撫一曲,或能調養心神。”

靜王聽他沒話找話說了一大堆,心下明白主因是自己將明月樓的事告訴了洛憑淵,白若菡沒了顧忌,便徑自來探望。

他默然片刻,說道:“既然來了,就讓若菡進來吧。”

秦霜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靜王坐在書案旁,唇邊帶著淡淡的笑意,說道:“阿肅,你還沒聽過若菡彈琴吧。我總覺得你最近情緒不好,不想去北境么?”

室內一陣沉寂,跟著秦肅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府中空虛,不放心。”

靜王笑道:“玄霜也不是全都隨你出去,小霜這幾日會再挑選幾名暗衛過來,謝楓那里也有充足人手,你不必擔心。再說憑淵住在府里,縱然有人想動手針對于我,也會擔心驚動他,不敢做得太過分。”

他本想說這么多年,自己一個人在府中還不是平安無事,但不欲秦肅聽了多想,只說道:“反而是你,此去途中兇險甚多,一定要小心。蘇閣主已傳了信來,正等著你們過去,他熟知戰局,屆時會從中策應,幫助調整行動細節。玄霜與橫刀已多年未曾聯手御敵,更需處處謹慎。”

短暫寂靜后,秦肅又道:“北境戰事太順,于你不利。”此語已超出了本分,但他心中實在擔心,禁不住要出言提醒。

靜王沉默,他明白秦肅的意思,以瑯環之力襄助戰事,皇帝未必念好,若是北遼實力因此削弱,反而可能對自己更增忌諱防備,使得處境惡化。

他淡淡說道:“阿肅,北境戰亂多年,民生勞頓,急需休養生息,此戰若勝,過后邊境或許能太平數年,朝政方能清除積弊。至于我們的處境,你別擔心,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豈能因噎廢食?我心里有分寸,父皇就算不相信瑯環,也會相信他的碧海澄心。”

秦肅說道:“遵命,屬下盡力。”

洛湮華微笑道:“等北疆的事情暫了,我們總有機會下江南的,我很期待。阿肅,你也很想把魏無澤找出來吧。”

秦肅的聲音明顯轉冷:“必要手刃他。”

靜王不語,他能感覺到秦肅心中的壓抑與仇恨。玄霜當年與幽明相輔相成,遭遇背叛,恨意尤深,縱然將仇人千刀萬剮,失去的親人也不會回來了,如他的母后,如瑯環右使蕭夙玉,還有眾多死于劫難冤屈中的下屬和臣子。若不能為他們復仇,還以清白,又將如何告慰死者在天之靈,使得活下來的人內心得到平靜?

主站蜘蛛池模板: 临朐县| 无极县| 彭州市| 阜南县| 岳阳县| 麦盖提县| 南昌市| 永昌县| 读书| 上杭县| 黄梅县| 嘉黎县| 正宁县| 仁寿县| 淮滨县| 邵阳市| 华容县| 金华市| 教育| 江川县| 凤山县| 德州市| 绥化市| 繁峙县| 阿克陶县| 常宁市| 阿瓦提县| 湘乡市| 彰化县| 平利县| 镶黄旗| 永昌县| 楚雄市| 封开县| 榆树市| 富源县| 德惠市| 诸城市| 遂溪县| 聂荣县| 平安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