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玄沒有回答，但沈無霜卻能從他的表情里讀出一絲惋惜的味道，隨后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道，“她已經離開五百年了，我以為她還能活過來，所以我一直在找她......”

她看著燕玄的表情，總感覺他是透過自己在看另一個人，他在惋惜什么呢？沈無霜不明白，但總感覺五百年前的事情似乎不是她主觀意念上所想的那么簡單。

于是她又開口試探性問道，“她是怎么死的呢？”

沈無霜這句話好像勾起了面前男子的回憶，她看著他的眼神從惋惜到平淡，最后似乎隱隱地閃過了一絲憤怒。她不確定，但這時的他開口了。

他喑啞的聲音帶著一絲讓人猜不透的薄怒，“她本是我殿中的一名仙姬，有一天晚上卻發現她在側殿被人一箭穿心而死?！?

燕玄似乎被勾起了什么讓他痛苦的往事，一字一頓道，“當我趕到時，她已經死了，化成了一絲靈識蕩在空中。”燕玄苦笑著舒展了眉頭，“于是我把她那一絲靈識存在了琉璃球內，養了她五百年，期望她能活過來。但是.......今日早晨我偶然發現琉璃球碎，她的靈識不見了，于是我急急出關，想要去尋她的靈識散落在了何處?！?

“所以你看到了我和她長得一模一樣，便以為我就是她，才把我帶了回來？”燕玄還沒說完，沈無霜便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燕玄點了點頭，此時沈無霜聽到他說：‘可惜，你有父親，你......不是她?！?

她似乎被他內心的那句話觸動了一下，像是一潭死水忽然被擲入了一顆小石子，泛起了絲絲漣漪。

沈無霜端詳了他片刻，琢磨后道，“那按照你所說，那人是在你的留虛山殿內被人一箭穿心而亡，但是按理來說你是天尊，怎么可能察覺不到自己的地盤里進來了陌生人呢？”

他黢黑的目光望了過來，里面含著一絲茫然，“當時的我還不甚得知，直到后來，我才大致猜到能悄無聲息潛入留虛山，在我都不知情的情況之下殺死本尊殿內仙姬的人必定不是原住天界之人，而應當無門無派的散修仙子。并且此人得到了一個叫隱識罩的靈器。”

“隱識罩？”

“對，”燕玄遲疑了一下，眼神帶著后悔，“這個靈器可以隱藏自己的靈識，哪怕是像我這樣的天尊也無法探測到他的氣息，所以此人便能在我留虛山內來去自如而不被我發現?！?

來去自如？不被發現？

沈無霜聽這燕玄的解釋忽的愣了神，思緒緊接著飄回了五百年前惠音塵第一次和她傳遞消息的那天。

那天她問惠音塵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來到留虛山見她的，當時的他揮了揮手，一臉不耐煩的模樣直言讓她別管那么多，只管幫她做好這件事就好了，之后他定會實現他的承諾娶她為妻。

那時的沈無霜本也只是普普通通的小仙子，不會什么厲害的法術，而且一心更是撲在惠音塵的身上，根本沒去細想過他的話，如今再看他能在天界唯一天尊的留虛山來去自如的模樣著實令人懷疑。

沈無霜和燕玄對視了片刻，還是打算按下不表自己的身份，于是假意抬頭看了眼窗外后告辭道，“天色也不早了，我怕我一直沒回去我爹會擔心，那我就先告辭了?！?

看著她就要走，燕玄內心還是有一絲不舍，‘這么快就要走了？那以后豈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沈無霜聽見燕玄的心聲忍不住笑出了聲，于是大大方方的笑著開口道，“不知燕玄天尊此處平日里是否有人常來拜訪？若沒有的話我，我看這里景色美如畫令人十分喜歡，怕是以后會常來叨擾?！?

燕玄眼睛微微一亮，按捺下了內心的喜悅道，“留虛山自建成后便有許多小仙因為怕我所以很少前來，如果你肯常來我自然歡迎。”

沈無霜笑著點了點頭，轉身暗嘆了口氣，行禮告退了。

聽過燕玄的一席話，沈無霜不得不開始懷疑起了她一直相信的惠音塵，因為看燕玄的模樣也不像是在撒謊，但他是否說的真話還有待查證。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回到瑤塵殿，她爹說不定都找她找急了。

......

等沈無霜再次回到瑤塵殿時，那長宇上仙的生辰宴似乎已經散了，她也沒看到乙清太師，便打算站在門口想等著她爹出來。

不過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沈無霜還沒等到她爹，卻是聽到了旁邊似乎也在等人的兩仙子的對話。

“靈兒姐你聽說了嗎？聽說這次長宇上仙真的要娶孟瑤仙子了?！奔紫勺拥?。

“是嗎？都快五百年了，結果那長宇上仙還是要成為太古上神的乘龍快婿了？”乙仙子有些驚訝，但還是覺得理解。

而那接話的仙子似乎也沒注意到沈無霜這邊，只道，“可不是嗎，自從無霜仙子昏迷不醒了不久后，那長宇上仙應當是看無霜仙子再也醒不過來了，便把自己的殿名改做瑤塵殿，說要娶孟瑤仙子呢！”

“咦......這男人可真不夠要臉的，換做是我，我肯定都不愿意，更別說我爹了。那孟瑤仙子也真是的不知道看上他哪兒了，還死活非要嫁給他，嘖嘖嘖......”

沈無霜豎起耳朵聽完那兩仙子的悄悄話，忍不住暗自發笑，這孟瑤仙子和長宇上仙也真是天生一對，一個愿打一個愿挨，真是笑死個人，有機會她一定要見見這長宇上仙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才，居然要靠著女人才能上位，這不妥妥軟飯男嗎？比她這個咸魚還過分。

沈無霜笑著想，卻忽的聽見不遠處有人在喊，“長宇上仙來了，長宇上仙來了！”

聽到長宇上仙四個字，沈無霜一下子精神頭便來了，也順著人群跟著一群小仙婢一同往前擠，想要看看這長宇上仙到底長了一副什么模樣。

待她擠開人群，看著從仙梯上一步一步往下走著的男人，她卻忍不住柳眉微微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