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蘇月都覺得這件事透著蹊蹺。
怎么說呢,只能說昨天來的那伙人,消息實在太靈通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回頭她要好好的和蘇槐說說這個事。
“倩倩,咱先回去吧,前頭是鄰村的地,咱就不過去了。”
她們兩人正要走,身后的茅草叢里忽然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
蘇月立刻停下了腳步,回身警惕的望著身后的茅草叢。
“月兒,有動靜。”
柳倩倩也聽到了聲音,她膽子小,下意識的拽緊了蘇月的胳膊,整個人貼著她的后背,緊張兮兮的也看向茅草叢。
“噓。”
蘇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她別出聲。
茅草叢輕輕的晃動,蕩出了一圈圈的漣漪。那悉悉索索的聲音由遠而近,就快要到跟前了。
大白天的,會是什么呢?
不會又是蛇吧?
蘇月握緊了手里的竹竿,俗話說得好,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她想好了,待會不管出現(xiàn)什么東西,先給它一棍子。
就在這時,眼前的茅草叢一陣劇烈的抖動,忽然,從里面探出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腦袋來。
“啊...鬼啊...”
“啊......”
“啊......”
三聲尖叫同時響起。
柳倩倩被嚇得不輕,本能的轉身就要跑,可她手里拽著蘇月呢,她一拽,蘇月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兩個人齊刷刷的就往后倒去。
柳倩倩在前,正好給蘇月當了肉墊,這一下,痛得她的眼淚都出來了。
而另一邊,披頭散發(fā)的那人剛鉆出草叢,就看見一個女子舉著長竹竿要打人,也是嚇得往后一仰,結結實實的摔了個屁股蹲。
“哎呦,痛死我了。”
蘇月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又去拉柳倩倩,“倩倩,你沒事吧?”
“月兒,我沒事。你聽見沒,那是個人,他會說話。”
她能不知道嘛,大白天哪來的鬼。
蘇月定了定心神,視線一轉,看向還在地上大呼小叫的那人。
這是個小男孩,看年紀最多也就十一二歲,一張小臉又黑又黃,臟兮兮的還掛著兩條鼻涕,鳥窩似的黑發(fā)披散在眼前,乍一看還挺像個鬼的。
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打滿了補丁,褲腿卷到一半,腳上連雙鞋都沒有。
“你是誰啊?”
“那你又是誰啊?”小男孩沒有回答,反倒問起了蘇月。
“我先問你的,你先回答我。”
小男孩拍拍屁股,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又不認識你,為什么要回答你。”
說完,他還給了蘇月一個白眼。
蘇月忽然就樂了,這小孩真有意思,警惕性還挺高的。
“我家在這買了地,我聽到這附近有動靜,所以就來看看是不是地里進了賊。”
“騙誰呢,你當我三歲小孩啊。我這頭是鳳仙村的荒地,你又不是咱村的人。”
小男孩似乎對荒地的地形特別的熟悉,他伸手一指蘇月的腳下,又接著說道,“你應該是王家村的人吧,你現(xiàn)在可是越界了。”
“這么說來,你是鳳仙村的人咯?”
“是又怎么樣,我又沒去你家地里。”
小男孩看了蘇月一眼,言外之意他在自己村子的范圍內走動,她壓根管不到。
“那你怎么會在這。”
“我住這啊。”
小男孩隨口答道,然而他馬上意識到自己似乎說漏嘴了,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
蘇月叫住了小男孩,又接著問道,“你一直住在荒地?”
“要你管。”小男孩明顯有些不耐煩,扒開茅草叢就要往里鉆。
“你等等。”蘇月變戲法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熱乎乎的野鴨蛋。“這個給你,和你打聽一點事。”
小男孩轉過身來,一眼就看到她手心里的鴨蛋,他的眼眸明顯的一亮,但是他沒有伸手來接。
“你想問什么?”
“昨天晚上荒地是不是來了別的人?”
“來了兩個人,不過是來找我的。”
小男孩說完,看著蘇月又問,“還有什么要問的?”
原來那些腳印不是因為踩點留下的,而是因為這個孩子。可是這么小的孩子,怎么會單獨住在荒地呢,聽他的意思,分明家里還有人,那他為什么要留在荒地。
“沒事了,這個給你。”
蘇月上前兩步,把鴨蛋放在他的手上。
小男孩拿著鴨蛋,用力的在石頭上一磕,三兩下剝了蛋殼就迫不及待的往嘴里送。
看樣子,他已經餓了好久了。
蘇月見狀,又開口問道,“夠嗎?不夠的話,我家地里還有,你可以跟我回去拿。”
小男孩狼吞虎咽的吃完了鴨蛋,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
“姐姐,我能再要一個嘛。”這一次,小男孩顯得有禮貌多了。
“當然可以,你跟我回地里,我家里還有白粥。”
小男孩明顯的猶豫了一下,“那我還是不去了。”
“怎么,你是怕我把你賣了嗎?”
“不是。”小孩子搖搖頭,“村子爺爺說了,不能去別人的村子。”
“要不這樣吧,我讓我妹妹去拿,你就在等著。”
“謝謝姐姐。”小男孩忽然對著蘇月就是一鞠躬。
“不用客氣。”
也不用蘇月說,柳倩倩立刻會意,轉身就往回走。
趁著這會功夫,蘇月又開口問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蔣云峰,姐姐叫什么呢?”
“我叫蘇月。”
蘇月掃了一眼他身后的荒地,又繼續(xù)問道,“你是一個人嗎,為什么要住在荒地?”
“我爹娘都死了,村里的二貴叔收養(yǎng)了我,但是他對我不好,我就自己跑出來了。”
原來是個孤兒。
蘇月大概能想到,他口里的二貴叔怕是因為他爹娘留下來的田產才收養(yǎng)他的吧。人接回家里,卻是沒有好好照顧他,這才逼得這么小的孩子逃出來討生活。
“他待你不好,你為什么不告訴村長?”
“村長爺爺管不了,二貴叔沒打我,是二嬸子偷偷的拿針扎我。姐姐,那針有那么長,扎在身上可疼可疼了。”
蔣云峰一邊說,一邊伸手比劃了一下。
我去,虐待兒童啊。
蘇月皺著眉,一時都不知道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