滹沱河北岸的南軍將士在武定侯郭英組織下,成建制向朱高煦投降。
見到對岸友軍已經兵敗,南岸的南軍也是哄然潰散。
南軍主帥耿炳文見到事已至此,不得不悲憤的撤離了戰場。耿炳文逃的時候,帶走了近一萬將士。
朱棣本來還想追擊耿炳文,只不過燕軍在以多敵少之下,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經此一戰,燕軍大獲全勝。
殺敵三萬,俘虜南軍也是不下四五萬之眾。
……
冷眼望著真定城下蜂擁而至的燕軍,城頭上的耿炳文神色肅然。
以六十五歲高齡的老邁之軀,耿炳文其實是強撐著身體調動麾下人馬,將真定城守得穩如泰山。
耿炳文善守,這一次得到了印證。
經過耿炳文不眠不休的兩日指揮,真定城內守城的準備十分充分。
城中精壯全部被編入軍中,就連老弱婦孺也是不能幸免。
不少房屋被拆除,石頭、木料被搬運到城頭之上,作為防守之用。
至于城外燕軍,他們在朱棣催促下,以日夜不停的姿態,對著真定城發動了一波又一波進攻。
三天了!
燕軍攜野戰大勝之威,硬生生被阻擋在了城外三天。
不容易!
一陣晚風吹過,耿炳文不由得唏噓起來。
燕軍仗著人多勢眾,他們各部輪流攻城,節奏嚴密而流暢。
縱然耿炳文再擅長守城,他也是感覺自己難以支撐。
真定城外,燕軍箭雨不斷。
投石車、弓弩機,幾乎沒有停止過轟鳴。
而城頭南軍的滾木、擂石、沸油、鉛水,雖然將燕軍拒之門外,可也將真定城墻給摧殘的體無完膚。
更有幾處城墻,磚石脫落后已經露出墻磚后面的黏土。
不行!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耿炳文在暗自搖了搖頭。
要是再這樣下去,只怕真定城破不過是時間問題。
探出身子,耿炳文向著城下望去。
耿炳文這一看,剛好看到對手朱棣。
朱棣人在青羅傘蓋之下,身穿大紅戰甲,外罩紅錦披風。
和耿炳文的焦急不同,朱棣此刻卻是神色坦然,正和旁邊他的二子朱高煦談笑甚歡。
“這是要亂我軍心啊!”
耿炳文縮回了頭,重重一拳砸在了城墻磚上。
朱棣和朱高煦眉開眼笑,這種景象對孤軍守孤城的南軍將士來說,其打擊更勝過無休止的攻城。
耿炳文冷眼又看了片刻,然后就下定決心揮動了手中令旗。
真定水軍得了耿炳文軍令,立馬從南面的水門沖出,繞到燕軍的主攻方向后面,然后就是一陣機弩弓弦的聲響。
正在攻城的燕軍士兵,此刻卻是早有準備。燕軍士兵紛紛舉起盾牌,以躲避滿天的箭雨。
雖然南軍水師并沒有殺傷多少敵人,可是如此一來燕軍攻城的節奏也被打亂了。
正是因為南軍水師在滹沱河上的出擊,這才導致了燕軍不得不放棄攻城。
“我軍雖然經過兩三天的趕工,也造出了一些戰船。”
“只不過我軍戰船出動的時候,卻是根本阻攔不了真定水軍的撤退!”
朱棣也是無奈嘆氣。
就在今天上午,耿炳文才用投石機擊毀了一艘燕軍戰船。
所以在自此以后,燕軍戰船更多的是用來運送物資,而不敢輕易靠近真定水門。
“父王不比擔憂!”
“南船北馬,本就是世間常態。”
“我軍精通于騎射之道,而不善于操槳駕舟,這乃是天生,非是將士之過。”
朱高煦還能怎么辦?
他只能安慰朱棣。
“再攻!”
朱棣其實也很累了,他之所以坐鎮的時候看上去風輕云淡,不過只是為了鼓勵將士攻城。
“燕軍這是志在必得啊!”
眼看著這一批攻城的燕軍退下之后,另外一隊燕軍又立馬緩緩逼上,耿炳文也是嘆了口氣。
“讓將士們換防吧!”
燕軍輪流攻城,耿炳文也跟著讓手下將士輪流守城。
不過通過燕軍攻城的急促,耿炳文確認了一件事情。
朱棣之所以著急拿下真定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燕軍糧草不足,沒辦法對真定城進行長期圍困。
……
真定城內外的攻防,已經來到第五天了。
依靠著城墻高厚,依靠著耿炳文指揮得當,燕軍即使日以繼夜,也是未能得建寸功。
連續五天高強度作戰,燕軍和南軍都是人困馬乏。
夜晚,一隊南軍士卒正在城門前守衛。
就在白天,燕軍放慢了攻城強度,而且隱隱還有軍的苗頭。
然而越是到了這種馬上要獲得守城勝利得時候,耿炳文越是不敢大意。
所有夜晚巡邏的士卒,都被耿炳文特意交代過,讓他們不可以掉以輕心,必然防止燕軍使詐。
一個士卒可能是有太累了,他只能不斷回過頭去和同袍閑聊,方能讓自己不至于閉上眼睛。
可是就在士兵剛一回頭的時候,他發現身邊同袍的目光,似乎被其他什么所吸引。
見到同袍如此,士卒也是下意識的順著同袍的目光方向望了過去。
只見原本空曠的街道之上,突然沖出來一隊人馬。
只不過是轉瞬之間,那隊人馬就距離城門不到一百米了。
“防御!”
看守城門的軍官,連忙高聲讓手下士卒進入戒備狀態。
“來者何人?”
軍官躲在掩體后,質問起來沖過來的人馬。
“本將軍乃是指揮使張保,奉命出城偷襲燕軍!”
之前已經悄悄投降了朱棣的張保,這個時候帶著親信一百多人,來到了距離城門不過二三十米的地方。
“小的拜見指揮使大人!”
“不知大人此番出城,可有大都督手令?”
軍官是認得張保的。
不過出于盡職盡責,軍官還是按照規矩辦事。
“軍情緊急,大都督并未頒發手令,而是親口對本指揮使交代的!”
張保也想拿出耿炳文的手令,可是他知道自己是拿不出來的。
因為張保此行,只是為了同燕軍來一個里應外合,他根本就不是遵從耿炳文的將令。
“指揮使大人還請回!”
“大都督有交代過,沒有他的手令,任何人等不得進出!”
張保本來是想賣個臉熟,本來是想蒙混過關。
只不過看守城門的軍官,并不是那么好糊弄。
“既然如此,那么本指揮使這就回去向大都督申請手令。”
張保說完后就要轉身。
“張大人慢走!”
軍官本來還擔心,可當張保做出要轉身的樣子,他也就放松了警惕。
“動手!”
然而張保并沒有真的退走。
在轉身經過親兵的時候,張保神色冷酷的下達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