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是盛夏時節，可是懷來城內外卻是如同冬日般嚴寒。
攻守雙方的數萬大軍，在城內外早就已經擺開架勢，準備好好的干上一架，分出個勝負高低來。
只不過沙場喋血，其實很不公平。
對于將領們來說，戰爭并不危險，因為他們坐鎮后方，不用到一線拼命。
而且對于將領們來說，戰爭還很可能是他們加官進爵的階梯。
但是對于士兵們來說，打仗可是隨時有可能去見閻王爺的。
“這燕軍，是在圍三缺一??！”
看著燕軍只進攻東、南、西三門，放著北門不攻，宋忠不由得說了一句。
宋忠作為武將，起碼的兵書還是讀過的。
圍三缺一，這可是兵書中常有的一種謀略之舉。
圍三缺一是包圍三面，敞開一面，預設伏兵，誘迫敵人出逃，將其殲滅于運動之中的戰法。
“咚咚咚……”
響徹云霄的鼓聲，沒有給宋忠過多的思考時間，燕軍就已經開始發動了攻擊。
……
“宋忠所部，怎的前后像換了一群人一樣？”
“之前從居庸關退卻的時候，我軍不過一陣沖擊之下，就讓他們丟盔卸甲。”
“誰知道今天，他們竟然打得如此頑強！”
朱高煦雖然事先說過他會監督攻城器械的監制，可他不可能真的以大軍主將的身份去做木匠活。
作為主將，朱高煦還是必須登臺遠眺，觀察攻防雙方作戰的情況，然后做出指揮調整的。
“會不會是因為，宋忠所部孤軍奮戰，所以人人都是奮不顧死？”
丘福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人嘛，在面對求生無望的時候，可是會爆發數倍于平時的力量。
“不可能！”
“我軍之前曾向城內射進去不少的勸降書，言明只要出城投降者，定會優待?！?
“宋忠所部大多原本是我燕王府麾下，他們沒有道理跟著宋忠一起一條道走到黑?！?
朱高煦并不認同丘福的猜測。
“這有何難？”
面對的朱高煦的疑惑，斥候統領楊旭倒也不急。
“殿下，何不抓一個人回來問問？”
“如此，則城中虛實便可盡知！”
楊旭在朱高煦麾下，很是受重用。
作為穿越者，朱高煦明白情報工作的重要性。
燕軍斥候都是百里挑一的勇士，他們的軍餉也是數倍于普通士兵。
當然，在短短幾天時間之中，朱高煦也無法一手締造出成熟的情報刺探組織。
朱高煦之所以能夠有著一群善于偵查情報的人員，那是因為明軍中本來就有相似職位的夜不收。
明軍夜不收，就是駐守在堡臺內的偵查哨兵。
能深入虜營，哨探得實。
就是史書對于夜不收的記錄。
這些夜不收，也就是相當于如今的特種部隊，他們專門被訓練成能深入敵境或敵營打探虛實的精銳偵察兵，專事特種作戰。
夜不收主要承擔的是軍事情報活動。
平時及戰時的情報偵查與傳遞，乃至從事間諜活動、劫營、燒荒、勸降等任務，皆是夜不收業務范圍。
而對于麾下夜不收，朱高煦只不過善加利用后，就成了燕軍耳目。
“抓一個活的俘虜回來，孤當重賞！”
楊旭的話，說到了朱高煦的心里頭。
而且既然楊旭已經有了這樣的建議，朱高煦也樂的坐享其成。
……
很快，一個懷來守軍士兵就被楊旭帶到了朱高煦面前。
“來人，上家伙！”
朱高煦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冷冷的吩咐起了身邊親衛。
親衛得了命令后，就抬著一大堆東西走進了中軍大營。
右邊，是一副副看著就讓人心驚肉跳的刑具。
諸如夾棍、老虎凳、皮鞭……
左邊，則是熠熠生輝的黃金白銀。
“孤且問你，你是選擇左邊還是右邊？”
朱高煦陰冷的笑著。
被俘士兵，吞了吞口水，在左右之間來回張望。
選擇右邊，那就是嚴刑拷打，皮肉之苦。
選擇左邊，那就是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左邊！”
當兵嘛，不就是混口飯吃。
被俘的士兵可沒有什么忠君愛國之心，誰當皇帝對他來說，都是一個鳥樣。
“那就好辦了！”
朱高煦笑了，因為接下來的事情就很好辦了。
“孤且問你，城中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守城士兵一夜間就戰力高漲？”
然后朱高煦就直奔主題。
“宋將軍曾言，說燕賊……”
被俘士兵剛一開口，立馬就察覺到了不對。
“宋將軍對著我們說過，燕王他濫殺無辜，大軍將士在北平的家人，都被屠戮干凈了。”
“小的們聽聞家人遭遇不幸，這才皆愿死戰！”
說完后被俘士兵仍然心有余悸的望向了朱高煦。
被俘士兵也是擔心，萬一自己剛才的口無遮攔惹惱了朱高煦，說不得就會丟了吃飯的腦袋。
畢竟“燕賊”可是用來罵朱棣的。
“很好！”
讓被俘士兵感到安心的是，朱高煦并沒有因為他的言語無狀而生氣。
“這些黃金白銀，是你的了！”
隨著朱高煦一點頭，親衛就把土制托盤擺到了被俘士兵的前面。
“謝殿下！”
被俘士兵臉上笑開了花。
就在這一刻，被俘士兵甚至覺得，爹親娘親，都不如朱高煦更親。
“起來說話吧！”
朱高煦上前扶起了被俘士兵，然后又問了一句。
“孤封你作百夫長，你可愿意？”
士兵“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愿意，小的愿意！”
今天，對于這個被俘士兵來說，簡直就是三喜臨門！
第一喜，保住了性命。
第二喜，發財。
第三喜，升官。
“不過孤沒有士兵給你，你這個百夫長要自己去招攬部下！”
剛給了一顆甜棗后，朱高煦又緊接著給被俘士兵潑了一盆冷水。
“小的不明白？”
被俘士兵，臉上寫滿了疑惑。
“沒事，一會你就明白了！”
朱高煦，臉上一副山人自有妙計的神色。
“讓攻城的將士都退下來吧！”
“今天我們不攻城了，孤要請你們看一處好戲！”
讓人把被俘士兵帶下去后，朱高煦轉身對著一旁丘福下令。
……
“城外燕軍的攻勢，怎么停了？”
宋忠很疑惑。
燕軍北上，為的的阻止官軍南下。
在成功拿下居庸關后，燕軍以守圍攻，這才有了懷來的攻防之戰。
如果燕軍在占據優勢情況下退走，這實在跟詭異。
不過宋忠的疑惑并沒有持續多久，燕軍接下來的舉動就讓宋忠徹徹底底明白了他們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