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線入戶的安裝線路圖一經(jīng)公示，之前聽了吳大媽的話，在一樓插隔板的大媽不淡定了。

她急三火四來找向暖陽：“小向啊，你說我家這是新裝修的，現(xiàn)在公示圖上說，要重新打孔，那我家這裝修怎么辦？”

向暖陽也愛莫能助，只能對她說：“大媽，這次改管道是好事，咱們這老舊小區(qū)，管線都老化了，這一次上下水管都重新布線，對我們來說只有好處。而且施工人員，都會盡可能地減少室內(nèi)管道挪動，你就別擔(dān)心了。”

“我怎么不擔(dān)心啊？你說這一挖一砸，再一刨，我那屋里的新裝修還能要了嗎？”大媽不依不饒，完全聽不進(jìn)去向暖陽的話。

現(xiàn)在這個情況，按照規(guī)定，只要有一戶不同意整改，整個單元的整改計(jì)劃都將停止。向暖陽深吸了一口氣。

她緩了緩語氣，慢慢對大媽說：“您本來是一樓，咱家下水道反水的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這就說明，咱們的管道已經(jīng)承受不了正常生活用水的壓力了。咱們現(xiàn)在正好趕上了好政策，而且有專業(yè)的施工隊(duì)伍給咱們鋪陳新管道，您得支持咱們工作呀。”

大媽鼻尖上的汗珠慢慢滲了出來：“小向啊，我也有困難呀，要是讓我支持也行，只要你給我裝修折損費(fèi)，我就支持。”

“什么裝修折損費(fèi)啊？”這個詞，向暖陽可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你想啊，我家是新裝修的，你們進(jìn)屋給我一頓砸，我這屋不就白裝修了？那你不是理應(yīng)給我一些折損補(bǔ)償嗎？”大媽也是個厲害角色，能把自己創(chuàng)造的新理念，說得理直氣壯。

看向暖陽不做答復(fù)，大媽又找到了司涵宇，她往司涵宇面前的椅子上一坐，面不改色地問道：“小司，你是學(xué)法律的，你給我評評理，你說這事我要點(diǎn)兒補(bǔ)償，有毛病嗎？”

司涵宇有些哭笑不得，這叫什么歪理？可是大媽在這認(rèn)真地看著，他又不能不回答，于是道：“大媽，首先，我覺得您應(yīng)該支持舊房改建。其次，你可以先去別人家看看，如果改得真像你想象那樣糟糕，你再想辦法也不遲。”

向暖陽捂嘴一笑，這個迂回戰(zhàn)術(shù)，十分成功。

大媽抿著嘴琢磨了一下，隨后不置一詞地離開了辦公室，向暖陽隨后站了起來，由于站得太急，眼前忽然一黑，整個人向后倒去。

司涵宇想都沒想，瞬間沖了過來，一下把她扶住：“你怎么了？”眼中的關(guān)切毫不掩飾。

向暖陽緩了一下，對司涵宇說道：“我沒事，早上沒吃飯，有點(diǎn)暈了。”隨后尷尬地笑了笑，不留痕跡地挪開了身體。

隨后她快步跟了出去，司涵宇不放心她自己出去，跟在她的后邊問道：“你這是去哪？”

向暖陽輕聲回答：“這個大媽不對勁，上一次我去她家?guī)兔μ幚砼K水的時(shí)候，她還不是這種狀態(tài)呢，我感覺……”

“你感覺事出反常必有妖，認(rèn)為她這是背后有人支著，對嗎？”司涵宇接著她的話頭繼續(xù)說道。

向暖陽回頭給了他一個微笑：“英雄所見略同。這大媽不是那種把錢掛在嘴邊上的人，而且，上次她只是心疼自己家的裝修，但對于反水的事深惡痛絕，現(xiàn)在有人免費(fèi)給她修改管道，她理應(yīng)欣然接受才是，怎么忽然就想要錢了？這絕對不正常。”

司涵宇看著她的笑臉，心臟漏了一拍。

他忙整理好狀態(tài)，回應(yīng)向暖陽的話：“那你懷疑是誰？”

向暖陽故作神秘地說道：“那我得看她去不去31號樓。”司涵宇聽了她的話，瞬間了然，因?yàn)?1號樓最受歡迎的，就是老年活動中心。“你說的是付春才？”

向暖陽笑容不改：“沒錯，咱們?nèi)タ纯矗衷诒镏裁磯哪兀　?

大媽果然去了活動中心，向暖陽順著窗戶往里看，只見吳大媽還有付春才坐在桌子旁邊，認(rèn)真地聽著她說話。

印證了向暖陽的猜測，司涵宇不想逗留，他拉著向暖陽準(zhǔn)備回去，沒想到向暖陽嘿嘿一笑，抬手敲了敲窗子，對這里面的人大聲問道：“大媽，你們這是說什么呢？”

一樓大媽的臉?biāo)查g紅得像要滴血，吳大媽也神色尷尬地咳嗽了一下。倒是付春才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能說什么啊？就說打麻將、打撲克的事唄！小向，那你覺著我們能說什么啊？”

向暖陽無所謂地?fù)u頭：“我沒那么多時(shí)間，總尋思別人的事情，有這個工夫，我不如想想怎么支持小區(qū)建設(shè)。”

隨后她看著一樓大媽，語重心長地說道：“大媽，改管道，是能解決你家目前最大困擾的最好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比插個隔板，治標(biāo)不治本的主意可好多了。給你出主意的人，誰家都不住一樓，所以你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

說完，向暖陽拉住司涵宇一起走了，全然不顧臉紅的吳大媽，還有變了神色的一樓大媽。

辦公室的門敞著，向暖陽也沒有多想，徑直地走了進(jìn)去，當(dāng)她看見坐在椅子上神色猙獰的杜老太太和谷雅潔的時(shí)候，想轉(zhuǎn)身已經(jīng)來不及了。

杜老太太冷哼一聲：“想走啊？你走吧，我就在這等你，不管誰進(jìn)來，我都把你媽生不出兒子的倒霉事說上一遍，直到你回來為止。”

向暖陽咬著牙，看著這個一點(diǎn)也不慈祥的老人，心中無限憤恨只能壓抑住，這里不能吵架，這是她的單位，是她工作的地方。

“請問，您來是有事情想咨詢嗎？”一旁的司涵宇，嚴(yán)肅地問道。

杜老太太輕蔑地看了看司涵宇：“小子，你可別看走了眼，她媽就是個生不出兒子的短命鬼，你以為她就能生得出來？可別打錯了算盤哦！”

司涵宇被杜老太太的話說得滿臉通紅，而一旁的向暖陽也氣得不輕：“如果你是來說正事的，你就趕緊說。如果沒有別的事情，請你不要在這妨礙我工作。”

谷雅潔又開始裝好人，她朝著向暖陽走了兩步，想要拉近一下距離，向暖陽仿佛躲瘟疫一樣，向后退去：“有什么話，你站在那說就行了。”

谷雅潔沒說話，杜老太太又開腔：“行，你說正事是吧？我也是有正事要問問你，是你讓壯壯白給你干活的？”

這聲質(zhì)問，讓向暖陽詫異起來，她什么時(shí)候讓杜高壯白干活了？這事情她根本不清楚好吧？

杜老太太接著問：“你連工作都不幫他找，我們不僅一點(diǎn)光都借不到你的，還讓你把我家的房子拆了，你這個喪門星憑什么白白使喚我寶貝孫子？他還給你買什么沙發(fā)，你怎么不要臉呢！”

向暖陽被她說得心都發(fā)抖，路叔找的人來收拾張大媽家的房子，自己只是租客，誰想到陰差陽錯地弄成這樣？

“你們這事跟我說不著，誰讓你們收拾的，你們就找誰去。”向暖陽冷聲說著。

辦公室外邊，工作組的領(lǐng)導(dǎo)邊往里走，邊拿著圖紙和工程師說著什么。

向暖陽臉色微微變化，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她最不想在單位鬧得人盡皆知，尤其是在領(lǐng)導(dǎo)面前，于是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