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能保證鐵路一直賺錢?”
高拱覺得朱翊鎰這套理論有個BUG,就是鐵路要是虧錢怎么辦?人家投的錢可不是打了水漂。
“不能。”
朱翊鎰回答的很干脆,后世的鐵路和高速公路就沒一個賺錢的,這個時代雖然不用過分考慮普惠因素,但是全都盈利也是不可能的。
“不能賺錢,那人家為啥一直買你的鐵路股份?”
高拱終于發現了盲點,眼里閃現出智慧的光芒。
朱翊鎰看高拱這表情,心道你懂個屁,后世那些虧損股只要不退市,哪個不漲的牛轟轟的,銀行日賺十幾億,一看股價兩三塊。
這公司股價如何跟你公司是否賺錢有關系嗎?
不過朱翊鎰不想跟高拱詳說這里面的道道,因為炒股是個玄學,他也想不明白后世的人們咋放著白馬股不要,一窩蜂的去炒垃圾股,甚至*ST的股票都一堆人去炒。
當然朱翊鎰也不想高拱過早的發現這里面的道理,萬一給高拱點亮了投資的技能樹,這貨跑去炒股了,以后誰幫老爹來治理大明。
“哈哈,此間玄學,難以洞察,不過高師傅等著瞧就是了,您要是想買點京通鐵路的股份,我可以賣您點,原價,不賺您錢,您放著別賣,晚年留著養老,保準過的舒舒服服的。”
說著也不等高拱愿意不愿意,便讓馮保拿來一份三百兩的股權確認書,直接填上了高拱的名字。
高拱雖然清廉,但卻不是海瑞那樣純粹的清官,好歹也是從二品的大員,家里拿出三百兩銀子自然不成問題。
高拱這時候也不忸怩,他又不是不給銀子。
當然相比于賺錢,高拱更在意的是這份憑證,這份與裕王的關系,以后別人再問他有沒有,他就能理直氣壯的說有了。
將股權確認書收好,高拱終于想起了正事來。
“世子,這鐵路修通以后,通惠河上的纖夫咋辦?”
對于這個問題,高拱在來的路上想了幾個對策,但是都覺得不好,實行起來比較困難。比如遣回原籍,責令地方官給田地安置,或者讓皇帝拿出一部分皇莊來安置。
高拱這時候問朱翊鎰這個問題,除了考校以外,心里還是有一絲幸災樂禍、潑冷水的意思的。
你不是說鐵路好嗎,都夸上天了,還說什么大明的第二條腿,還笑話我不懂鐵路不懂股份。
那些我是不懂,但是我懂朝爭、我懂嚴黨,沒有人比我更懂嚴黨了。
要是嚴黨煽動那些沒活計的纖夫起來鬧事,你這鐵路還真不好辦了。
鐵路辦不下去,那些認購了股份的權貴和官員到時候一準來找你鬧,看你咋辦?
高拱帶著些俾倪的目光看著朱翊鎰,心道:小樣兒,傻眼了吧,沒想到這些掣肘吧,在大明干事不是這樣蠻干的,光靠些小聰明和一腔熱情是不行的,這些首尾還得咱來幫你收拾。
不過朱翊鎰卻沒注意到高拱的這些心理活動。
“通惠河上的纖夫?啥纖夫?現在已經沒有纖夫了,只有京通鐵路的職工,一個月五錢銀子,我今日已經派人去城外招工了。”
“啥?你把那些纖夫都募到京通鐵路了?”
高拱一時驚訝,說話都有些失語了。
“嗯,我準備把他們都募來,但可能還有些不夠,修鐵路可是人力密集型行業,高師傅知道哪里能招來聽話、能吃苦的勞力嗎?”
朱翊鎰認真的看著高拱。
高拱:“......”
朱翊鎰見高拱半響沒說話,以為他沒聽清,接著又補充道:“包吃住,一個月五錢銀子,您要是能大批介紹來,我給您抽成。”
高拱忽然間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臉神采的問道:“修鐵路真需要這么多人?”
“當然,修鐵路可是個苦差事,有多少,咱要多少。”
朱翊鎰認真的點了點頭。
這時代修鐵路還真不是個好活,君不見美利堅的每根枕木下面都埋著一具華工的尸體。
當然,在這個時代,朱翊鎰不會再允許這樣的悲劇發生,大明最吃苦耐勞的百姓,自然要為大明的鐵路事業奮斗終身了,自己的鐵路都修不完,干嘛非得跑美利堅去送死。
就算是非要死,那也得死在大明的枕木下面,起碼還能收獲一筆撫恤金,外加一枚XX獎章。
從裕王府出來,高拱心里敞亮了許多,看頭上的星星都覺得天朗氣清了。
高拱不覺要快走幾步,他要回去連夜寫奏章,讓大明那些遭了災的、吃不上飯的百姓,都來京師,這里有朱大善人管吃管住,還一月發五錢銀子。
高拱的草稿都已經打好了,主旨思想就六個字。
人傻,錢多,速來!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當通政司的衛兵剛將衙門大門打開的時候,就見到一個身穿緋袍的官員站在門口踱著步子。
“辦事拖拖拉拉,我都在這等了快一個時辰了,咋現在才開門,本官要彈劾你們怠政!”
說著,不等那守衛答話,高拱便拿著奏章進了通政司。
那守衛一頭霧水,抬頭瞅了瞅東邊剛剛升起的太陽,一臉懵逼:大佬,現在才辰時初啊,城門現在都沒開呢。
京師廣渠門,此時正聚集著大批的要出城的百姓,其中夾雜著幾個穿著青色官服的官員,他們正跟城門守衛理論。
“這都什么時辰了,怎么還不開門?你們這是怠政!本官要彈劾你們!”
那守門的把總也是懵逼,這都不到點呢,開啥門,大明的官員啥時候變得這么勤政了。
不過任憑那幾個官員在那里之乎者也的拽文罵娘,把總自是不理會,他們是京營的,屬于五軍都督府管,跟這些文官不搭嘎。
時間一到,廣渠門應聲而開,剛才還在跟把總拽文的幾個文官立時閉嘴,跟著百姓涌向了城外。
城外通惠河廣渠門碼頭,因為通惠河不暢,船只并不多,一些碼頭工人在搬著貨物,而在岸上則散布著密密麻麻的窩棚和泥坯房,這里是通惠河纖夫們的住所。
那幾個官員一路趕到這里才松了口氣,立時站到一個高臺上面,大聲喊道。
“纖夫們!纖夫們!都過來聽我說,你們的飯碗讓人砸了,快點跟我去討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