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無論是杜家還是張家都是北平城中數一數二的高門大戶，撕破臉絕對不是最好的選擇。齊勝孝想及此，努力壓下心頭火氣，張之林與自家那敗家子的事情，就暫且權當是小輩之間的玩鬧吧。

“二位，今日不請自來，所為何事啊？”

張之林見齊勝孝態度還好，心虛便又少了幾分，無意間瞟過滿臉淡然，狀似事不關己的柳之瑤，再看一眼滿臉賤兮兮的杜云生，實在搞不清楚這兩位到底還想玩些什么把戲。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也就不再細想。張之林走上前把齊勝孝拉到一旁，小聲嘀咕：“世伯，我與貴公子的賭約......”

齊勝孝立馬沉下臉，在心里啐他一口，心說哪壺不開提哪壺，又著實不想再讓另一人聽及這件事，只好抬手打斷張之林，回身猶豫著看向柳之瑤，沉默半晌還是說：“柳娘，你且上樓歇息，容后再議。”

杜云生背對著齊勝孝，在他看不見的角落里撇嘴暗嘖，對柳之瑤擠眉弄眼，柳之瑤強忍無奈與笑意，輕聲應下便走。

杜云生接下自己剛剛灼烈的表演，焦急萬分地追著柳之瑤就上了樓。齊勝孝怒色上臉地盯著杜云生的背影，到底沒有去管，扭頭再看張之林。

“錢不是都已經進了你的賬戶？你如今還想怎樣？世侄啊，你還年輕，萬萬要聽長輩勸誡，凡事可不能太過貪婪！正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后好想見，你我兩家同處北平，萬一將來有合作的機會，卻因為你的緣故沒能成功，你該負上多大的責任？”

“不不不，”張之林連連擺手，“世伯誤會了！我這次來，不是為了索要更多，而是想要歸還。”

“歸還？歸還什么？”

“自然是從世伯這里取走的銀錢。我是這么想的......”

二樓拐角，柳之瑤立于暗處，杜云生滿臉笑意站在她身邊，姿勢之虔誠之認真，像極了正在守衛立于心尖上盛放的鮮花。

光影極為巧合的隔在他們正中間，自然分割如同兩界，柳之瑤少有的出現瞬間的茫然，垂眸看向杜云生置于木欄上的修長手指，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杜云齊那張端正莊嚴的臉。

某一時刻，杜云生稍向側探身，湊近柳之瑤，輕轉聲線低言：“柳娘，你且上樓歇息，容后再議。之瑤，我怎不知，你何時又有了‘柳娘’這個名字？”別說，和齊勝孝當時的聲音還真是有些相像。

柳之瑤本該哭笑不得的，可她這會兒滿腦子都是杜云齊，要不是有先前之因在，就連柳之瑤自己都要開始懷疑，她是不是當真就是外人傳說的那般放蕩不堪之人。

杜云生笑意更深，輕輕搖頭，又慢慢點頭：“之瑤，名字從來只是個代號，我認識你內里的那個人，和你叫‘之瑤’還是叫‘柳娘’沒有任何的關系，他們任何一人都沒有我幸運，我認識的是你最最純凈美好的靈魂。”

柳之瑤唇瓣輕顫，原本打算出口的話生生噎了回去，她扭頭回去，重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