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眾人要多激動就有多激動，畢竟這樣的情景可不是每天都能見到的。

齊育才掙扎著看向人群，雖已有了旁人會冷眼旁觀的準備，卻還是在看到眾人那些強忍之下仍露端倪的笑意時嘗盡了絕望的滋味。

一人之力到底薄弱，齊育才終究沒能堅持住多久，被強行畫押。

心滿意足的橫三拿到“賭約”后前前后后檢查過幾遍，沖著一眾跟班點點頭：“怎么對咱的財神爺呢？還不快把齊大少爺扶起來！”

齊育才坐在地上，眼瞧著橫三此時“狗腿”過了度的笑臉，茫然之情油然而生。要不是左半邊臉上觸地時帶起的砂塵和涼意還在，齊育才差點就要以為自己剛剛是在做夢。

“我說齊少，您可不能怪我?。‰m說您是咱們的貴客，是咱的財神爺，可相比之下，您家這鋪面的金貴程度，那絕對在您之上??！我今兒個幫他張之林留妥了這鋪面，您覺著，憑我橫三的名頭，他敢不分我些好處享受享受嗎？”

橫三越說越是開心，春風得意直起身，哈哈笑出了聲，笑夠了，抬手彈了下“賭約”：“兄弟們，好生送咱齊少出門！誰要是敢給我怠慢著了，我橫三要他的小命！”

瞟過一圈，最后一眼滿是兇狠，落在了張之林的臉上。原本滿面呆滯的張之林這會兒如同受了驚嚇般，慌忙點頭哈腰湊近齊育才，用盡全力才把他扶起來，小聲嘀咕：“齊少，是我錯了，壓根就不該在橫三的地盤上......我對不住您，等回頭，找一天，我登門向您賠罪！”

齊育才冷眼看過張之林，用力甩開他的手，轉(zhuǎn)身跛著腳緩慢離開。

圍觀的人群慢慢散盡，立于原地的張之林，唇角終于揚起，腰板也挺直了不少，回頭去看橫三時，張之林心帶感慨：“哥哥，今兒個，謝謝您嘞......”

橫三翻了個白眼，向旁啐了一口，抬手把“賭約”甩在張之林身上，張之林樂呵呵接住。

“狗腿子，少來這套！倒是他奶奶的挺會演戲的！老子他媽啥也沒干，你可別出去胡言亂語，毀了老子賭盤的名聲！”

橫三罵爽了，笑意輕浮，抬手用力拍了下張之林的肩膀：“老弟，過去，哥哥也沒少掙你的錢，咱這交情，總歸要比一條倭人養(yǎng)著的狗強吧！”

張之林笑著點點頭，橫三轉(zhuǎn)頭離開，張之林抬手，沖著二樓包間的方向晃了又晃。

齊育才茫然地在街上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到底沒敢直接回家。

這北平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在賭場輸?shù)脧貜氐椎走@事兒，遲早是要傳到父親耳朵里的。那家商鋪雖不是家中最大的買賣，可一直深得父親喜愛和重視，這要是父親知道......

齊育才想到這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齊育才啊齊育才，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輸了銀錢倒是小事，可這鋪面，怎著就能拿出來當是賭本呢......

想著究竟該當如何時，時間走著晃著就到了落日時分。

齊育才坐在城郊水邊，看著水面上的橘紅色光影，想著圍觀那些人們的冷漠跟嘲諷，完全沒有注意到柳之瑤是何時出現(xiàn)，坐在了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