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的秋陽斜照在杜家大宅的朱漆門扉上,柳之瑤站在鏡前整理戲服,水袖上的銀線牡丹在光影里流轉生姿。
案頭的青瓷茶盞騰起裊裊白霧,她指尖摩挲著袖口的云紋暗記——那是杜云生前日送來的蘇繡,說是與她戲服上的牡丹“云泥相映”。
“之瑤,今晚的《牡丹亭》排練,可要我陪你去?”杜云生的聲音從雕花屏風后傳來,他手中握著那本翻舊的詩集,書頁間夾著半支柳之瑤遺落的眉筆。
自上次在錢莊并肩作戰后,他便養成了送她往返劇院的習慣,即便明知她身邊跟著四名暗衛。
“也好,省得你總說劇院的桂花蜜餞比我泡的茶甜。”柳之瑤轉身輕笑,卻在看到他袖口的碼頭油漬時,笑意凝在唇角,“昨夜又去查貨單了?眼下時局不穩,你該多歇著。”
杜云生走上前,指尖掠過她鬢邊的碎發,動作自然得仿佛晨光漫過檐角:“碼頭新到的棉紡品批號不對,倒像是……”
話未說完,窗外突然傳來刺耳的汽車鳴笛,三輛黑色轎車急剎在巷口,車門打開時,一襲猩紅旗袍撞進眼簾——是“小蘭玉”。
“云齊哥!”她踩著細高跟踉蹌著沖入院落,發絲間還沾著雨星,“他們要殺我!”話音未落,巷口傳來玻璃碎裂聲,三道黑影破窗而入,手中短刀泛著冷光。
杜云生本能地將柳之瑤護在身后,今日是柳之瑤排戲的日子,劇院周圍早布下暗哨,這些刺客竟能避開眼線,顯然有備而來。
“小蘭玉”趁機撲向杜云齊,指甲幾乎掐進他的手腕:“云齊哥,是小林野喜的副官!他們說要斬草除根……”
“閉嘴!”杜云齊反手扣住她手腕,卻在看到她鎖骨向下的尚且有些泛紅的蛇形刺青時瞳孔驟縮。
寒光閃過,一名刺客已到眼前。杜云生旋身踢翻花架,瓷片飛濺間,他看清刺客頸間的蛇形刺青——與“小蘭玉”鎖骨處的如出一轍。
“之瑤,帶‘小蘭玉’去地窖!”他大喝一聲,拳風掃過刺客面門,余光卻瞥見柳之瑤并未離去,反而抓起案頭的銅鎮紙砸向刺客后頸。
四人纏斗間,“小蘭玉”突然掙脫束縛,從旗袍暗袋抽出一支手槍。
杜云齊眼尖地發現她槍口對準的不是刺客,而是柳之瑤!“小心!”
他猛地撲過去,子彈擦著柳之瑤的發梢射進梁柱。“小蘭玉”的笑聲混著血腥味在室內回蕩:“杜云齊,我如此待你,你卻對我無動于衷,你以為我真會就這么咽下這口窩囊氣?小林會長說了,只要拿到杜家這兒的‘通關文牒’,我就能去他的家鄉開戲班……”
“你休想!”杜云生抓住機會制住最后一名刺客,卻見“小蘭玉”已抵住柳之瑤的咽喉,旗袍開衩處露出的小腿上,新紋的櫻花刺青與蛇形標記交纏——這就是神秘組織的雙重暗號。
“放了她,我跟你走。”杜云生舉起雙手,目光卻在與柳之瑤對視時微微一眨。
她立刻會意,指尖悄悄勾住戲服暗扣,水袖翻卷間,藏在袖口的銀線突然繃直,如琴弦般掃向“小蘭玉”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