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點流逝著。

十一點四十五分，主監考官報時提醒。

十二點整，考試結束，全體停筆起身，同時監考人員開始收卷。

十二點十八分，收卷完畢，眾人開始有序地退場。

柯學綴在人群的末尾，跟著艾拉一起走出了考場。

“塞恩斯，考的怎么樣？”

柯學瞥了她一眼。

“你不是一直在看我的卷子嗎？”

“我不是，我沒有，我就看了一題。”

啊這，不打自招嗎？

柯學面色有些無奈，“好吧好吧，我覺得大概應該可能也許沒有我不會做的題。”

“嗯……能滿分嗎？”

“誰知道呢？應該吧。”

“下午才是重頭戲，不僅占比64%，而且難得多，你可不要掉以輕心啊。”

“那個…我大概問一下，前300名大約要多少分。”

“如果滿分算一百分的話，往屆第300名都差不多五六十分。”

“五六十？這么低嗎？”

“……”

“啊抱歉，忘了你是三百多名了。”

“呵呵……”

柯學的臉上滲出了一絲冷汗。

“那個…其實你已經很厲害了。”

“畢竟當時你才14歲對吧。要是你現在去參加，肯定是前幾名的好成績。”

艾拉的面色由陰轉晴。

“跟你開個玩笑而已，別那么認真嘛。不過你的夸獎我就收下了。”

呵呵，鬼都不信你的話。

柯學內心冷笑著，面上不動聲色地轉移著話題。

“那第一名大概多少分？”

“其他的我不怎么清楚，不過我那一屆是八十九分。”

“連九十分都沒到嗎……這就第一了？”

“那人上午的試卷也是滿分，失的十一分都在下午的八道題中。所以我讓你別小看下午的考試啊。”

這么看來，下午的題目確實是有點難度。

不過再怎么說經典力學里也不可能會有我不會做的題吧。

我當年也是通過物理競賽才報送的清北大學啊。

說到物理競賽，柯學不由想起了當年決賽上一道難出天際的題目，就連他也是后來才做出的。

那道題目涉及等離子體物理，考察了磁化等離子體中電磁波平行磁場方向傳播的規律。

涉及到虛數折射率、截止頻率、群速度、色散關系等概念……

而這些內容都是物理系研究生的課程。

不過這些跟經典力學基本上沒什么關系了，所以柯學倒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聊著聊著，他們已經走下了二樓。

“塞恩斯，你中午是回家嗎？”

柯學思考了一下，“應該是吧，也沒什么別的地方可以去。”

“跟我們一起去吃飯怎么樣？”

“我們？”

“就是我們五個監考老師，還有……”

柯學搖了搖頭，“那還是算了吧。”

艾拉輕打了一下柯學的肩膀，“聽我說完行嗎？”

“還有老師也在那邊，我正好可以幫你說一下提前收徒那件事。”

“嗯……那行吧。”

“那跟我走吧。”

科學家協會的建筑畢竟是一座城堡，所以在里面就有專門的餐廳。

柯學跟著艾拉穿過一樓大廳，打開一扇小門，就到了餐廳。

餐廳并不是圓桌制的，即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吃的那種。

而是有點像學校食堂，或者說是自助餐。

取餐的地方在一邊，而另一邊是數張平行的白色大理石長桌。

柯學與艾拉取完餐，來到了一張長桌最靠里側的地方，面對面坐下。

“老師還沒來，我們就先吃飯吧。”

“行，問你個問題。吃飯的時候可以聊天嗎？”

艾拉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當然可以啊，只要不大聲喧嘩就行。”

“你是怎么會有‘吃飯不能聊天’的這種想法的。”

柯學有點尷尬。

他撓了撓頭說道：“我不是覺得有那什么貴族禮儀嘛。”

“貴族都沒了還講什么禮儀啊，你這個人真的是。”

“……”

“好吧，我不說了。那你說說看問我這個問題干嘛？”

“哦，我是想說，現在剛好可以把早上關于發色的那個問題跟我講清楚。”

“發色……什么問題？”

“就是我之前問你為什么黑發……”

“哦，我想起來了。”艾拉打斷了柯學的話語。

“我之前跟你說是血統和遺傳方面的問題對吧。”

柯學輕輕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是黑發我不清楚，那么我來說說看我的原因吧。”

“在我們現在這個大日帝國的前一個大日帝國再往前一個王朝……”

艾拉的話語頓住了。

“抱歉，說的有點繞……”

柯學打斷了艾拉，“沒事我懂你的意思。就是上上個王朝嘛。”

“沒錯，那我繼續說了。”

柯學點了點頭。

“上上個王朝的名字叫做東來帝國，據說是從世界的東方移居到我們現在的這片土地上的。”

“欸？你不是說你是從東方來的嘛，那你的黑發黑眸也確實是沒問題。”

柯學有些疑惑地看了艾拉一眼。

“從歷史文獻資料中來看，東來帝國的皇室成員大部分都是黑發黑眸。甚至還有規定，國王必須由黑發黑眸的人來繼承。”

“因此據我推測，東方的貴族肯定都是黑發黑眸，所以我剛剛才說出‘你的黑發黑眸也確實是沒問題’這句話。”

“那么…塞恩斯，我的推測對嗎？”

按理來說應該是對的，柯學前世的東方人就是黑發黑眸。

但這個世界畢竟與前世有了很大的不同，所以柯學也只能將這個問題馬虎地回答過去。

“嗯……這個，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小的時候就離開東方了。”

“啊，那好吧……”

“都說到這了，黑發黑瞳的人數稀少的原因你也應該能猜出來了吧。”

柯學點了點頭。

“無非就是被舊大日帝國滅亡后，東來帝國的皇室遭受了打壓之類的吧。”

“bingo！”

“東來帝國被覆滅后，大部分旁支都逃竄到其他國家去了，只有國王那一支血脈留了下來，在小地方茍延殘喘，直到新大日帝國成立才重獲新生。”

“所以…你們家其實就是那支血脈？這座城市也就是你說的小地方？”

艾拉點了點頭，“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

聊著聊著柯學就忘了吃飯，眼前的食物還有一大半。

本著不浪費糧食的想法——實際就是柯學之前吃的太差了。

柯學沒有再跟艾拉講話，悶頭一盤接著一盤吃著。

而另一邊的艾拉就優雅多了。

只見她右手刀，左手叉，正在切牛排。

切下一塊后，用叉子叉起，輕柔地放進檀口中。

柔軟的嘴唇與叉子短暫相接，微微凹陷了下去……

“好了好了，塞恩斯，你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艾拉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了。

“嗯嗯好的，最后一盤了。”柯學嘴中塞滿了食物，吐字略微有些不清晰。

艾拉入神地看著柯學鼓起的面龐，聽著他略顯含糊的話語，腦海中思緒紛飛。

不可能吧……

塞恩斯也有這么可愛的一面嗎？

柯學被艾拉盯的有些頭皮發麻，放下刀叉，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你看什么呢？我有那么好看嗎？”

艾拉的雙頰一下子紅了起來，支支吾吾地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柯學見她這副模樣，暗自搖了搖頭。

可惜啊……

好好的一個人，就這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