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易絲見陸星雨沉默著細思，知道他對自己產生了好感，心下歡喜，臉蛋上仍不顯露。

這個時候，如果乘勝追擊，只會造成反效果。正確做法應當是及時轉移到一個比較輕松的話題，否則會讓眼前悄然心動的美男產生不必要的心理壓力。

于是，按下喜意的露易絲故作尋常般說道：“我都沒怎么聽你說過你的家人呢，不講講他們嗎？”

陸星雨立刻眉飛色舞，開口說道：“你曾經因美貌而被整個巴黎仰慕是嗎？我媽媽也是明媚無雙，全煙臺最美麗的花朵，你和王后、瑤蘭她們雖然都很漂亮，但是都比不上我媽媽！”

露易絲看著他開心的樣子，微笑贊同：“看到你如此英俊的容貌，也能想象得出她到底是如何風華絕代。”

陸星雨卻嘆氣道：“可惜，我媽媽不像你們這些貴婦人養尊處優，她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在你這個年齡的時候，就已經被柴米油鹽給摧殘的接近花期枯萎，盡管在我看來，她依然很美。”

露易絲聽他這么說，趕緊說道：“我可不是貴婦人，我是平民姑娘，跟養尊處優搭不上邊，只是平常都會把事情托給女仆。”

陸星雨很驚訝：“嗯？看你是賢良淑德那一掛的，不會做家務嗎？”

露易絲扯扯嘴角：“主要是因為嘛，我那個丈夫實在太混賬，我每天給人畫肖像賺來的錢，都被他拿去揮霍了，我實在沒有在那個家里做家務的心情。”

“你丈夫，我記得就是畫商勒布倫先生吧？”陸星雨回想起了與她初見時的場景，露易絲自我介紹時就是這么說的。

“是啊。”露易絲嘆氣，“他每天都很晚回家，有時候徹夜不歸，也不知道在哪里揮霍錢財，迷戀于那些不知所謂的女人。還盡是一些低劣的愛好，他要是把錢拿去買珠寶那還算有點品味，可他……唉。”

陸星雨同情地看著她，身體不由自主向她挨近以示寬慰。

露易絲說道：“當年，勒布倫先生追求我的消息被別人知道，那時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接受，而我那些朋友如雪片般給我寄來控訴他低劣行徑的信，都在勸我不要犯傻。但是他偽裝的太好了，我與他剛剛相處的那段時間，他似乎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對我噓寒問暖，帶我去看畫展，拜訪藝術大師，還向我開放他的私人館藏。于是，在各種因素疊加在一起的情況下，我接受了他的求婚。”

陸星雨善解人意說道：“每個渣男騙婚的時候都這樣，不怪你。”

露易絲繼續說道：“我和勒布倫先生結婚后，他就原形畢露了，到那時我才后悔不迭。朋友們勸說的信也再沒寄過了，他們每次遇見我和他的時候，都是一副尋常的樣子。我覺得他們一定對我很失望……”

陸星雨立刻明白了，說道：“在我那里，這種心態有一種專門的解釋。當一個優秀美麗的女性，選擇了一個道德下作的渣男時，社會輿論剛開始還會痛心疾首，但是到了后來，也就不再勸了，直接就說‘尊重祝福’這樣的話。”

露易絲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勉強笑笑，對他說道：“我也不是在給自己辯白什么，但是我之所以這么做，確實是有原因的。我12歲時，疼愛我的父親去世了，后來我15歲，我母親改嫁給了一個珠寶商，那是個庸俗透頂的男人，甚至理直氣壯的拿走我畫肖像賺來的錢。”

“于是你就為了逃出虎穴，進了狼巢？”陸星雨十分同情地搖搖頭，“你為什么不反抗你繼父和你丈夫呢？他們拿走你的錢，你該在法庭上拿回來才對啊，就算巴黎的女性地位比不上男性，總該講理吧，錢可是你自己賺的。”

露易絲嘆道：“這個世道終歸是對女性不公的，錢沒被拿走時還好說，但是既然被拿走了，再拿回來就很是要費一番周折。我在修道院長大，向來節儉，也就這樣認命好了。藝術界的前輩看我這樣子，都在為我惱恨，為我的認命而氣惱。你看我這身上，從沒穿過什么名貴的衣服，也沒什么閃亮的首飾。”

說著，她在椅子上向陸星雨舒直身子，以示自己所言不虛。

的確，露易絲的衣服依然是一件細布材料的白色晨衣。這些時間的印象里，她也沒穿過什么別的顏色的裙子，一天到晚穿著白色的普通衣裙，和瑪麗形成鮮明對比。瑪麗的裙子每天都不帶重樣的，并且每件都能讓現代的LO裙愛好者驚艷尖叫。

陸星雨能很確信的講，那些社交網絡上所有價格嚇死人的LO裙，在瑪麗的衣裙面前都會顯得像丐幫幫服。

法蘭西王后的裙子，每一件都是巴黎的奢侈品商人手工精心縫制，獨一無二，高級定制。

不過嘛，陸星雨穿越時，身上的那件高級西裝，跟瑪麗的奢侈衣服比起來也不遑多讓，可惜這個時代的衣尚風潮可能接受不了現代西裝。

這也無所謂，18世紀的軍裝還是很帥的，腦袋上再戴個船帽，船帽上夾著三色徽，特別有感覺。

高級西裝固然人人喜歡，剪裁貼身的軍裝同樣很棒。

宮廷衣裙奢華絢爛，細布白裙不染鉛華，都是很漂亮的裙子。

就好像紅玫瑰燦若朝陽，白玫瑰清雅透亮，這是難分高下的美麗。

也如同美人一般，不同風格的美麗是難以分出誰更美的。

瑪麗顏若朝華，燦爛如初春桃花。

露易絲清麗甜美，鐘天地之靈秀。

陸星雨想到這里，右手托腮，看著她笑了。

露易絲怔怔與他對視，心里感嘆，他真的好好看，全意大利的肖像畫家聚在一起也想不出這樣的五官吧……

露易絲越發迷醉，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水霧，迷離動人，緩緩靠近他的臉側。

陸星雨也愣住了，不知道她怎么回事，猶豫著要不要把身體往后傾，露易絲的紅唇就親上了他的臉頰。

過了幾秒，兩人都從呆滯中回過神來，露易絲輕靈的身子飛快往后退，俏臉上帶著震驚的神色，似乎難以置信剛才做出這種不要臉動作的人竟然是她本人。

陸星雨同樣十分驚訝地看著她，臉上慢慢生起了紅暈

露易絲的臉像火燒云一樣紅起來，雙手掩面，遮住羞惱欲死的表情，只覺得手掌上滾燙不已。

言語攻勢是一回事，紅唇攻勢又是另一回事，天吶，剛才那不是我，有一個不要臉的女妖附了我的身……

陸星雨看她無比嬌羞的樣子，心里不知為何生起一股火熱來，站起來顫抖著聲音說道：“好啊，竟敢搞突然襲擊，看我不把你也給親了！”

露易絲透過眼睛的余光，感到他高大的影子完全罩住了自己的視線，在指縫間睜大了眼睛，聲音微微發顫：“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