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時,眼風狀似無意的掃過他們,全是極為陌生的男人面孔,相貌也大相徑庭。
就單論長相,不得不說,里面沒一個人有她家王爺的神仙顏值能打。
頂多就算中等偏上吧,走在人堆后頭的,有一兩個樣子還有點英俊,但跟閆斯燁也是不好比的。
眾人各懷鬼胎的在暗地里互相打量。
“我就說四哥福氣好吧?!?
其中一個男子五官尚且年輕稚嫩,但臉上全無少年人朝氣,反而整個人盡顯老氣橫秋,他哼笑道:“四嫂果真好模樣,漂亮程度跟四哥有得一拼呢?!?
一開口就用漂亮一詞來形容男人多少有點不合適,況且對方還帶著清晰的侮辱意味。
晏水謠看他一眼,從聲音和容貌上基本辨別出此人就是排行偏小的九王爺閆沐博。
嘖,小東西還挺會長,小小年紀就這么討人厭。
他夾槍帶棒的譏諷完,末了,抬眸問向晏水謠:“四皇嫂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這是個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的問題。
如果她真的只是喬鵲,或許她會無助又慌亂的當場怔住,不知該怎么回閆沐博。
可惜她不是。
“我覺著相貌只是其次,身為男子,該有點真本事在身上才是正解?!?
晏水謠語調柔柔的擋回去:“能撐起家國天下的,方才是真英雄?!?
此言一出,眾王爺面色劇變,她沒有正面去回應閆沐博,這話迂回中又暗含不少小刺。
意思不就是再說,他們不能保家衛國,雖為男子卻沒有真本事嗎?
人越是沒什么,越對這件東西敏感在意。
哪怕晏水謠沒這個意思,他們也瞬間自我代入了。
更何況,她的確是這么想的。
并學著閆沐博的樣子,拾眸輕聲問:“九王爺您說,我講的對不對?”
同一句話原封不動地丟還給閆沐博。
閆沐博再聽不出她的潛臺詞,那他就是傻子了。
主動挑釁不成反被人將了一軍,典型的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縱然胸中火氣高漲,但畢竟理虧在先,又有閆斯燁坐鎮,他頂多過一過嘴癮并不能真跟晏水謠動手。
現在氣歸氣,但也只能隱忍不發。
就在這短短十幾秒鐘的沉默之中,晏水謠快速掃了一遍眾人的表情。
站在最前頭的幾個男子面色都不大好看,明顯壓著怒意,她暗自記下這些個必定跟閆斯燁有仇怨。
以后不管是跟他們對上了,還是他們的妻妾,都不能掉以輕心。
而適才她看的比較順眼的,一直被擠在外圍的兩個男子倒是面容含笑,似乎對她不卑不亢懟回去的態度很是欣賞。
雖然她人還認不全,但光憑這短短的一點時間,她可以基本判斷出他們的派別陣營。
至少明面上是敵是友,這點一目了然。
“咳咳?!?
老三閆繼昌神色怪異的清一清嗓子:“七弟說的是,先讓老四回府安頓一下,晚上有接風宴,到時再聊也不遲?!?
晏水謠眼珠子轉了一轉,刷的捉到兩個關鍵信息。
前頭勇敢站出來替閆斯燁鳴不平的是皇七子,但老七叫啥名,她一時沒能想起來。
她眼光稍抬,心中有數,這位七弟大約就是被擠到后頭的那兩人中的一個。
而第二個信息是:今夜有接風宴。
他們一腳才剛踏入皇城,就來這一出唇槍舌戰,兄弟間的隔閡毫不遮掩地攤到文武百官面前。
晚上到底是接風宴,還是鴻門宴,還真叫人不大放心呢。
三王爺閆繼昌好像還有點話語權,他發話了,眾人就開始往皇宮方向走去。
晏水謠走在閆斯燁手邊,緊緊跟著她家大佬,她剛剛幾句話就得罪了這里半數人,以后可得抱緊閆斯燁大腿。
在來帝都之前,赫蘭簡單的跟她介紹過皇宮的人物關系圖譜。
但夏北的老皇帝本來就生了不少孩子,多數都已分府成家,另一半也全是貴族重臣家的子女,關系網又密又大,跟一團毛線球似的。
他們跟現代不一樣,沒有近親不得通婚的概念,為了親上加親,表親之間聯姻更是常有的事。
這就會導致誰跟誰似乎都能掰扯出點關系來。
在臉對不上名字的時候,晏水謠一會兒就聽暈了,感覺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個大家族在通婚。
如今見到真人了,晏水謠才略微有一點實實在在的感覺。
正在默默回憶赫蘭傳輸給她的信息,她發現越往前走,道路兩邊就不再是身穿朝服的官員。
而是一些錦衣華服的漂亮女子。
年紀都不算大,而模樣尊貴,像是各家府邸管事的女主人。
晏水謠只拿眼角余光偷著去瞥她們,而表面上依然目視前方,乖巧的跟在閆斯燁旁邊亦步亦趨。
眼見兩側的歡迎隊列就快到頭了,忽然一只極不顯眼的繡花鞋在幾步遠的地方橫了出來。
恰恰踩在晏水謠這側的過道。
幸而她一直有留意在觀察四處的情況,否則怕是要被這斜刺里伸出的鞋子絆倒。
閆斯燁知道她已經察覺到那只腳,便也沒有出聲。
這種情況,晏水謠裝作不知情的避開就可以了,但她心念一動。
就在她鞋尖即將碰到那白色繡花鞋的時候,她腳步一頓,沒有直接跨過去。
而是用盡全身力氣,朝著對方五只腳趾頭的脆弱部位,狠狠地一腳踩下去。
“?。 ?
耳邊驀的響起一女子尖銳的痛呼聲。
隱約還混雜著一絲骨頭碎裂的細微聲響。
變故來得太快,女人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原本還在等晏水謠出丑,下一秒冤種居然變成她自己。
毫無防備下她就在劇痛中摔出隊列,踉蹌地撲倒到眾王爺當中。
晏水謠受驚般抱住閆斯燁胳膊,眼里盈盈含淚:“王爺,我剛才好像踩到什么,難道是……”
而此時更多人的注意力放在摔出來的女子身上。
須臾靜默后,閆繼昌皺眉問道:“二皇嫂這是?”
二王爺閆濟安臉色黑如鞋底,冷眼看著妻子:“怎么如此不小心,還不快起來!”
晏水謠心底喔嚯一聲:原來是二王妃宣儀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