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酒店陽臺前俯視著街道，這里人山人海，他們在等待著，就像等待英雄登場。

林志勛實在不能把自己想象成英雄，他此刻已經忘記身處何處？

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因為開幕式戴著綠頭魚，人們把他看成咬狗的人。

媒體們蜂擁而至，他們遞出話筒，想問問他為何咬狗？

旁邊的徐賢很緊張，她不喜歡穿紅色禮服，此刻在林志勛身邊也很別扭，這或許是心虛，因為她沒有作品，害怕別人說長道短。

“首映結束有記者發布會，到時會接受采訪。”

眾媒體轉頭采訪李秉憲，金南珠，他拉著徐賢坐進車里，身邊有個美麗的人，他很有面子。

“導演，我有些緊張。”徐賢看著車窗外的媒體。

“這不算什么，以后多參加幾次首映禮就好。”他只能這么安慰。

人們好奇《魚人》究竟是一部什么電影，就連李秉憲都沒看過，到電影宮前時，這里人很多。

走紅毯時有些漫長，因為是自己的電影首映禮，戛納電影節主辦方安排了好幾個拍攝區，他們駐足在這里拍照。

走到電影宮臺階上，林志勛和蒂姆伯頓擁抱，他恭喜著他：“人們會喜歡《魚人》的。”

“這樣最好。”

他與好萊塢保持距離，蒂姆伯頓也是好萊塢導演。

當所有人都走進影廳后，林志勛就像去年一樣，他獨自站在門外，他等候著主持人叫他的名字。

“歡迎導演，林志勛！”

他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影廳，BGM響起，影廳內閃起迪斯扣的燈光，眾人站起來鼓掌。

他的舉動與去年沒什么區別，走到《魚人》主創位置，林志勛與前面的李滄東擁抱。

隨后他轉過身，向后面的眾人揮揮手，林志勛與李秉憲握手：“今天是我們的時刻。”

“導演，我相信我們會成。”

這是李秉憲第一次參演的電影入圍戛納電影節主競賽單元，他渴望著獲得最佳男演員。

影廳內的燈光暗下，大屏幕亮起。

……

電影開始！

《魚人》開頭畫面是一片藍色霧氣之中。

藍色的霧氣越來越重，河水就像靜止一樣，一艘小船緩緩從霧氣中出來，這個畫面很美，就像一副藍色山水畫。

寒江孤釣。

船越來越近，人看不清，鏡頭聚焦在魚竿上，一只鯽魚被釣了上來，它在拼命的掙扎，魚鉤從它的嘴里拿出來。

鯽魚特寫，聚焦在魚眼睛上，它的瞳孔越來越大，突然！聽到嘈雜的聲音，就像菜市場一樣。

這條鯽魚在砧板上，它被刮鱗、開膛、破肚，賣給一個人。

影片名字出現：《魚人》。

影廳內的眾人有些疑惑，3分多鐘的鏡頭，人只出現手和身體，臉都沒有漏出來，這3分多鐘刻畫了一只魚從生到死。

在首爾的郊區，夜色的燈光呈暗紅色，崔玨正在偷車，他的動作嫻熟，一看就經常偷盜。

他開著偷的車離開，人們看著畫面中的人，被嚇了一跳，他的面部很瘦，眼睛凹陷進去，瞳孔白的多黑的少，眼睛睜的很大。

崔玨來到郊區二手車收購站，他開始和老板討價還價，這個人物給觀眾的感覺很不一樣，一般人銷贓，會盡快出手，他背著手，就像一個老板，在販賣自己的貨物。

兩個人走進老板的辦公室，在談好價格后，崔玨開始推銷自己，他想要在這里工作，他的語速很快，就像傳銷演講一樣。

他的自信和坦然，讓觀眾以為他會求職成功，很快就被現實打擊，收購站老板告訴崔玨：“我們才不會雇傭小偷。”

影廳內的眾人，這才醒悟過來，崔玨偷了車，他們剛才被他勵志的話語迷惑住。

坐在前排的李滄東點點頭，他認為這部電影很真實，金融危機下，韓國很多人失業，像崔玨這樣的人，會做出一些偷盜的事。

從崔玨的眼睛中，人們就看出他很不一般，崔玨的眼睛睜的太大，說話的時候不眨眼睛。

崔玨一個人很聰明，他把偷來的寶馬賣給收購站，自己換了一輛現代開，舊是舊了些，他獲得一大筆錢。

收購站這里找不到工作，他開車回家，首爾的夜晚，給人一種虛無感，警笛聲、妓女拉客、酒蒙子躺在地上，還有老人撿垃圾。

半路上，崔玨開車遇到一場車禍，現場有施救的警察，還有兩個人引起他的注意，他們手里拿著攝像機，對著車禍現場拍攝。

當崔玨聽到錢一個字，他的眼睛直勾勾盯著這兩個拍攝的人。

一個頭戴綠頭魚的人，在崔玨身邊經過，這個綠頭魚就像帶給崔玨啟示一樣，他主動走過去。

“你們拍攝的會在電視臺播出嗎？”

“早間新聞，可以上頭條。”

兩個人并排走著，男人就是郭道元飾演的夜間拍攝，他整理著拍攝設備。

崔玨問他：“什么頻道？”

郭有意無意說：“誰出價高就賣給誰。”

崔玨看到郭他們車里昂貴的設備，他就知道這一行很賺錢，他詢問著：“我能加入你的團隊嗎？”

兩個人交談的畫面，郭占據的畫面多，他明顯處于優勢地位，他搖搖頭：“當然，不！”

崔玨回到家里，電視機里播放著動物，獅子、老虎、斑馬、蛇、老鼠、魚、還有鳥。

觀眾們發現，崔玨的房間也有一個魚缸，這次魚缸里的魚不是鰻魚，而是與電影開頭很相似的鯽魚。

電影開始就用魚眼睛轉場，人們這才發現，這是林志勛獨有的拍攝技巧。

電視機里果然播放著夜晚郭拍攝的畫面，崔玨直勾勾盯著電視，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欲望。

KBS早間新聞，崔玨明白是這家電視臺買走拍攝素材。

畫面一切，在公園中，天空很藍，周圍人很多，鏡頭從左往右橫搖，周圍人都是虛焦，運動鏡頭中，定格在崔玨的臉上，他戴著墨鏡，崔玨與其他路人在焦點上區別。

很多導演暗自佩服，林志勛技巧越來越好，通過鏡頭語言刻畫出崔玨與其他人，他與周圍格格不入。

下一個鏡頭，崔玨與自行車實焦，果然，崔玨把這輛自行車偷了，他把偷的車賣掉，用手中的錢購買拍攝器材。

警用監聽器加攝像機，這就是崔玨的設備，夜晚，他在首爾穿行，監聽器中傳來各種突然事件，因為去的比較晚，都被別人搶先拍攝，而且事故處理差不多。

功夫不負有心人，崔玨開車遇到一個女星，他開車跟著她，在車里等候著，就像狩獵一樣。

果然，女星和一個男人下車，崔玨打開攝像機，鏡頭語言太有感覺，畫面是攝像機監視器的畫面，在監視器里，女星與男人親吻，隨后兩人一起走進豪宅。

崔玨帶著拍攝的素材，走進KBS電視臺，找到主管南西，看過視頻后，南西很高興，她告訴崔玨：“這個女星對外公開單身，她雖然不紅，她說謊了，人們喜歡戳破謊言。”

拍攝的這一段視頻，崔玨賺到40萬韓元，他手里拿著錢，內心更加堅定，他問南西：“像這樣的視頻，會有收視率嗎？”

“人們喜歡議論有名的事物，就像蒙娜麗莎畫作，當人們議論多，關注的多，一般的作品就會有名。”

影廳內的眾人，忍不住想笑，林志勛這是借電影中角色的口，調侃所謂的美術畫作。

同時也在調侃整個人類社會。

南西告訴崔玨：“暴力、血腥、名人、政客、人們喜歡議論犯罪，特別是自身安全受到威脅。”

“觀眾們特別關心匪徒在富人區犯罪，意思就是說：受害者最好是富人階層。”

“為什么？”崔玨就像代替觀眾問一樣。

“當富人階層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底層人們安全會更加危機，美國的富人區警察很多，美國的警察保障富人安全，黑人區和貧民窟，很少見到警察身影。”

崔玨調侃道：“哦，美國的警察就是富人的保安。”

“額。”南西笑了笑，她告訴崔玨：“要有畫面感。”

影廳內觀眾有很多美國的，他們的臉色很難看，林志勛一刀砍到股骨頭，就像電影中的一樣，美國富人區警察確實比黑人區多。

兩個人的對話，不止反應出媒體特性，還反應出資本主義社會特性，甚至是人類社會潛規則。

新聞的價值，要用真金白銀衡量，為了獲得關注度，獲得收視率，媒體會播放煽動性還有刺激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