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仙長,你們希望朕怎樣做?”
老皇帝看著楊子昂,就算他不能完全信任楊子昂,但是他也不敢完全信任國師,所以他得做好兩手打算。
楊子昂接下來的每一句話,老皇帝都會在心里琢磨良久,因為他必須要辨認出那個真正的天命之人,一旦選錯,對于齊國就會是滅頂之災!
楊子昂當然明白老皇帝的顧慮,但他此時也別無選擇,為了借助龍脈的力量,必須將計劃和盤托出。
“那國師此時正在皇陵煉化靈氣,最多天亮,他就會破關而出,下令將城東的龍涌泉擴大。而你要做的,就是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老皇帝聽完,低頭看著石碑,沉默了半晌,緩緩點頭:“朕知道了……咳咳咳咳……”
他忽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也許是站得太久了,身子骨撐不住。也許是因為殫精竭慮,耗盡了心神。他咳得彎下了腰,半天直不起來。
青雪看著老皇帝,又瞥了一眼楊子昂,仿佛看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楊子昂的情景。
那時候的師弟,也是大限將至,暮氣沉沉,可也比這老皇帝強上一點。老皇帝這樣子,半只腳已經踏進棺材了吧?他能自己走這么一段路,已經是格外勉強了,明天真的能把他當做依靠嗎?
青雪看向老皇帝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同情,走上前一步,伸手扶住老皇帝的胳膊,運轉靈氣,向他體內注入一股生機,為他理順氣息。
老皇帝總算停止了咳嗽,感受到體內的暖流,眼中多了一分感激之色,在楊子昂兩人的攙扶下,原路返回,躺回了龍床上。
“今晚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卯時三刻,就是你出力的時候。”
楊子昂和青雪留下了一些丹藥,便御風離去。
雖然老皇帝現在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能吸收的藥效少之又少,但是他們沒有別的指望,只能把全部賭注都壓在老皇帝身上。
老皇帝呆坐在床上,想著這六十年來的一切,只覺恍然如夢。
思緒紛飛,良久出神。
他忽然開口喚道:“來人!”
一個小太監邁著小碎步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滿地躺著的人,正要驚呼,馬上被皇帝阻止了。
“去喚太子進來,朕有事要講。”
無論楊子昂說的是真是假,明日都會有一場生死之戰,他必須要安排好后事了。
楊子昂和青雪出了皇城,心情同樣頗不平靜。
“師弟,你覺得那老皇帝真的可以嗎?”
青雪雖然是在問楊子昂,但是話一說出口,她自己內心就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就算人皇的天命龍氣再厲害,那老皇帝的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也不能完全將皇道龍氣發揮出來。
“有一句話,叫做‘知其不可而為之’。人活在世上,總要做些傻事的。”
“嗯。”青雪已經聽明白了楊子昂的言外之意,心中卻忽然安定下來。
這場人禍,固然是齊國百姓的一場浩劫,又何嘗不是對自己的一次試煉呢?
若沒有“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勇氣,又如何淬煉出一顆通明道心,攀登大道絕頂?
“師弟,謝謝你。”
“不用謝,我也是說給自己聽的。”
楊子昂眺望東方,天光好似微微有了一點亮的感覺。
之前覺得光亮給人來帶希望,而現在,熹微的光亮像是一道催命神符,是閻王派來催這城中每個人的命的。
此時,皇陵地下,重宵正在煉化最后一縷靈氣。
他已經到了突破的關鍵時刻,所有靈力已化為先天一炁,凝聚于中宮,粉碎虛空,疊起蓮臺,胎化元神,化陰陽而返太極,出天門又回天門,最終顯化嬰兒,端坐于紫府血色蓮臺之上。
大道成矣!
紫府蓮臺上的血色小人與現實中的重宵同時睜開眼睛,發出一聲長嘯。
“啊——”
洶涌澎湃的靈氣波動以他為中心向周圍擴去,一波一波蔓延開來,震驚千里之地。
幽州城內的楊子昂和青雪同時望向皇陵的方向,喃喃道:“來了。”
余音在皇陵中滾滾回蕩,僅是這靈氣逸散的余波,就讓守衛們捂住耳朵,嘴角溢血,痛苦不堪。
待重宵站起身來,渾身的氣勢已經完全不一樣。
一睜眼,便是讓人臣服的強者之氣。
從此以后,他就是能夠創宗立派的一方老祖,就算見了各大宗門的掌門宗主,也能平輩論交。
重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隨意一彈指,就有萬鈞之力。這就是半仙之軀。
“恭喜國師!賀喜國師!”周圍的守衛們回過神來,紛紛跪拜在地,不停高呼。
重宵的視線掃過這些人,未做任何停留。
他本來是瞧不上這些人的。這些都是他來到俗世之后找的一些武林人士,螻蟻一般的東西。不過,現在還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重宵大手一揮,發布出一道道命令。
“你們去把巨龍湖周邊的所有船只全部燒掉,一個不留!”
“去叫老皇帝安排役卒,將龍涌泉的水面擴大。”
“通告全城百姓,我要在城東舉辦一場封禪大典,所有人都要參加!”
守衛們一個接一個領命離去,毫不遲疑。當初他們追隨國師就是為了修行仙法,現今國師大業已成,日后他們必然能跟著雞犬升天。
等所有人都離開,皇陵中只剩下了重宵和云華兩人。
重宵望著身邊艷若桃花的美麗仙子,眼眸中燃起熊熊火焰:“云華,我成功了!”
云華傾慕地看著他,由衷為他高興:“我早就知道,你一定會成功的!”
“你期盼這一天已經很久了吧?我們已經多久沒用自己的皮囊了?你是不是很想知道元嬰的滋味?”
云華霞飛雙頰,嬌艷欲滴,羞不自勝,卻沒有躲避,用灼灼的目光回應著重宵:“宵郎,你要在這里滿足我的好奇心嗎?”
重宵哈哈大笑:“當然!就在此時、此刻、此地!”
滿地的尸體、血跡都被他視若無睹,皇陵里響起粗重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