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娃娃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里，何睿倒是完全明白了剛才發(fā)生的事情。

大差不差的，和原來的劇情沒有多少區(qū)別，娃娃迫于生計，流落煙塵之地。

可對家里卻說只是在大戶人家?guī)兔Α?

早上這伙混混的到來，不但在家人面前徹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還強行想要拉著娃娃回到那個地方去。

娃娃自然不愿，老人想要保護自己的女兒，拉扯之下，丟了性命。

大概是這一切發(fā)生地過于快速，等阿吉站出來的時候，大錯已經鑄成。

因為何睿的到來，這個世界線似乎已經發(fā)生了些許的變動，只是那最希望改變的事情，終究沒有發(fā)生。

......

暗夜，昏燈。

凄凄慘慘的燈光，照著床上老婆婆的尸體，也照著娃娃和老苗子慘白的臉。

屋內的人就這么保持著一個動作，一動沒有再動。

老苗子終于是站起身來，關上了那扇破舊的木門。

“你們，都走吧。”

他的臉已因悲痛而扭曲：“你替我們的娘報了仇，我們本該感激你，可是……可是現在我們已沒法子再留你。”

這句話，是對著還在角落的阿吉說的。

“至于你，你也已經長大，有了養(yǎng)活自己的本事，我們以后，也養(yǎng)不起你了。”

聲音嘶啞，透著幾分冰冷，卻又有幾分悲涼。

兩個人都沒有動，沒有開口。

何睿自然是明白老苗子的意思，今天的事情，已經把當地最大的地頭蛇——大老板，給徹底得罪了。

他要他們走，只是不愿再連累他們。

一個是才認識幾天就可以肝膽相照的兄弟，一個是跟了自己幾年，不是一家卻甚是一家的小弟。

何睿抬頭看向自己的大哥，沒有說話。只是用堅定眼神告訴他，我不走，我不怕，我要報仇！

老苗子忽然沖著他們大吼起來：“就算我們對你們有恩，你們都已報答過了，現在為什么還不走？”

“你真的要我走，只有一個法子。”

在角落的阿吉緩緩抬起頭來，看向站在門口的老苗子。

這是何睿第一次見到他的臉，一張清秀，卻又棱角分明的臉。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很慢，沙啞中透著著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老苗子半倚著門，朝著角落看去。

“什么法子？”

“打死我，把我抬出去。”

燭火搖曳，阿吉一半的臉藏在陰影里，忽隱忽現，看得不大真切。

“我知道你有功夫，就認為可以對付他們了，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些什么人？”

老苗子這句話不僅沖著阿吉，更是沖著何睿。

阿吉還有些拳腳本身，可是自己這個小弟，自己可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見二人又是沒有回應，老苗子接著開口說道。

“今天你遇到的只是那邊最底下的幾個嘍啰，大老板手下有三個打手，一個叫鐵頭，一個叫鐵手，一個叫鐵虎。這幾個，可都是殺人如麻的江洋大盜，好幾個打著為民除害的武林高手，都死在他們手里啦！！”

聲音越來越激動，也越來越急切。因為他知道，時間不多了。

大老板的那伙人，可不是這種會善罷甘休的。

“苗子哥，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沒等角落的阿吉有所反應，何睿已經迫不及待地搶先說了出來。

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

一來他知道阿吉就是謝曉峰，啥鐵頭鐵拳的，壓根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

而且自己的任務也只有一直跟著這個阿吉才能得到完成，眼下的情形，自然是和阿吉關系更進一步的大好機會。

只是除此之外，何睿能感覺的到，此刻自己內心的憤怒和仇恨。

在自己到來之前，這個身體原有的，對這個家庭的情感。

如此強烈，如此真實，讓何睿都有點恍惚。他選擇留下來，到底是理智的判斷，還是真的是發(fā)自內心的感情的驅使。

因果律，因果......

也許，這就是一份因果。

他來到這里，占據了這個身體，便徹底，和這個世界有了因果。

“我本來已無路可走。”

角落里的阿吉又一次緩緩開口，吐出一句話后，便不再發(fā)出聲響。

見二人堅定若此，老苗子終于是長長嘆息一聲：“也好也好，你們都想死，咱們死在一塊倒也是好的。”

“好！實在是好的不得了啊！”

話音未落，門外傳來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

伴隨而來的，就聽得“砰”的一聲巨響，老苗子剛關上的木門就這般被生生打穿了一個大洞。

何睿看到一個纏滿布帶的拳頭從外面伸了進來，又馬上縮了回來。

緊跟著又是“轟”的一聲，旁邊的磚墻也被同樣的拳頭打出一個洞來。

碎石木屑瞬間充滿了這個昏暗的房間。

終于，要來了嘛！

也許是滿腔的憤怒終于是找到了一個發(fā)泄的出口，沒等角落的阿吉有所反應，門邊的何睿已經搶先一步打開了木門。

他走了出去。

老苗子正欲阻攔，卻被自己這個小兄弟用力一推，向后退了幾步。

門外早就已經擠滿了大老板的小嘍啰們，同伴的尸體已經被草草拖了出去，他們盯著眼前的門，目光里滿是兇狠和貪婪。

為首那個身材最為魁梧，他左手捏著剛才正用過的右拳，斜眼看著第一個從門內出來的何睿。

“你就是他們說的沒用的阿吉？！”

聲音中充滿著鄙夷，和一點點的不可置信。

這個手下回報里，兩掌就擊殺了車夫兩個小弟的家伙，居然是個眼前毛都不知道有沒有長齊的年輕人？！

“我不是，我叫何睿。”

何睿咬著牙冷冷瞪了回去，兩個拳頭早已死死捏在一起。

其實原本的劇情本該是三少爺出手打退眼前的鐵拳，而何睿也知道，想讓故事線能流暢發(fā)展，盡量順著原本的流程走也是最好的方法。

因為這樣做的變量最小，也最容易達到他想要達到的大結局。

可是不知怎的，此刻他的內心的仇恨和憤怒，卻是完全蓋過了他心中的理智。

這些年與這家人的相處的一點一滴，無時無刻不再他的腦袋里面涌現。

倒在自己身后的老人，早就已經被他當成自己的親奶奶一般看待。

報仇，要親手為老婆婆的報仇！！

殺意，一股無法遏制的殺意完全驅使著他站了出來。

（得到因果律武學的辦法，難道就是這樣親身的參與和體驗這個世界？）

“他不是阿吉，我是。”

角落里的阿吉不知什么時候已經站在了何睿身旁。

他伸手想要把何睿拉到自己身后，他得保護這個家庭的成員，老婆婆的悲劇，不能再發(fā)生了。

何睿沒有動，紋絲未動。

他轉頭看向阿吉，眼睛里充斥的殺意和堅定，讓這個自幼就殺人的劍神都嚇了一跳。

讓我來，我可以！

這是阿吉從何睿眼中看到的信息。

阿吉居然不再堅持，默默向后跨了一步。只是隨時做好準備，準備在眼前這個小兄弟撐不住的時候迅速出手相助。

剛剛打穿墻壁的拳頭，可不是眼前這個小伙子靠滿腔怒火就能接的下來的。

“哎呦呦，不用搶不用搶，我鐵拳阿勇今天一人一拳，就都把你們送走啦。”

阿勇右手的拳頭再次握緊，發(fā)出嘎嘣嘎嘣的聲音。

“何睿是吧，你小子還挺有種，那就，吃我一拳試試！”

他說打就打，一個直拳朝著何睿的鼻子直直轟來，近距離的猛然發(fā)力帶起一陣強風，呼呼作響。

來了！

正好試試，我剛剛學到的那樣東西。

擋住他，一定可以擋住他！

何睿心中默默念著。

在拳頭快要觸碰到何睿鼻子的一瞬間，他的右手以一種幾乎閃電的速度伸出了兩根手指，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了拳頭前面。

可是在旁人看來，這兩個纖細而修長的手指，怎么會是那可以洞穿磚墻的拳頭的對手。

就連旁邊的阿吉都沒料到事情會是如此的發(fā)展，自己剛認識幾天的小兄弟，面對這一拳怎么著也應該是先躲開再還手啊。

時間太短，距離太近，情況又太過于突然，他都沒法在這短短的一瞬做出任何的反應。

“咔噠”

每個人都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手指折斷的聲音。

可是何睿的手指沒有斷，碎的卻是鐵拳阿勇那引以為傲的拳頭。

鐵拳阿勇，這一個曾經連號稱少林金鐘罩都能撼動的拳頭，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兩根手指前面，碎了。